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膏粉……那我明日去問問京墨,這石膏粉裏面有什麽玄機。”
“到底是怎麽了?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汪以芙對茉析也沒什麽好隐瞞的,将自己的疑惑全盤托出。
“宮裏面皇子不知怎麽的,一個個都不愛吃飯,我懷疑就是這個發青發綠的蒸蛋有問題。
按道理來說,每日飲食不該有重複的東西,可這膳房裏的人就一句話,皇子們胃口不好,管教嬷嬷說愛吃的得多做,可不是有問題麽?”
茉析猛地站起來,訓道:“既然是關乎皇嗣,你怎麽不告訴皇後娘娘呢?”
“還有好多問題沒弄明白,怎麽能急着告訴娘娘呢?萬一打草驚蛇……”
“你若發現有這等苗頭,第一時間就該告訴娘娘,娘娘也好安排人仔細查驗,也好防着點兒。”
“我這石膏粉有沒有壞處都沒弄明白,怎麽說明?哪怕弄明白了,她們這石膏粉是從哪兒弄來的,誰讓她們弄的,都得清楚了,才好跟娘娘說吧。
這典膳、管教嬷嬷和穆太醫都說飲食沒事,我如今貿然讓皇後娘娘查,豈不是沒事找事,說不定還讓娘娘爲難。”
“以芙,哪怕娘娘不動,你得讓娘娘心裏有底,比你單獨琢磨怎麽都要強些。”
“你等我把這石膏粉弄明白了,再求見娘娘吧。”
茉析雖不再說什麽,可憂思聚在眉間,都快結出印記了,汪以芙隻能勸她别緊張,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隔天早上,汪以芙上太醫院找杜京墨,問杜京墨石膏粉有什麽作用,杜京墨卻異常嚴肅,問道:“以芙,你确定是石膏粉麽?”
“沒法确定,我隻知道她們蒸出來的蛋泛青色,茉析說可能是石膏粉,至于具體下了什麽東西,我沒拿到手。你先告訴我,石膏粉又怎麽了?”
“石膏粉寒涼,一般用來對治熱證,尤其是胃熱,可如果是無病之人,長期服用湯劑,必定胃口縮小,胃寒不适。”
“那不就對了麽,皇子們日日都吃下了石膏粉的東西,難怪吃不下飯。”
“你先别急,雖然你察覺了異樣,可抓賊抓贓,沒有證據,你說什麽都沒用。”
“京墨,石膏粉屬藥,又不是常見調料,要用的話一定要找太醫院借的,你幫我查一查,近些日子有誰來借過這東西。”
杜京墨立馬帶着她去隔壁禦藥房要檔案,禦膳房借藥房的東西本就是失職的表現,借檔自然稀少,這五六年不過三四頁記錄,根本沒人沒有借過石膏粉。
杜京墨又翻了一遍,失望道:“沒有石膏粉的記錄。”
汪以芙凝神思考,按照茉析和杜京墨的說法,石膏粉是最契合的,用了減胃口,且讓蛋面泛青。
“要麽是他們問太醫院借了沒記錄,要麽是她們從其他地方拿的石膏粉,要麽,是其他調料?”
“你最好能拿她們下的東西來給我看看,是不是石膏粉,我一看便知。”
“她們行事太小心了,我還得想想辦法。”
“如果不好拿,不如就算了,再另外想辦法,别把自己暴露在危險當中。”
“我有分寸,你放心。”
杜京墨輕輕歎了一口氣,隻道:“你總說有分寸,可也總是陷入險境中,我時而害怕,怕咱們熬不到出宮的那一天。”
“快别說這喪氣話,等我辦完我的事,絕對不會在這吃人的地方多留一天。”
杜京墨握着汪以芙的手,他的手向來清涼,剛好能讓汪以芙這雙熱乎乎的手冷靜下來,“你放心,我等你。”
中午,汪以芙給十一皇子做炸牛肉丸子,除了胡椒粉和姜末,偷偷摸摸在裏面加了山楂和山藥,炸出來的牛肉丸子香得誘人,吃起來像零食一樣,咬一口能發出脆響的聲音,肉汁裏面又有一點點姜的辣味和山楂的酸甜。
她也不敢放太多了,也不知管教嬷嬷的舌頭靈不靈,靈到什麽程度,嘗不嘗得出來,嘗出來了知不知道這些食材有養胃開胃的作用。
回頭看那宮女正往蒸蛋裏面加火腿沫兒,她一直看着那宮女把東西放到蒸鍋裏,想着怎麽才能留一塊出來。
午後擡膳太監回來,汪以芙照例去看剩下了什麽,那盤牛肉丸子少了許多,蒸蛋則剩了許多,看來管教嬷嬷權力再怎麽大,還是得聽一聽主子的主意。
她拿出個勺子舀了一小塊蒸蛋,轉過身用袖子擋着,佯裝吃一口,勺子一翻塞進了一個小布兜裏,随後放下袖子咀嚼兩口,說道:“嗯,果然味道不錯。”
擡膳太監隻當她嘗味道,鞠禮後蓋上食盒就走了。
她正準備去太醫院,誰知皇後娘娘身邊的引領女官來了,卻沒穿官服,瞥了一眼膳房門口幾個人,笑道:“可找到你了,我們院正在做煎年糕,怎麽都做不出你那味,你快來指導一下。”
“好,姐姐稍等,我換身衣服就來。”
汪以芙自認和這引領女官并不熟悉,也從沒教她怎麽煎年糕,必是皇後娘娘召見,卻又不好明面上說才出此下策。
這女官也沒把她帶到坤甯宮去,而是帶去了英華殿。
哪怕是白天,殿内也是燭火通明,四周供奉了西番佛像,娘娘本跪于十一面觀音佛像前,應該是剛好祭拜完,正扶着近身伺候的女官起身。
汪以芙等着娘娘出殿來,跪拜請安,皇後娘娘免了禮,随後說道:“咱們繞着月台走兩步吧。”
娘娘儀仗都在院外等候,此時跟在皇後娘娘身邊的的皆是平常左右退盡以後剩下的那些人,娘娘一邊散着步,一邊問汪以芙:“在新膳房,一切可好?”
“娘娘,一切安好。”
“是麽?可茉析好像不是這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