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包完十個粽子,她便剪斷繩子,方便提拿。
茉析包的尖頭粽,娟子則包的四角粽,四角每一個面都是三角形,圓鼓鼓的很飽滿。
汪以芙本來也包尖頭粽,後來想想自己得包個不一樣的,回憶起以前吃過的粽子,和母親逃命到西南,住在邊陲的時候,那裏的人包的是一種圓筒粽。
她拿起兩片箬葉,疊着半片葉子,窩出一條溝來,随後将五種米依次放上,但是粽子太瘦長,放不下大塊的餡料。
汪以芙随即拿了些鹹肉和鹹蛋黃跑到砧闆那邊,将兩種餡兒切碎一些,然後一個粽子裏便可以少量放四種餡,一口一個味道。
将這圓筒瘦長的粽子再用五彩繩子一圈一圈綁好,亦是十個一組剪成串兒,也好看。
這天她們包了兩百多個粽子,汪以芙手沒她們倆那麽快,包的自然都是用來送人的。
她把自己的圓筒粽子提着送了沈慈一份,又送了一份給許心言,還想送給嶽鴻,隻是現在出宮不方便,隻好托杜京墨送出去,當然,少不了杜京墨的十個粽子。
汪以芙本來要把自己的粽子送給陳嬷嬷一份,提到半路想着想着腳一停,就往回跑,回到膳間,便問茉析:“茉析姐姐,你這粽子都是要用來送人的麽?”
“送人?這給淑女選侍們吃都要不夠了,我哪兒還有多的往外送?”
汪以芙驚詫道:“你費心思找彩繩,包這麽多粽子,是給她們吃的啊?”
“不然我包這麽多幹嘛?每年五月初五是要給主子們多上一份粽子的,往年呢,她們中午吃了,都會晚上再要一份,或多要幾份,反正吃不夠。”
“那你十個一組綁着是爲什麽呢?”
茉析一副理所當然地表情,回答道:“好拿呀,上蒸鍋一串一串地拿,比一大串囫囵往裏扔要好多了。”
汪以芙一時竟無任何語言可以反駁,在飲食上費心思,在人情世故上不屑一顧,比沈慈還過分,她隻好賴皮道:“那我包的粽子送人不夠,你分我十個。”
“你自己再包十個。”
“我跟你換十個,我這圓筒粽子也是個新鮮物,說不定還能讨到主子們的賞賜。”
“嘿喲,你這傻姑娘竟然開始跟我讨價還價了,按道理我收了你所有的粽子,你也沒話說。”
汪以芙立馬谄笑道:“茉析姐姐哪兒會那麽不講情面,換十個。我多包二十個跟你換十個,可以嗎?”
茉析一臉不耐煩,搖搖手說道:“好吧好吧,你拿十個走。”
汪以芙提着十個粽子,立馬笑得比蜜還甜,道:“我去去就來。”
她提着十個粽子,飛一樣跑到陳嬷嬷屋裏,周嬷嬷見她來送粽子,便讓她等一等,等陳嬷嬷與邱尚食和各位司膳議事。
汪以芙沒等多久,陳嬷嬷就回來了,進了屋以後就要水喝,嘴裏直說道:“吵得我口都幹了。”
周嬷嬷無奈道:“怎麽又吵起來了呢。”
“還不是那端午的事,皇上要去西苑看龍舟,尚食局得在那裏擺膳,昭和殿本就有小廚房可以用,隔得近的還有甜食房、尚膳外監的廚房可以用,非要動土造幾個竈出來,莫說隻用一次,動了還要拆,若端午下起雨來,還白搭。”
“您少動肝火,别氣着自己了。”
“成天想着怎麽用法子使銀子,真不知道她們這都是跟誰學的?”
陳嬷嬷進屋喝了茶,說了話,轉了身才發現屋裏多一個人,問道:“你怎麽來了?”
汪以芙提了提手裏的粽子,說道:“端午要到了,給您送粽子吃呢。”
陳嬷嬷把她那綠大包拿在手裏捏了捏,又喝了一口水說道:“包得緊實,模樣也好看,看來你跟着那位茉析,長進還挺大。”
“還是您眼尖,我包的怎麽會這麽好看,我用二十個粽子換她十個,特意換來送給您的。”
陳嬷嬷就像那佛祖,一眼看穿這千年的猴子腦上有幾根毫毛。
“你這麽上心親自跑過來,不是送粽子這麽簡單吧?”
“嬷嬷,這粽子真是好吃的。”
“好吃?汀蘭,中午全蒸了,咱們吃兩個,其餘的分給小宮女。”
周嬷嬷笑着說是,正要出門,被汪以芙急急忙忙攔下來,說道:“怎麽能分給小宮女呢……這粽子可難做了,茉析姐姐做了兩天呢……“
“說吧,打的什麽鬼主意?”
陳嬷嬷坐在自己椅子上,坦坦蕩蕩問起緣由來,汪以芙遂笑道:“您不是讓我等等時機麽?端午不就是一個好時機,這麽好看的粽子,您嘗嘗,味道也是好吃的,若是能在端午端到哪個貴人的桌上,讨個好彩頭……”
“就這麽幾個?”
“您嫌少,我再拿一些來便是。”
“端午皇上帶着皇後娘娘,李娘娘,杜娘娘,還有幾個娘娘,粽子也不能多吃,四個擺看的,怎麽着……也要兩百來個吧。”
汪以芙差點兒臉都要抽搐起來,尴尬道:“兩百來個?要那麽多啊……”
“這都是少的,若皇上一時興緻好,要賞給禮部哪位,你難不成說沒有了麽?”
“嬷嬷,您想想辦法,茉析一個人做這些粽子,還要做給選侍淑女們吃,不喘氣也做不出那麽多呀。”
“你是讓我單獨端給哪個娘娘?”
“我是想讓貴人們知道,尚食局有茉析這麽一個人。”
陳嬷嬷又歎起了氣,端午的事本頭大,這裏又多摻和一件,可是如果能利用這個機會,将尚食局裏的人換一換,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握着椅臂,食指輕輕點着木頭,細細想了想,“你再拿五十個來。”
汪以芙心裏明白,再不可以有任何說辭了,立馬恭敬回應道:“是!”
“還有,我又找了個人侍膳,以後你便與那宮女輪換,手藝可不能因爲侍膳荒廢了。”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