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對駱承钰有濡慕之情,那是在原主不知道駱承钰是修士的前提下。
以原主對修士的不滿和怨氣,知道了駱承钰是進行所謂紅塵曆練的修士,她對駱承钰的那點濡慕情會很快消失。
兩人置于謊言之上建立起的關系,謊言一破,關系勢必走樣。
無論是原主還是妉華,駱承钰沒有過來質問的資格。
“狡辯。”駱承钰的隐怒沒消,“你是何方來曆,意欲何爲?”
“我是不是身魂一緻,你很清楚。”在鎮上時,駱承钰暗中用能識别魂魄氣息的法寶對她的身魂進行了甄别,妉華沒有阻止。
在與原主的身體進行規則聯結時,她的意識體會化爲原主的模樣,包括氣息,有她與原主達成的天道契約托底,法寶甄别的結果隻會是并非奪舍。
妉華反問,“你是以什麽身份來質問我?”
“玉芍藥并不能修煉。”這點讓駱承钰不解。他的神識和甄别法寶都告訴他,眼前的人就是玉芍藥,不是他人冒充,而且玉芍藥沒有被奪舍。
在有人轉來了玉芍藥的詢問時,駱承钰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問話的玉芍藥是假的,玉芍藥怎麽可能使得動瀾海宗的龐簌到處找他,隻爲了問他幾句話?
他怕會出什麽事牽連到他,還有當年托他照看玉芍藥的人的情份在,他趕了過來。
他過來之後,正巧看到了玉芍藥把一個想往院子裏闖的築基修士打走的情形。
玉芍藥在十年前還是個凡人,十年後能徒手打得一個築基後期修士沒有還手之力,讓他驚疑不定。
他改了形貌,在鎮子裏暗中查訪了兩天,發現玉芍藥在鎮子上凡人的眼裏跟以前沒什麽不同,沒人知道玉芍藥已不再是凡人。
他跟着玉芍藥後頭出了鎮子,突然對她出手,是想對她試探一下。
試探出結果讓他更難以接受,玉芍藥比他想的實力更強。
他沉住了氣,說道,“玉芍藥與我有幾年的師生之誼,我理當問個清楚。“
“誰說沒能修煉資質就不能修行了,佛修鬼修照樣是修行。師生之誼,是指我在醫館裏當學徒嗎。你教我識字辨認藥材,我幫你做了六年的雜事,應該能抵了你說的師生之誼了。
聽說你留我當醫館學徒,是受了他人的托付,更沒必要談感情了。”原主對第一個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駱承钰有少許雛鳥情結,把駱承钰教她識字辨識藥材這事當成了大恩情,一直認爲沒能把恩情還了。
卻沒想過,她在醫館裏做了六年的雜事,從早忙到晚,除了不用爲駱承钰做飯外,醫館打掃、整理、洗涮、縫補、砍柴等所有事務都是原主幹的,駱承钰隻負責爲病人看病開單子。
妉華目光平靜地看着駱承钰,“說對我有師生之誼,你真這樣認爲?我不過是個凡人,你願意舍下身段教導我已是恩賜了,成爲你的弟子?那是妄想。
如今我不知從哪得了機緣,實力還不錯,有成爲你弟子的資格了。以我以前對你的信賴,怕不得把機緣分給你一部分。你得了這機緣,可能就有了結嬰的希望了。”
那點不堪爲人道的心思被妉華全抖落了出來,駱承钰的隐怒變成了羞惱,“既然你不承認,那以後你我便無關系。”
“那你是否先告訴我,托你看顧我的人是誰。”
駱承钰本不想說,但對上妉華沒有多少波動的雙眼,沒來由的一陣膽寒,說了,“是離陽宗的石遇真君。
金丹修士被稱爲真人,真君是對元嬰修士的尊稱。
又是離陽宗。妉華問道,“他是什麽時候結的嬰,我跟他有沒有血緣關系?”駱承钰不管什麽原因答應了對方,順便看顧了原主,他都會查一查石遇和原主的關系。
“他并未告知我爲何要我看顧你。我原以爲你是他流落在外的血親,後來發現我多想了,你與石遇真君沒有血脈牽絆。石遇真君是十一年前結的嬰,如今他已被接引到了上界。”
駱承钰話裏帶着點他自己沒注意到的酸溜溜和苦澀。
石遇能被上界接引走,年齡在一百二十歲内,而駱承钰已兩三百歲了,早失去了被接引到上界的資格。他再去界,隻有等修煉到了化神去闖雲海,或者有幸找到一個臨時通行門戶。
沒有血緣關系,對方又去了上界,事關原主身世的這條線索又斷了。
妉華說道,“你走了之後,鳳來鎮上沒了大夫,鎮上人生了病,輕的自己到藥鋪裏抓點藥,重的隻能去鄰近的鎮子看診。有四五位沒有得到及時治療死了。”
世間的人,多數都不是能用好人壞人來簡單分類,修士更是這樣,壞到如崔槐那樣的邪修是極少數,能讓所有人都稱道的好人也是少數。
駱承钰屬于多數裏的一員。
原主用六年的勞作,還了駱承钰的看顧,不欠駱承钰的,但駱承钰的教導之情是存在的。駱承钰又告訴了她石遇的信息,妉華便提醒了下駱承钰。
在駱承钰到來之前,鳳來鎮一直有大夫坐鎮。
楊大夫一家在鳳來鎮上住了好幾代了,醫術祖輩相傳。
駱承钰來了之後,開了一個醫館,他本身醫術不低,又有修士的神識輔助,看病的準确率達到百分百,還動不動就免了病人的診費。
楊大夫的醫術被比下去了,又不免費,被駱承钰搶了生意。
鳳來鎮不大,一個大夫足夠。
爲了生計,楊大夫隻得舉家搬遷,去了一個大城。大城人多,多一個大夫搶不了原有大夫的飯碗。
駱承钰不想呆在鳳來鎮了,拍拍屁股走人了。
他沒想過,他走了,鎮上沒了大夫,鎮上人生病受傷找誰治療?
他不來,楊大夫不會舉家搬走,那些因耽誤了病情而死的人不會死。
這些因果都背在了駱承钰身上。
駱承钰臉色一沉,“你是何意?”
“連我是什麽意思都不知道,你的紅塵曆練是白浪費了時間。”妉華不是嘲諷,是在陳述事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