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溪笑了笑，“爸，我還不知道你嗎，每個月的工資都如數上交，隻給自己留三頭五百的生活費，你哪有錢給我買東西，你不用自責，我都知道的。”
曹美蘭對她狠，對自己的丈夫更狠，張斌婚前沒什麽愛好，唯一就喜歡抽煙，還是很便宜的那種。
可曹美蘭爲了省錢，硬是讓張斌把這唯一的一點小愛好都戒了。
張小溪挑了一些張斌愛吃的，又選了幾道自己喜歡吃的菜下了單。
等待上菜的時間，張斌問了張小溪近況，但也沒敢深問，在他的印象裏張小溪還是很愛高銘的，所以離婚對于自己的女兒來說肯定是一段相當痛苦的回憶，他不想讓張小溪再回憶。
菜很快陸續端上來，張小溪點的不算多，六菜一湯，還有一個主食，但菜上來後卻把張斌雖然嘴上沒說，但看那表情明顯心疼壞了。
就差沒把“浪費”兩個字寫臉上了。
張小溪看着好笑，搖頭道：“爸，你放心吃吧花不了幾個錢，我請你呢。”
心思被戳破，張斌臉上露出幾分窘迫，但卻馬上道：“我、我沒心痛，小溪你喜歡吃就行！再說是爹請你，别跟我争啊！”
張小溪笑着說了句行，但張斌不知道，她點完單就在手機上付款了。
兩人相對而坐，一邊吃飯一邊聊天，都是一些家常話，但張小溪知道張斌來找自己不是說這些的。
她把一塊鹵牛肉塞進嘴裏，不打算繞彎子了，直接道：“爸，你來找我到底想說什麽，如果想勸我跟曹美蘭和解的話就别說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叫她一聲媽。”
張斌的臉色忽然難看，因爲他找張小溪确實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讓女兒和妻子和解。
但是張小溪太聰明了，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他記得記憶裏的女兒沒這麽敏銳。
張斌輕咳了兩聲，“怎……怎麽會，我當然不是來勸你的。”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繼續道：“其實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曹美蘭不讓他說的，但張斌覺得張小溪應該知道這件事。
張小溪聽出他話裏意思不太對，放下筷子，鄭重道：“爸，什麽事你說。”
她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張斌沉默良久，似乎一直在心裏斟酌，最終還是開了口。
“小溪啊，我還是不希望你告你媽媽，因爲……你不是我們親生的。”
不是……親生的？
張小溪聽到這幾個字内心仿佛五雷轟頂，這麽狗血的戲碼爲什麽會發生在她身上。
但除了震驚外她也沒有别的情緒了，畢竟她不是原主，即便有記憶，也沒法做到感同身受。
張斌見張小溪一臉愕然，心裏愧疚更是達到的頂點，連忙找補道：“小溪你聽爸爸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當時我和你媽媽結婚三年都沒有孩子，去醫院查也查不出什麽，我們就想收養個孩子，沒過多久就在雪地裏撿到了你。”
“當時你身上連封書信都沒有，隻有脖子上帶着一塊玉，我們也沒辦法幫你找親生父母，送去警察局，估計你就要進孤兒院了，我和你媽媽一緻認爲你是上天送來的禮物，便領養了你。”
“誰知收養你的第二年，媽媽就懷了小峰，從那之後她對你的态度開始變了。”
張斌搓了搓手，反複斟酌道：“偏心也好，有什麽好東西都緊着你弟弟也罷，但你媽媽從來沒說過要棄養你，所以……”
沒等他說接下來的話，張小溪已經猜出來，“所以能不能别告曹美蘭，那一百三十萬就當養我這麽多年的費用了，是這樣嗎？”
張斌臉色忽然變得難看，無意識低下頭，“小溪，爸不是那個意思……”
說不傷心是假的，畢竟對于原主這個父親，張小溪是真拿他當成親人看待，但沒想到的是，他也站在曹美蘭那邊。
即便她是個敗家娘們。
張小溪沉沉歎了口氣，“行，我不會告曹美蘭的，但麻煩你轉告她，從現在開始我跟張家也沒有半點關系，你們不再是我父母，張小峰也不是我弟弟，以後不要再以親人的身份給我制造任何麻煩！”
張斌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一直紅到脖子根兒，他聲音哽咽又艱難，“小溪，我知道你這麽多年在家裏吃了不少苦，委屈你了。”
看着張斌局促緊張的臉，張小溪忽然就釋然了，想了很久的問題恍然大悟的通暢。
她和曹美蘭爲什麽沒有半點相像，曹美蘭爲什麽這麽偏心，一切都有了答案。
因爲她不是親生的。
張小溪長舒了口氣，語調緩和不少，“那塊玉佩，不在了吧？”
張斌緩緩搖頭，笑得極不自然，“怪爸沒本事，那年家裏揭不開鍋，你媽就把玉佩拿去賣了，賣了五萬塊錢，隻留下一張照片。”
說着，張斌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照片，張小溪順手接過。
照片上，一塊質地溫潤的羊脂玉靜靜躺在粗糙的掌心上，瑩白溫潤的玉牌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鳳凰圖案，即便是模糊的像素也難掩其晶瑩剔透，溫潤淡雅。
這種料子的羊脂玉賣五萬塊，曹美蘭絕對虧大了。
張小溪把照片小心收好，又問了下兩人撿到自己的地方，雖然已經過去二十多年，意義不大，但知道總比不知道好。
“小溪啊……”張斌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道：“爸跟你說這些沒别的意思，隻是不想讓你把你媽告到法院，即便是看在這麽多年她從沒想過抛棄你的份兒上，但咱還是一家人，行嗎？”
張小溪看着對方，語氣珍重：“爸，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你們養我這麽多年，我知道感恩，所以我還叫你一聲爸，但曹美蘭不是我媽，我也不可能跟她成爲一家人。”
張小溪抿唇淺笑，給張斌倒了杯果汁，“以後不管怎麽樣，你還是我爸，但是曹美蘭和張小峰，我跟他們再也沒有半點關系，一百三十萬也不用還了，但是你幫我傳達一下，讓曹美蘭下周一帶上身份證和戶口本去一趟公證處，其他材料我會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