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重新安置下來，林禾才終于感覺那股心慌消減了許多。
“娘，您沒事吧，你的臉色有點差。”
林禾搖搖頭，新客棧裏，林禾坐在房間裏的窗邊看着外面。
“我沒事，你們好好休息，可能我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了。”
李長輝已經出去了。
林禾本來不想讓他去的，如果一切都是她杞人憂天還好，若不是，就怕李長輝真的就被傳染點什麽。
不過李長輝堅持要去，并且表示會小心，林禾也攔不住。
這次他們沒有特意挑選單獨的院子，林禾心底還是覺得，今天李長輝去調查情況，明天一早出門，她甯願在馬車上睡覺，也不想留在灌州府。
同時也覺得郁悶，這都是些什麽事兒啊，她前面才剛誇完，說着是太平盛世呢，結果現在立刻就被打臉，簡直郁悶。
林禾沒有懷疑自己的直覺會不會出錯，她甚至已經開始思考，屍體能夠帶來的瘟疫，究竟有些什麽。
可惜想了半天，想不出來，她畢竟不是學藥理的，對這些事情也完全沒有研究。
李瑜看他娘心神不甯，安慰道：“娘，灌州府這麽大，名醫想必也不少，現在我們知道了這件事，提前預防，肯定不會出事的。”
林禾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安靜下來：“你先回去看着點皓兒安兒，今天就别到處亂跑了，就在房裏待着，一會兒我讓人把飯菜送到樓上來。”
這種情況，可不是玩的時候，還是規矩點比較好。
李瑜應下，然後就回去了，好在經過一下午東奔西跑的耽擱，這會兒已經傍晚了，也不用出去玩了，吃了飯就可以準備睡覺了。
至于林禾睡不着，隻能在床上坐着發呆，順便等李長輝回來。
另一邊，李長輝也很快找到了永豐商行的倉庫，今天下午送到城裏的東西，全都送到了這邊。
他也看到了劉掌櫃的人就在附近，一直在遠遠的觀察着永豐商行倉庫的情況。
趁着天黑之前，李長輝去附近買了點吃的，又去幾家藥房配了點草藥。
爲了防止被人發現，他特意分開在幾處藥房，各買了幾種藥草，然後找地方磨成粉末裝起來。
等他準備好這些，天已經黑了，李長輝沒再耽擱，很快就再次來到值永豐商行的倉庫。
此時已經快要宵禁，街上沒什麽人了，倒是方便了李長輝。
悄悄翻進倉庫那個院子，門口的幾個守衛正在喝酒吃飯，根本沒注意到有人進來。
李長輝随手從地上摸了兩顆小石子，雙手彈出去，石子落在門口兩人的脖子後面，‘砰砰’兩聲，先後趴在了桌上。
李長輝光明正大的從黑暗處走了出來，拿出火折子，吹燃了，然後把之前準備的藥粉拿出來，撚了一小撮，放在火折子上面。
濃濃的藥味瞬間彌漫，李長輝這才覺得放心，飛快在院子裏找了起來，倒是沒費什麽功夫，幾乎很快就在一個空房間裏，找到了一口黑色的棺材。
剛推開門，就聞到了濃濃的腐臭味，對這種味道熟悉無比的李長輝，幾乎瞬間變了臉色。
看來林禾的直覺沒有錯。
這不是正常扶靈回鄉的情況，扶靈回家，會使用大量冰塊，也會用一些防腐的藥材，所以正常的情況，應該是很冷，并且還有濃濃的草藥的味道。
在藥草味中間，夾雜着一些腐臭味。
李長輝猶豫了片刻，沒有再往裏面去，反而直接關上門，很快翻牆出去，藏到了一個隐秘的角落。
同時将更多的藥粉用火折子熏制，讓自己全身都沾滿了這藥粉的味道。
門口吃飯的那兩個人很快就醒了，雖然察覺到不對勁，但是檢查一番，并沒有什麽發現，也就作罷，繼續吃飯喝酒。
李長輝心裏計算着時間，很快就看到有人在宵禁之後，偷偷摸摸的朝着這邊過來。
已經亥時了。
李長輝看着天上的月亮，今天是下弦月，隻能看到一個彎彎的月牙。
突然有點想娘子和孩子們了，如果不是這什麽永豐商行，他現在應該已經抱着娘子在舒舒服服的睡覺，而不是靠着冰冷的牆壁發呆。
那些人很快進入了商行的倉庫，裏面一陣雜亂的聲響，沒多久，那個之前李長輝看到過的棺材，就被推了出來。
李長輝心道果然，林禾還真就說對了，這些屍體，果然有别的用處。
這樣想着，李長輝很快離開了原地，片刻後出現在了兩個探頭探腦的人身後。
“你們是劉掌櫃的人？”
李長輝突然出聲，将前面兩人吓了一跳，幸好還記得自己在幹什麽，驚吓之餘，也不忘了捂緊嘴巴，避免自己發出聲音。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對面兩人吓得都快尿褲子了，剛看到人有人推了棺材出門，轉頭就看到一個表情猙獰的人出現在身後，還能站着，就說明他們膽子大了。
李長輝皺眉：“我是劉掌櫃的朋友，也是爲了這件事來的。”
李長輝指了指前面，兩人終于反應過來，同時也松了一口氣，拍拍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吓死了我們了，還以爲是那什麽呢。”
李長輝又問：“距離這裏比較近，又能連通全城的水源地在哪兒？”
瘟疫，李長輝并不陌生，邊關戰亂時，每天都會死很多人，屍體一個處理不好，就很容易爆發瘟疫，尤其是夏天。
這些不正常的屍體所能帶來的破壞，李長輝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這個。
但是屍體若是出現在人前，必定會被人發現，從而很快燒毀，若是這些人真要做些什麽的話，從水源入手，是最快的。
故而李長輝有此一問。
他雖然對灌州府有所了解，但畢竟知道的也不那麽詳細。
好在他不知道，劉掌櫃的兩個夥計卻是清楚。
“從這裏往前大概兩個街口，有一條地下河的入口，那條地下河，幾乎連通整個灌州府的井水。”
其中一個夥計指着某個方向，随後皺眉：“不會吧，他們也要去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