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老夫人一出摔東西的好戲,栗氏卻還是想要誠心誠意的抄一份佛經。
她對盛宴鈴說,“我是要抄的,不然真怕佛祖怪罪。”
抄經書的時候也是歡歡喜喜的。她這回最欣慰的就是孩子們心齊了,每個人都是真心實意的爲她好。尤其是朔兒。想到這個,她又忍不住哭。
“你姨父和你二表哥極爲聰慧,讀一行字,瞬息就能記住,可朔兒不是。他普普通通的,小時候苦讀春夏也不如你二表哥讀那麽幾天,所以大家見了他,便總說:你阿爹如何,你阿兄如何,你怎麽這般?一日一日的說,說得他越發沉默寡言。”
“我現在想來,真是恨死自己了,當初也不知道寬慰寬慰他,還順着你姨父的意思,将他送去了秋山書院讀書。我當時就該留他在身邊的。”
“送去苦讀,十年寒窗,就算之後出人頭地又能怎麽樣呢?我隻希望他康康健健的,而不是之前那般死氣沉沉的整日裏盯着書。”
她擦擦眼淚,笑着道:“你不知道,他從小就畏懼你姨父和你二表兄,這回我受罪,他卻願意主動去找他們,我真是歡喜。”
盛宴鈴就寬慰她,“我雖然剛來,卻瞧着三表兄不像是沉默寡言的蠢笨之人,他應當隻是内斂,一門心思在讀書上而已。”
在栗氏面前誇甯朔,簡直就像是往她的心裏灌蜜糖,便連連點頭,“他愛笑的,還會做木楔,有本事得很。哎,隻是他爹和兄弟太厲害,就是小四,讀書也是極爲聰慧的,他自己便覺得比不過老的,大的,小的,越發對自己嚴苛,讀書讀到深夜也不停,我怎麽勸也沒用。可這回,我瞧着他是松快些了,對自己也好一點了。”
還去小花園裏面逛了,還知道爲她想辦法對付那個老娘們了!
栗氏就哭着道:“我總算是熬出來了。”
盛宴鈴便也聽得有些傷感。看着是高門大戶裏面的當家主母,威風凜凜,可還是過得不盡如意。
不過兩天,佛經就抄好了。甯國公抄了一本,栗氏抄了一本,老夫人也病了兩天。
第三天,這才恢複了晨昏定省。請安完,她還單獨留了盛宴鈴說話。
她依舊和藹的笑着,眼角堆着褶子,笑道:“我病着,還沒跟你仔細說過話,你這幾日過得還好?”
盛宴鈴點頭,“好的,多謝老夫人。”
别的一句話也不多說。老夫人又問,“我聽你姨母說,你的夫家是于翰林家的第五子?那孩子我也見過,長得極好,也很聰慧,雖然是庶子,卻也受于翰林重視,你将來有福了。”
盛宴鈴就做不好意思狀,微微低頭,羞澀的笑。
反正不說話。
老夫人也不急,隻慢吞吞的道:“你姨母是爲你好的,所以才爲你說了這般好的夫家,你以後可要好好孝順她。”
盛宴鈴便輕輕的點頭,“是。”
老夫人看了看她的臉,忽然笑起來,“你長得很是水靈,京都比得過你的人不多,我看啊,也隻有莫家的小庶女能比得過你了。莫家的那個小庶女也水靈……說起來,你跟莫家那姑娘也是同歲,都得了一門好婚事。”
這話斷斷續續,不盡不實,好似是說給她聽的,也好似是在自言自語,然後就不肯繼續說了,隻笑着道:“好孩子,去吧,去跟五丫頭玩,我聽聞你們玩得好,這是好事,甯國公府子嗣不多,隻她一個姑娘,她又不愛出門交際,孤單得很。”
盛宴鈴就起身告辭了。等出了門,就見五姑娘在廊下等着她,見了她出來,趕緊拉着她走遠,然後才小聲問,“祖母說什麽了?”
盛宴鈴很會抓重點,抛去所有雜七雜八的話,道:“她說了于少爺……還說了莫家的姑娘。”
五姑娘擰眉,“莫家?什麽莫家?”
盛宴鈴搖頭,“說我好看,莫家的姑娘比我更好看。”
五姑娘:“你好看是真的,但比你好看的莫家姑娘……”
她也不知道啊。她常年在家,出門做客的時候,也沒碰見過什麽好看的莫家姑娘。
她就小聲道:“許又是打什麽主意,你要不要告訴母親?”
盛宴鈴就遲疑道了一句,“過幾日說吧?姨母正說要帶着三表兄一起去大雄寶殿寺供奉佛經呢。”
如此好心情,爲了這個事去糟踐了她的歡喜,不值當。
五姑娘也覺得是。然後取笑她,“母親又說什麽時候帶你去見于五少爺麽?”
盛宴鈴就臉上起了紅暈,做賊一般附耳過去,“說是七天後,那時候也約在大雄寶殿寺裏。”
五姑娘就嘿嘿笑起來,“喲,一起去上香啊——上給月老?”
盛宴鈴就不好意思也跟着笑。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有一件事情要托付給姨母。
她去找到姨母,請求道:“明日姨母去寺廟裏,可能幫我一個忙?”
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笑着點頭,“什麽忙?”
盛宴鈴低聲道:“我有一個先生,很好很好,可惜身子不好,常年病着,今年三月去世了。”
“我給先生辦了喪事就被阿爹阿娘催着來了京都,還沒來得及去寺廟裏面給他點長明燈,我就想在京都給他點一盞。”
栗氏就拉着她的手道:“這是你的善心,是好的,我怎麽能不幫呢?”
“我明日去,便去求方丈,請他親自爲你先生點長明燈可好?”
盛宴鈴歡喜起來,“謝謝姨母。”
栗氏就笑,“傻姑娘,這值當什麽謝。”,然後道:“那你就将先生的生辰八字寫給我,我到時候還要讓方丈燒在長明燈裏的。”
盛宴鈴就愣了愣,栗氏搖了搖她的手,“怎麽了?”
盛宴鈴便低下了頭,“姨母,我不知道。”
先生來時,孤身一人。後來也隻說自己姓景。至于叫什麽名字,生辰哪日,之前過往,他不說,她也不敢問,便通通不知道。
栗氏就也奇怪,“怎麽會如此。”
不過也寬慰,“不要緊,隻是個念想,心誠就好。”
但盛宴鈴還是傷心了一晚上,夢裏夢見先生看着她笑,取笑道:“你也太愛哭了,這可怎麽辦?我也不能再哄你笑。”
以後大概會在中午十二點左右更,沒有就是晚上九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