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庫裏,原來的鹽呢?”
“我命人全部運到内教坊鎖起來了,他們想做手腳都做不了,庫房也打掃幹淨了,就等着他們送鹽。”
“知我者,陳嬷嬷也。”
汪以芙聽見陳嬷嬷已經配合她做好安排,捏得更上勁,陳嬷嬷直誇她手藝好。
周嬷嬷此時走了進來,禀告道:“大人,光祿寺說午後就能把鹽送過來。”
陳嬷嬷睜開了眼坐直身體,離開了汪以芙的按捏,疑惑問道:“這麽快?”
“光祿寺鄭掌醢帶話,說貢鹽管夠,叫您放心……不知他從哪裏聽說宮裏的鹽被倒了酒,讓您一定要細查嚴懲。”
陳嬷嬷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若貢鹽管夠,他們必是留了一手,尚食局鹽庫被倒酒的事情還不到半天,光祿寺的掌醢就知道了,這也傳得太快了。
她将手肘橫放在桌上,眼凝無物,如此一番靜而思之,随後定了主意,說道:“走,去坤甯宮。”
她們三人到了坤甯宮,陳嬷嬷禀告引見女史,此時已值午時,正是皇後娘娘用膳的時候,女史進屋請示皇後娘娘,讓她們進殿說話。
進殿前,陳嬷嬷特意囑咐汪以芙:“聽着就好,切記不要擡頭随便亂看,莫沖撞了皇後娘娘。”
汪以芙小聲回答:“以芙明白。”
汪以芙謹記教誨,不擡頭,不亂看,進入坤甯宮,便跟着往東邊走,到了東邊倒數第二間,即是娘娘擺膳吃飯的地方。
這間屋子十分開闊,靠南窗的是走道,左右兩扇二人高的巨門。一進來,就聞到了各種飯菜的香味,細細聞起來,吃飯的時候還帶着一股花香。
娘娘正坐在北面,與皇上的擺膳方式相似,也是屋裏圍了一大群人,隻是中央僅一大桌,二十四道齊全菜。
她跟着陳嬷嬷進門,叩拜皇後以後,侍立在陳嬷嬷和周嬷嬷身後。
皇後娘娘正吃着飯,見陳嬷嬷來了,便問道:“是什麽急事?怎麽吃飯的時候來了?”
陳嬷嬷陪笑道:“本不是急事,可光祿寺行動得快,老臣也隻能趕着來了。”
皇後娘娘拿着筷子手一頓,問道:“怎麽還跟光祿寺扯上關系了?所爲何事?”
陳嬷嬷尴尬笑道:“原來娘娘還不知道……”
皇後娘娘一聽陳嬷嬷這一言,轉臉看尚宮局兩位女官,兩人都低首不語,隻能見着腦袋頂。
娘娘頓時心氣不順,将筷子放下,左右都眼力見足,放下手中的伺候,退了下去。
娘娘問道:“什麽事,且說來聽聽。”
“昨夜尚食局的鹽庫被人潑了酒,早上老臣遣了人去光祿寺要鹽去了,光祿寺動作快,說午後就給送來。
可老臣想,幸好今日禦膳房無大事,各個膳間的鹽還夠用,萬一哪日有宮宴,又或者是國宴,碰上今日這樣的狀況,那可是必定要耽誤事的。
耽誤皇上飲食是大事,丢了皇家顔面就是更大的事。”
皇後娘娘遠山眉微微蹙動,點頭道:“陳尚食說的有理。”
“老臣想着,鹽庫必然是要填上的,不如趁着今天,再拉上四十袋貢鹽,存在禦膳房中間閑置的屋子裏。
如此,尚食局就有兩處存鹽,有時候晚上鹽庫關門,也能在禦膳房就地取材,膳間的這些個佐料,也不至于亂七八糟地互相借來借去,沒個定數。”
娘娘轉臉思索一陣,輕輕呼着氣兒,遂喚人道:“把王濟叫來。”
屋裏一時間氣氛低沉,娘娘看着這滿桌菜肴也無心情再享用,說到:“撤膳吧。”
“娘娘。”陳嬷嬷見狀阻止道:“雖有心憂,也得好好吃飯才對,您試一試那道百花雞,再決定撤膳與否,如何?”
“陳尚食是老資曆,既如此說,便嘗一嘗吧。”
那道百花雞形狀奇怪,像是骨頭全部被抽離了,隻剩下兩隻翅膀和脖子尚在,整隻雞橫扒在盤子中,周圍擺着黃白兩色菊花。
侍膳宮女夾了一塊雞肉侍奉,皇後娘娘咬了一小口,入口便擡起了眉,憂慮盡散,又細細聞起那一塊雞肉,歎道:“這不像是雞肉,還有清甜的碎塊,怎麽還帶着花香?”
“娘娘明慧,這道百花雞,是将雞皮完整卸下來,将蝦肉、荸荠和菊花剁碎釀進去,有蝦肉和雞的肉鮮,還有荸荠清甜,以及花的香味,味道清爽,女兒家尤其會喜歡。”
“若不是陳尚食,本宮今日倒要錯過一道好菜。”
“還有什麽順眼的,您都嘗嘗,娘娘可不要爲了一些小事,喪失了胃口,才是臣等福德。”
“有陳尚食這等女官在身旁,也是本宮的福德。”
笑談間,王濟,也是王公公便躬身進屋來,他磕頭拜了皇後千歲娘娘,娘娘便吩咐道:“聽聞今日尚食局的鹽庫遭災,内務監可知此事?”
“回娘娘,早上邱尚食已經遣人來告訴了,内務監已通知了光祿寺,午後便能将貢鹽補上。”
皇後娘娘放下筷子,仔細教訓道:“宮裏這貢鹽歸于一處,無事還好,若遇上大宴,再碰上毀鹽的事,耽誤國宴便有損皇家顔面。
你讓光祿寺再多備四十袋鹽到禦膳房去,讓宮中有兩處備用才好。”
王公公身體低俯,眼眸卻在亂竄,娘娘細察異樣,問道:“怎麽了?有什麽難處?”
“沒有。”王公公急忙回道,續道:“隻是又要跑一趟光祿寺,隻怕不能一時安排齊全。”
“先将鹽庫填平,再管禦膳房那一處即可。”
“小的明白。”
“那你趕緊去安排吧。”
“小的告退。”
王公公退下的時候,橫眼掃過角落侍立的衆人,記下了幾個人的模樣。
午後陳嬷嬷親自到鹽庫,門口已經站了邱尚食和光祿寺的運送小官,太監們剛剛要把鹽往屋裏擡,陳嬷嬷先何止了一聲:“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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