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個大膽點的婦女站出來,高聲向張小溪提問。
“大老闆,你是要招聘會松海繡法的女工嗎?如果是的話……我報名!”
那婦女的男人似乎不太願意自己的女人出風頭,眼睛馬上瞪過去,訓道:“老實點,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若是放在平時,女人們可能就蔫吧的縮回去了,可今天不同。
一個月最少一萬塊的工資啊,人家指名道姓隻要會刺繡的女工,機會就放在眼前,怎麽能不争取!
她們被壓迫了太久,被束縛了太久,忍辱負重的辛勞日子早就過夠了!
那婦女非但沒退縮,反而挺直了腰闆上前一步,“憑什麽你們男人能争取機會,我們女人就不行?我說,我就要說!!”
此話一出,如同炸彈一般在人群中轟開,那些原本沉默的婦女都站了出來。
“我也報名!”
“對,我也要報名,一個月一萬塊,能給娃買更多有營養的東西吃,我還能買身新衣裳,而不是過手心朝上的日子!”
“憑啥你們男人就能出去賺錢,家裏家外啥也不管,我也能賺錢,賺得還比你們多呢,我也要報名!”
“我也要……”
女人們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那些剛才還氣勢恢宏的男人們都被吓到了。
他們覺得平時在家随便打罵兩句沒什麽,自己娶的婆娘怎麽欺負都無所謂,殊不知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張小溪一直等這些人宣洩的差不多才擺手叫停。
“好了各位,我要辦廠的事确實是真的,但是初來乍到還需要各位多支持,一會兒想要應聘女工的統一到趙二妮這兒登記,會女工刺繡的就報技術崗,識字懂怎麽用電腦的,可以應聘行政崗,年紀稍微大的可以應聘保潔,大家對号入座進行報名!”
張小溪的話引起在場女同胞的一片叫好聲,相比之下男人們就喪多了,一個兩個低垂着腦袋,甚至有些還用怨怼的眼神看着張小溪。
也對,沒有什麽比看着昔日自己随意欺負的對象突然爬到自己頭上更難受的事了,家庭關系就是這樣,誰掌握經濟大權誰就有話語權。
張小溪深谙這個道理,不光是家庭,其他關系也是如此,如果你能給對方帶來更多利益,他便會放低了姿态,上趕着往你跟前湊。
趙二妮忙着登記的工作,那些老爺們則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張小溪可不想搭理他們,就是要搓搓某些個人的銳氣。
這邊的登記忙的如火如荼,張小溪也沒閑着,跟趙二妮打了聲招呼便出門往村委會去。
一路打聽,總算在村中心找到了,張小溪今天幸運,村委會值班的正好是村長。
說明來意後,村長許大牛是相當高興啊,畢竟許家村已經好幾十年沒有人來辦過廠了。
許大牛帶張小溪去看了地皮,四處瞧了瞧,決定還是租村東頭,那兒離村民們家都近,而且不鄰學校,上工也不會吵到學生們上學,毗鄰大山小河,繡起來也有意境美。
相比許家村其他男人許大牛要明事理多,他畢業後因爲外面就業環境不好直接選擇大學生村官,要比村裏其他男人尊重女性得多。
看完地皮回村委會的路上,張小溪跟他聊起剛才在趙二妮的家的事,她本是當個玩笑說一說,沒承想卻引得許大牛一陣長籲短歎。
“唉,張小姐我們村的情況非常複雜,你可能不知道。”許大牛一邊回憶一邊道:“其實原來村裏的情況還好,直到五年前有個外村的媳婦嫁過來,那女人很有能耐,長得又漂亮,很快就利用許家村依山傍水的環境弄起了個民宿農家樂。”
“她肯下血本,找了專業的攝影師,在各個平台上打廣告,很快就引來不少城裏人到許家村玩,村子裏的經濟因此發展了不少。”
張小溪狐疑,“這不是好事一樁嗎?”
聞言,許大牛卻苦笑,“事是好事,但這個女人……唉!”
他連連搖頭,“随着她賺的錢越來越多,接觸的人越來越廣,這女人漸漸看不上自己丈夫,也瞧不上許家村的人,有一天被她丈夫發現出軌了一個城裏的有錢男老闆!”
“她丈夫氣壞了,一怒之下拿刀把兩個人都捅了,男的當場死亡,女的最後去醫院搶救過來。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遊客知道村裏出了這樣的事,誰還敢來玩,旅遊業一垮,村子也沒了之前繁榮。”
張小溪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半個字,有些啞然。
許大牛暗自搖頭,“張小姐你不知道,村裏這些人把血脈親緣看得很重,所以這件事出了後,男人們就不敢再讓自己媳婦做生意,甚至在外面打工的都不讓出去,久而久之便演變成現在的風氣。”
他攤了攤手,也是沒辦法。
張小溪點點頭,表示明白,“我知道事出有因,但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一船人,光靠着這一件事,世世代代的欺壓女性吧。”
“許村長,你是讀過書的,自然知道外面的社會在發展,現在這個時代平等公正,女人不比男人差多少,五年前的事隻是個例,也不能因爲這一件事就故步自封吧,你說對吧?”
許大牛抿了抿唇,低着頭緩慢的點了點,他清楚,他太清楚了。
“況且,你們村子還有這麽好的非物質文化遺傳手藝的傳承,更應該讓全世界都看看,到時不光旅遊業,其他産業也會帶動發展起來。”
“是,張小姐說得對!”許大牛心中堅定,“走,我這就去村委會給你開文件,你去上面鄉鎮上提交一下,等審批通過,就能建廠了!”
“好!”
然而,等兩人走到村委會時,卻發現一群村裏的男人圍在門口。
張小溪冷嗤,都能想到這些男人是來幹什麽的。
幼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