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間,吳家還派人送了謝禮來,栗氏客客氣氣的回了,還問五姑娘:“你是不是生氣了啊?”
五姑娘百忙之中擡起頭:“啊?生什麽氣?”
栗氏擔憂的道:“我就是瞧見你現在都不問吳禮的事情,也不問吳家的事情。”
五姑娘:“我以前問過?”
栗氏:“……好像是哦。”
好像之前也沒有問過。
她好笑起來,“你也是真放心那一家子人。”
但沒有多說什麽。
南北貢士案也到了尾聲。伍慶元被殺了。北邊的貢士歡呼。
但緊接着,皇帝又宣布,這次科舉會試維持名次不變。
南邊的貢士歡呼。
這一頓殺威棒後面又給糖,果然就讓京都南北貢士都不敢出聲了,大多數都心滿意足了。但是吳禮不滿足。他認爲自己看見了世态炎涼。
他對着江南士子說:“伍大人到底爲什麽要被殺呢?他是爲你們而死的,你們倒是平安無事,都有了功名,但他呢?伍家如今連喪事都不敢辦。”
這番話被吳大人知曉之後,便将人打了一頓,還關了禁閉。
五姑娘被吳夫人纏上了。吳夫人上門哭道:“你如今是他爹面前的紅人,他就是看在兩家親事上,也不會駁了你的意思。曦曦啊,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去一次吧。”
五姑娘正爲了書鋪的事情跟盛宴鈴兩個人愁得頭發都掉了,結果還要處理吳禮的事情,一股火就冒了出來,還不得不壓着,道:“伯父爲父,我爲未婚妻。伯父教子,我怎麽好去?”
又道:“我勸伯母也不要管,免得惹了伯父生氣。”
吳夫人哭着走的。沒過幾天,栗氏就在宴席聽見了吳夫人說五姑娘的“壞話”。倒也不是什麽不好的話,隻說她“性子厲害”,“說一不二”,“連我都要忌憚幾分”。
諸位夫人就笑。栗氏平日裏爲人好,又素來對落難的官宦人家有禮,就連宋家伍家,她都去送了,哪日若是真輪到她們,也有個念想。便不願意得罪栗氏,道:“我們這般的人家,要是不厲害些,哪裏還能有個好去處?你要是不想要曦曦,便給我們家吧,我家兒子是個軟腦殼,正好讓曦曦這般厲害的來管着。”
吳夫人就老大不高興。栗氏聞言也很不高興。
正不高興,曦曦就來找她了,開口就道:“吳夫人最近來得忒勤快了些。”
栗氏:“她在外面還說你壞話哩!”
五姑娘:“我知道,正氣早跟我說了,我覺得她變了一個人一般,好煩。”
栗氏:“我該叫她落幾回面子,好叫她知曉我們沒這麽好欺負。”
五姑娘就道:“母親,我想退婚。”
栗氏詫異:“啊!”
“爲什麽啊?”
五姑娘:“我覺得好煩啊。”
她問:“我爲什麽不能不嫁人呢?嫁人好煩啊。”
“我好生生一個人,千寵萬寵長大的,爲什麽養大了我,要給他們家解決那些禍事?”
“我如今還想辦個書鋪,我忙得很,我一想到要爲吳禮愚蠢的行爲善後,我就好生氣。”
栗氏就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遲早要說出這句話的!”
這下子,反而是五姑娘詫異了,“母親早知道?”
栗氏:“你這個性子,哪裏甘心爲人妻哦,我早看出來你身上的逆骨稱一稱能有百斤重!”
她道:“我現在就讓你姨娘回來,哎,你也要跟她說說。”
五姑娘就很懵,“母親不勸勸我嗎?”
栗氏:“勸什麽呢?家裏是養不起你嗎?”
再者說,她淌過的渾水,孩子們不願意淌,她也是願意支持的。
她道:“若是别人,我是要勸勸的,因爲她們不懂自己在做什麽,但你自小就主意正,又是這般的性子,便你想明白了就好。”
再者說,“這又算是個什麽大事?即便你在三十歲的時候想要嫁人,咱們家也能給你搜羅來二十出頭的人。”
五姑娘就抱着栗氏哭,“母親,你是真心疼我,我一直都是知曉的。”
“隻是你答應了,父親那邊怎麽說?”
栗氏:“且包在我身上。”
晚上甯國公回來,便看見妻子滿臉的怒氣,一問之下才知曉是曦曦受了委屈。他皺眉道:“吳兄是個聰明人,怎麽妻兒都是糊塗的。”
他對吳禮也很不滿意。
栗氏:“我看啊,退婚吧。”
甯國公好笑,“阿禮還小,還能教導,這般的小事,要什麽緊?”
栗氏:“小事?三歲看老,糊塗得很,以後怕是要惹出更大的事情。且曦曦爲他善後,他卻不知道感恩,一味的在那裏埋怨,這是心裏有恨了。吳夫人也是因爲心裏有恨才對外說曦曦的壞話,這般的人家,本就是心性不好的,我可舍不得曦曦嫁過去。”
她又道:“到底怎麽樣才算是好呢?曦曦這些年夠好了,不過是辦了一件他們認爲不好的事情,就把曦曦恨上了,往後那麽多年,你讓曦曦如何自處?一定要讨好他們嗎?”
甯國公:“做兒媳婦,做妻子,從來都是如此——”
栗氏:“那是尋常人家,咱們家怎麽能一樣?”
反正就是要退婚。
甯國公想了想,“曦曦自己提的嗎?”
栗氏點了點頭:“是啊。”
甯國公:“哎,就是你慣壞了她!”
栗氏:“曦曦自小懂事,何來慣她一說?你且說答應不答應吧?”
她哭起來,“我也知曉,你是個鐵石心腸的,兒女之事,你從來不操心,但曦曦這件事情,我是要退定了的。不爲别的,隻爲吳禮跟先太子的性子實在是像……”
甯國公頓時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快些住嘴吧!即便是在家裏,這般的事情哪裏是能說的。”
栗氏就小聲道:“我又不是胡說,你仔細想想,曦曦的性子是不是跟太子妃很像?吳禮的性子是不是跟先太子很像?”
甯國公仔細一想,還真是。吳禮最近做的事情簡直愚蠢。
栗氏陰森森的道:“曦曦也是爲了家裏好,她是看着宴鈴和朔兒查随家案的,也是看着先太子怎麽自取滅亡的,她說看見吳禮,就想到了先太子,他最近所作所爲,還算是因爲沒有勢力所以可控,可以後呢?這般的愚鈍,怕是要做出滅門的事情來,到時候咱們家都是要被牽連的。”
甯國公想了一夜,被先太子的事情吓怕了,同意了退婚。
但是兩家定親這麽多年,又都是高門大戶的,哪裏是簡單能退的?
于是,拉扯來拉扯去,吳家怎麽說都不願意退婚。
吳大人灰頭土臉的,“我知道,是我家那不争氣的妻兒得罪了曦曦,但曦曦這個孩子,我是真看重的,我回去必定要好好的訓斥他們,往後不會如此了。”
甯國公也不願意直接得罪人,拿出了各地的職位誘惑,“你們看重曦曦,我也看重。隻是兩個小兒女既然已經鬧了脾氣,那就算了吧。咱們這般的人家,不好死纏爛打。”
又道:“但咱們家的孩子,我也是一樣看待的。我聽聞你家的小兒正在找外放的缺?”
如此這般一說,吳大人知曉事情沒有回旋之地了,也不願意得罪甯國公,這門婚事便算是好聚好散了。
都是體面人,人人都願意體面,不願意撕破臉皮。
但在外面如何體面,回到家裏就有多麽猙獰。吳大人拿着鞭子就抽吳禮,“你這個蠢貨!人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不要再冒險去救人,你偏不聽,結果大家好好的出獄,本該是你收恩德的時候,你跑去罵人。”
“好嘛,如此一番作态,甯國公瞧見了能不覺得你是個傻子?人家甯願舍棄這門婚事都不願意爲你擦屁股,我,我今天就打死你這個不孝子!”
吳夫人去攔,哭得死去活來的,吳大人冷笑,:“你如今哭什麽?你跑去外面說閑話的時候,你怎麽不哭呢?”
現在知道哭了,晚了!
他恨恨的坐下,“我怎麽就娶了你這個喪門星!”
……
五姑娘聽聞吳大人罵吳夫人的話後就道:“幸而我沒嫁過去,這一家子都不行。”
盛宴鈴:“要是行,也就養不出吳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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