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北淮嚴家
方雲從車上下來，她穿着細跟高跟鞋，一襲紅色旗袍把玲珑身段勾勒得無比誘人，胸口别着羽毛樣式的胸針，白色的絨羽中間鑲嵌着紅寶石，高貴神秘。
搖曳生姿，美麗動人的臉龐上帶着一抹淺笑，乍一看還以爲是二十多歲的小姑娘。
嚴恒站在三樓陽台上，手裏拿着紅酒杯，居高臨下看着方雲走進嚴宅，不禁撇嘴，仰頭把紅酒一飲而盡，然後轉身進屋。
此時已經将近十二點，嚴老爺子并沒有休息，他和方雲面對面坐在客廳茶桌旁。
茶香彌漫，清新沁鼻。
方雲跪坐在灰色坐墊上，腰背挺直。
沉寂一會兒，方雲沒忍住率先開口:“老爺子是怪兒媳回來晚了嗎？”
嚴老爺子擡眼看她，眯眼一笑。
“這有什麽，你也是爲了家族事業。”
“你畢竟年輕，多出去轉轉，結識一下圈子裏的人，他們以後可都是你合作夥伴。”
嚴老爺子帶着一副老花眼鏡，皮膚花白，雙目渾濁，頭頂上的頭發已經沒幾根了。
人看着老邁，可煮茶的動作卻依舊利索。
他不急不緩用紅木夾子把白瓷茶盞放到方雲面前，給她倒了半杯，方雲不容有疑，雙手捧起，閉上眼睛淺抿了一口。
“今晚，如何？”嚴老爺子問道。
方雲放下茶盞，答非所問道:“還是這般，不管多好多上等的茶葉，我總還是喝不慣，苦味倒是嘗出來了，回味甘甜卻始終沒有，讓您失望了。”
嚴老爺子聽出了她話中意，随即把工具放下，拿過一旁的白色毛巾輕擦拭手指，淡淡道:
“失望倒是不至于，我知道你出身不好，學曆也不高，俗話說一方山水養一方人，江水和海水不可鬥量，你想融入頂層社會，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
方雲默然，随即擡頭:“幸好他們看在我是厲明妻子的份上不敢奚落我，也感謝老爺子對方雲的庇護，不然，我恐怕是寸步難行。”
話中謙虛之意都快溢出來了，小心翼翼，方雲自認自己表達得近乎完美。
自從接手了嚴家小部分邊緣産業練手後，方雲才深刻知道，即使她如今是嚴家名正言順的兒媳，别人也不會對她心誠臣服。
大概是因爲嚴厲明已經不在了，都覺得她一個外來媳婦翻不起風浪。
再加上還有嚴恒這麽一個有力競争者，公司那些部門經理和副總，明顯都向着他。
在嚴老爺子面前，方雲當然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買慘，最好能獲得他全部信任，給予她實在的權利。
而不是一些哄阿貓阿狗的玩意。
方雲低垂着頭，長睫掩蓋眼中的算計。
“說到底，你沒有系統學習過金融和管理，短短一年能把福恒美容做出成效，做出成績，已經很不錯了。”嚴老爺子轉着佛珠，“嚴氏那邊有我和嚴恒，你暫且不用操心，先熟悉着，都是一家人。”
聽着這話，方雲不禁嗤之以鼻，口口聲聲都是一家人，話說得好聽。
她進嚴氏時間也不短了，核心管理層不讓她進，重要項目也不讓她參與。
她就是一個擺件，被放在公司裏任人觀賞，表面客客氣氣叫一聲少奶奶，背地裏還不知道怎麽編排。
老頭子是什麽人，方雲心知肚明。
表面上祥和愛護晚輩，裝作一副信任疼愛的态度，可背地裏時時刻刻防備着。
不僅防備着她，也防備着嚴恒。
老頭子是把自己當太上皇了，守着嚴氏集團這個皇位，妄想把所有權利牢牢緊握着，大概也是不服老。
可是又有什麽用，遲早都是要死的，年紀一大把，都到了沒人扶着都走不動路地步。
方雲不想伺候這老家夥，可又不得不奉承，她走到這個位置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努力，如履薄冰，不能行差一步。
在熬一熬，等老頭子歸西，等嚴恒退出，相信林家那邊已經着手調查了。
她特意下的一步棋，靜等開花結果。
方雲低着頭，一副聽話模樣:“方雲知道，方雲會繼續努力，絕對不讓老爺子您失望。”
嚴老爺子:“嗯，我就知道你是個聽話聰慧的，不然當初厲明也不會選擇你。”
方雲暗自輕嘲老頭子自大，總是習慣于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把别人當傻子。
“遇到厲明也是我一聲的幸運。”方雲輕抹眼角，“隻是可惜我沒有福氣。”
嚴老爺子敲打了一番後，滿意的拿起茶盞品嘗，看着對面傷感的兒媳，他渾濁的雙目中平淡如水，沒有絲毫感慨。
眼看着瓷白茶盞空了一半，方雲伸手給他滿上，試探着道:“今晚和微秀的汪總聊了幾句，聽說下個月有個關于新品開發的合作項目，是關于皮膚美容方面的。”
老爺子滾動佛珠的手停住，他看了方雲一眼，方雲鎮定回視他道:
“最近我不是一直在管理美容院連鎖的事情嗎，對這方面有些獨到見解，畢竟我和部分花銷最大的顧客接觸多，她們需要什麽，我最清楚。”
嚴老爺子笑道:“你的意思是你比市場調研部門還要了解受衆需求？”
老人笑裏沒有溫度，令人悚然，換做心性差的恐怕已經冷汗淋漓。
方雲放在桌下的手由握緊，面上卻表現得鎮定自若。
“也不是，隻是我認爲市場調研的結果來自下沉市場，含擴的也隻是一部分，并不是美容行業最主要的受衆來源。”
“你想參與項目？”嚴老頭子把佛珠丢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方雲輕搖頭:“隻是和汪總多聊了幾句，啓發很大，略有興趣而已。”
嚴老爺子冷呵一聲，顯然不高興:“有興趣是好事，可别生出什麽心思來，人心不足蛇吞象，撐死了不好辦。”
恩威并施，幸好方雲此番也隻是嘗試，因此并沒有失落。
上樓回房時，方雲遇到了嚴恒。
這個男人和嚴厲明一點都不相似，嚴厲明是深沉老辣，大概是因爲從小就是被作爲繼承人培養，做什麽都遊刃有餘。
反觀嚴恒，表裏不一，一副謙和與世無争的樣子，實際性子急，野心勃勃。
方雲笑臉迎上去:“堂弟有事？”
嚴恒笑道:“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所以特意來提醒一下大嫂。”
未等方雲說話，嚴恒走過來站在她身側，壓低聲音:
“你那個明星兒子在林家生日宴會上出盡風頭，很多人看不慣他，你知道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