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溪說話語氣很重,她本來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但這事事關開廠,要想在許家村辦廠,就要改變當地重男輕女的風俗,讓女人們走出去,趙二妮家是範例,也是先河,她必須管!
見趙二妮還是不動,許大柱真的生氣了,騰地一下從地上坐起來,指着對方威脅道:“你個臭娘們,還學會反抗了是吧,我說讓你去做飯聽見沒有,你要是再不去,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趙二妮被這氣勢吓得渾身一哆嗦,孩子也怕的躲在身後,她之隻能盡量捂住小兒子的耳朵,不讓他被吵醒。
“還有你!”許大柱又看向張小溪,那兇狠可怕的眼神活像個地痞,“我媳婦做不做飯,這是我家的家事,跟你有半毛錢關系嗎?别以爲你懷着孕我就不敢打,把老子惹急了,管你肚子裏有沒有孩子,我都照打不誤!”
趙二妮了解自己丈夫,他是真能幹出這事,連忙勸道:“小溪,你别管我了,快回去吧,等改天我再帶你到村裏好好逛逛!”
若是因爲這個孩子出點什麽事,她可太對不起張小溪了!
趙二妮把人往外推,但張小溪可不吃這一套,她闆開趙二妮的手,迎上許大柱兇狠的目光,冷冷道:“你要打盡管打,我敞開了讓你打,但你别忘了,這兒有這麽多雙眼睛看着,等警察來調查時,我一屍兩命是怎麽沒的有這麽多目擊證人,到時候你也逃不掉死刑!”
許家村不大,芝麻大點的事都能傳得沸沸揚揚,何況是吵架,所以此時趙二妮家外早就圍了不少吃瓜村民。
聽到“警察”“死刑”這些字眼時,許大柱明顯縮了縮脖子,他就是這樣窩裏橫的性格,在家吆五喝六,對老婆孩子拳打腳踢行,到了外面就成了純純孫子。
“我、我才懶得管你!”許大柱往後退了退,大手一揚道:“但你也管不着我家裏的事,趙二妮是我婆娘,就該給我做飯!”
許大柱狠狠給了趙二妮一個眼神,“滾去廚房做飯!”
“我……”
趙二妮想反抗,但她沒有勇氣,這麽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她的媽媽、奶奶都是這樣過來的,男人打兩下罵兩句也沒當回事,做女人嘛就是命苦。
瞧出趙二妮的懦弱,許大柱也越發嚣張,“聽見沒,趕緊滾去做飯!”
“我,我……”
就在趙二妮拿不動注意,内心開始動搖時,一道稚嫩的聲音突然從身旁響起。
“爸爸也有手有腳,爲什麽不是爸爸來做飯呢?”一旁的許嫣然似是鼓足了勇氣,眼睛瞪得大大的,奶兇奶兇的道:“老師跟我們說過,現在這個社會男女平等,既然是平等的,爲什麽家裏隻有媽媽做飯,爸爸從來不做?!”
“嫣然……”趙二妮震驚又感動的看着女兒,她怎麽也沒想到,最不起眼的孩子會幫自己出頭。
張小溪欣慰得看了看小家夥,還行,學沒白上。
許嫣然的話讓許大柱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好不精彩,但他還是嘴硬,破空大罵,“我呸!你爹我是你老子,你媽是我花了兩萬八的彩禮娶回家的,你們伺候我,給我做飯不應該嗎?!再說了,沒有老子在外面賺錢,你們吃什麽喝什麽!”
“可是你賺的錢都買酒買煙了,我的學費,家裏的生活費是媽媽擺地攤、打零工賺來的,我們才沒有吃你的呢!”
許嫣然已經鼓足最大勇氣說這些話了,是以說完她哇地一聲就哭了,然後瑟瑟發抖的躲在趙二妮身後。
她甚至已經做好被爸爸暴打的準備,但她還是要說,她不想整天看着媽媽被欺負了!
“小兔崽子,真是反了你了,敢跟你老子頂嘴,看我今天不打斷你的腿!”
張小溪睨了眼趙二妮,低聲道:“你女兒都這麽努力抗争,你還有什麽理由逃避?”
這句話仿若醍醐灌頂,說得趙二妮渾身一顫,如果自己這個時候再退縮,之前女兒說的那些話不就都白說了嗎?
況且嫣然一個小小的孩子都能這麽強硬,何況她一個大人,沒什麽好怕的!
這時許大柱突然沖過來,直奔許嫣然去,嘴裏還罵着難聽的髒話,然而就在他的手要伸向孩子時,卻被趙二妮一把拍走!
“敢動孩子你試試,而且嫣然說的一點沒錯,同樣時有手有腳,憑什麽我要給你做飯,我們結婚這麽多年,你連廚房都沒進過,憑什麽!”
趙二妮嗓門洪亮,氣勢害人,似是要把這些年受的委屈都喊出來,弄得許大柱猝不及防,不由一愣。
“不……不是臭婆娘你瘋了?敢頂撞我!老子花了彩禮錢娶你進門,供着你吃喝穿戴,你給我做了個飯怎麽了!”
“你花錢娶我?”趙二妮冷笑一聲,“那彩禮錢我沒帶回來嗎?要不是有彩禮錢,咱們現在的院子裏三間屋子全是土坯房,連個像樣的住的地方都沒有,彩禮錢我私吞一分了?!”
“你供我吃喝穿戴就更搞笑了,這麽多年你每年都說出去打工,可拿回來錢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娃娃們的吃喝學費,不都是我出去打零工賺的?穿戴就更别提了,這麽多年,你帶我去買過一次衣服嗎?我身上穿的還是我大姐見我可憐,給我她剩下的呢!”
“許大柱,你但凡有點良心都說不出這樣的話,這麽多年,你爲這個家付出過什麽?除了會給我們娘仨找麻煩,可曾盡過半點丈夫、父親的責任!”
趙二妮嘴跟機關槍一樣一頓輸出,已經把許大柱整懵了,最重要的是他還無從反駁,因爲……趙二妮說的全是事實!
“可、可是,做飯洗衣服看孩子,這種家務活本來就該女的多做,誰讓你是女的了!老祖宗那輩下來就是這樣,怎麽你就特殊啊!”
許大柱冷哼一聲,看了眼圍在自家院子周圍的村民,大聲喊道:“鄉親們,你們說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