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關林星橙的安危,若是換了大哥在這裏,恐怕會毫不猶豫把人全部換掉。
林雲深是林家長子,一向獨裁,眼裏容不得沙子,完全遺傳了父親和爺爺的性格。
所以他長大後,理所應當走了林家子孫應當走的人生大道,不像他,走岔路去了商界。
大哥是這種一刀切想法,可他不一樣。
林青陽心想,這些人照顧林星橙也很多年了,感情有,也互相熟悉,這些年也沒有出過什麽錯,如果他跟大哥一樣直接來個大換水,那丫頭醒了非得罵死他不可。
想想還是不要觸她這個氣頭的好。
林青陽可不想被她埋怨折騰。
“好了,你們下去吧。”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等所有人散去,林青陽又把手機撿了回來,翻通訊錄找到了他大哥林雲深的号碼,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沒撥打出去。
要是打了,那家夥絕對馬不停蹄開飛機從西部海木基地趕回來,一點都不誇張。
所以父親在電話裏才會同他說讓他不要打電話,不是危急性命,都以大局爲重。
還是等看醫生怎麽說吧。
剛好這時幾個醫生陪着易月走下樓,林青陽起身走過去,問道:“怎麽樣?”
易月說:“萬幸沒燒太久,也發現得及時,剛吃了藥,現在已經退燒了。”
林青陽點頭,看向醫生:“具體什麽原因,後遺症嗎?”
領頭的醫生一身醫護服,帶着眼鏡,非常細心解釋道:“林少放心,林小姐恢複得很好,這幾年也沒有出現很強烈的排斥反應,不過長期使用抗排斥藥物對身體有一定損害,比如抵抗力比一般人差等,稍不注意飲食或者近期太過勞累,都是導緻發熱症狀的原因。”
易月在一邊臉色不好,似乎在責怪女兒,又似乎是埋怨自己沒做好,道:
“回來沒多久就天天往外跑,一點都不顧及自己身體健康,昨晚還在電話裏跟我說參加了個什麽比賽,我都後悔答應她了。”
林青陽摸了摸鼻子,知道這是觸及自家老媽的底線了,也不敢插嘴,隻能把目光放在醫生身上:“這次生病會有什麽影響嗎?”
特别是林星橙的心髒問題,到底是别人的,就算移植非常成功,總是比不過本體的天生器官那般完美無缺。
醫生嚴謹,道:“現在具體情況還不清楚,等明日我們幫林小姐做個全身檢查,到時候結果會同林少您報告。”
林青陽知道急不得,點頭:“辛苦了。”
醫生颔首,說了句“林少客氣,都是我們應該的。”
他們一邊是林家的家庭醫生,爲林家服務,另一邊也是北淮醫科大學的醫學教授,如果沒有林家的資金支持,他們的一些研究項目都進行不下去。
管家把醫生們送出門後,易月和林青陽一起坐到了沙發上,傭人送了一些茶水上來。
“媽,我讓廚房做了飯菜,都快中午了你先吃一點吧。”林青陽看着易月有些憔悴的臉龐,伸手扶着她的肩膀,說道。
易月搖頭,伸手摁壓住自己的額頭,略帶疲倦:“我吃不下,沒胃口。”
林青陽無奈,隻能搬出林星橙:“你要是這樣,等她醒了,她又該愧疚難過了。”
就是因爲有太多次諸如此類的情況,導緻林星橙現在才處處讓易月掌控者,心甘情願,因爲不想看到她爲自己操心。
這不就是用軟刀子去逼人嗎?
易月眼睛很紅,生氣地伸手抓過林青陽遞過來的紙巾,斥道:“既然她爲我愧疚難過,那就應該好好注重自己的身體,三天兩頭往外面跑,自己都不好好休息,就是不聽話。”
林青陽皺眉:“媽,你這話就不對,你仔細想想,妹妹之前十幾年都被你們關在家裏,任你們擺布,現在終于像個正常人一樣,多出去結交朋友享受人生,你爲什麽還阻止她?這樣她會開心嗎?”
易月猛然擡頭,看出不歲月痕迹的臉上閃過悲憤:“那你就希望她任性妄爲,然後永遠離開我們是嗎?你就是這樣做哥哥的?”
林青陽被她這話罵蒙了,眉頭皺得像兩座小山,在林星橙的事情上和易月交流真的比談一個上百億的項目還要艱難。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說媽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不要每次出事兒你就這個樣子,如果我們作爲親人都這樣,她這個病人還怎麽保持樂觀的心态?對吧?”
林青陽不明白,平日裏易月明明也是個歡脫的性子,還喜歡和他們這些兒女開玩笑,逛街做美容樣樣不缺席。
一到林星橙的身上,就瞬間變了一個人,小心翼翼,惶恐不安,患得患失。
有時候比手術台上的林星橙還要脆弱,仿佛已經臨近某個界點,立刻就要崩潰。
都是前幾年林星橙病重的時候留下的後遺症,林青陽有時候看了都覺得害怕,最近這段時間大家還以爲她已經變得相對正常,沒把林星橙看得太緊,沒想到這次又原形畢露。
林星橙都想讓易月再去看一下心理醫生,之前爸有讓醫生給她開過藥,主要抑制焦躁方面的,也吃了一段時間。
後來随着林星橙做完手術恢複後,她也就變得正常,停了治療。
易月嘴犟:“她如果聽我的話,就不用受現在這份罪,都是你們慣着她。”
林青陽手指抓着頭發,唉聲歎氣,這讓他去說服自家老媽,比登天還難。
他真不行。
“算了,等明天醫生做了全身檢查後看看有什麽問題沒有,沒有最好,如果有的話就給她轉醫院那邊去,早發現問題早治療。”
“午飯廚房那邊做好了,媽,你想吃就吃,不吃也随你,我上去看妹妹。”
林青陽說完,站起身就往樓上走。
自家母上大人這種執拗的性格,他是真沒辦法,還是等晚上老爸回來跟她講道理吧。
看着兒子上樓的背影,易月也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欲言又止,眼睛霎時紅了,隻能用紙巾不停按眼角,心裏一萬分的難受。
她也想自己冷靜下來,可是控制不住自己,今早在工作室接到電話的時候,她大腦一片空白,在來的路上手就顫抖得停不下來。
很久沒有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