此時應該是淩晨四五點的時候，天色正是最暗的時候，林禾也分不清是哪道門，就從馬車窗口看過去，隻能看到黑壓壓的一片。
宮門有火把和守衛，等眼睛适應了黑暗，倒是也能看到一些情形，是有人在宮門口跟護衛交涉，随後馬車很快就繼續前行了。
林禾收回視線，她能夠感覺到，馬車裏的父子倆都有些緊張。
她大概能夠理解，一個離家出走多年，近鄉情怯，會緊張也正常。
另一個從小生活在皇權社會，皇帝對普通老百姓而言，是連提起都不敢大聲的存在，現在要親眼見到了，自然難以平靜。
林禾握住李長輝的手，又拍拍李瑜的肩膀，示意父子倆放輕松。
得益于上輩子網絡發達，各國總理總統都在網上見過。
雖然知道皇帝權力大，但是想着，她現在好歹跟李長輝是夫妻，跟謹榮是朋友，合作夥伴，人家也不會沒事兒殺人玩，倒是成了最冷靜的那一個了。
進了皇宮，周圍變得更安靜了，隻有偶爾聽到有人巡邏時，盔甲摩擦的聲音。
左拐右拐的，馬車總算停了下來，随即就是謹榮的聲音。
“你們先下去吧。”
林禾驚訝，謹榮居然這麽早也來了？
李長輝已經拉着她撩起馬車簾，清晨涼爽，三人下馬車後，周圍已經沒有其他人了，隻有謹榮在一旁等着他們。
“皇兄皇嫂，剩下的一段馬車進不去，我們走過去吧。”
謹榮這話自然是說給謹榮和李瑜聽的，她手裏提着燈籠，周圍沒有其他人。
就是這突然換了稱呼，讓林禾一瞬間有些不适應，之前都一直叫大哥來着。
等他們走近了，謹榮才靠近林禾身旁。
“本來可以直接白天再來的，大皇兄非要說什麽白天不适合進宮，被人看到了不好，這天都還沒亮呢，那邊還在上早朝。”
謹榮示意了一個方向，林禾看過去——好吧，什麽都沒看到，這高高的院牆，阻擋了所有的視線。
李長輝順手從旁邊取了一盞燈籠：“大皇子都已經死快一年了，你就别叫什麽皇兄了，萬一被人聽了去，不好。”
謹榮歎氣：“大哥你就是太固執，當年本來也不一定非要離京的。”
說着又笑着看向林禾：“不過不離京的話，也遇不到嫂子，緣分這東西，倒是妙不可言。”
林禾幹笑了兩聲，此時李長輝已經走到了前面，她也大概看清了，一個很比其他地方都更大的一個宮殿。
謹榮拉住了林禾：“大哥，你先去吧，昨天我已經跟父皇說過了，父皇在裏面等你呢，我和嫂子一會兒再來。”
林禾秒懂，這是讓父子倆先見面叙叙舊。
李長輝看了林禾一眼，見她無礙，點點頭：“你們先去偏殿休息會兒。”
這一片都很安靜，隻有正殿有燭光，看來所有人都被打發離開了。
謹榮拉着林禾，帶着李瑜去了偏殿，既然李瑜已經被帶過來了，謹榮也知道她大哥的意思，便也沒有避着李瑜的意思。
“父皇這兩年越發精神不濟了，早些年邊關多戰事，平亂後，又要治理朝堂，那時二哥還年幼，幫不上太多忙，累壞了身子。”
謹榮神色多了幾分黯然：“這幾年我從五湖四海搜集了不少名貴藥材，但卻都沒什麽用。”
林禾想起昨天李長輝說的，正好這裏也沒有外人，想了想，終是開口問。
“謹榮，你有沒有想過，其實可以帶你父皇，也去五湖四海散散心，當了一輩子皇上，他應該也想去看看自己的江山到底長什麽樣子吧？”
昨晚林禾詢問了一下李長輝，這皇帝，當得可沒有上輩子看到的那些總統方便，不但可以全國出差，還能去别的國家呢。
這皇帝當的，就連出宮都困難，别說其他地方了，更何況平亂之後百廢待興，所有政事都由皇帝一個人處理，還要平穩各方勢力等，這要是她，累也累死了。
怪不得曆史上勤勤懇懇的皇帝，都不長命。
林禾說的簡單，謹榮卻是愣了一下：“帶父皇出宮？”
“不隻是出宮。”林禾總結了一下語言：“昨晚我也聽你大哥提了一下，我覺得吧，反正這朝堂的事情，不都是交給太子處理了嘛，不如當個太上皇，出去散散心，說不定身體就好了呢。”
現在不但沒事情做，還一直關在這小小的地方，真沒意思。
又不是沒錢沒權，找一堆護衛，帶上點銀子，隻要不是過于鋪張浪費，出去玩上三五個月，其實也花不了多少錢。
至少對皇家來說，不算什麽。
許是林禾說的這話，太過于驚駭世俗，謹榮愣了半天都沒能接話。
不過林禾看着，倒是覺得她好像有些認同，隻是思想上還有些接受不了。
林禾由着她慢慢想，這種事情她又做不了主，她就是提議一下，再說了，皇位早晚都是要留給太子的，早一點晚一點的，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趁着現在人還有點精力，說不定還能出去看看這大好河山，活一段自由的時光，否則等沒時間了，想出去都出不去，那才叫遺憾終身呢。
視線一轉，看到旁邊的桌子上有點心，這麽早，她也沒吃飯，有些餓了，想着這宮裏的東西，應該都是新鮮的，就撚了一塊，順便還給一旁的李瑜塞了一塊。
居然是核桃酥，甚至還是熱乎的，估計是剛做好的，在他們來之前放在這裏的。
林禾正偷吃得香呢，這早飯一直沒吃也就算了，吃了點東西，又沒吃夠，就感覺特别餓。
突然就見一直思索的謹榮，苦笑着搖了搖頭。
“嫂子說的倒是沒錯，隻是這種事情，沒人敢告訴父皇啊，尤其是二皇兄又是我同胞兄長，宮裏現在也沒别的妃嫔和皇子公主，這話我和二皇兄，母後，我們都不能說，其他人就更不敢了。”
林禾難得話不過腦子：“那我幫你們說啊，或者讓輝哥說也行，反正跟我們又沒什麽關系，我們也圖謀不到什麽。”
“有什麽事情不敢告訴朕。”
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謹榮頓時一驚，人麻溜兒就站了起來。
林禾也是瞬間反應過來說這話的是誰，随即驚呆，亞麻跌，這開場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