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他連忙上去:“皇兄!”
“轟!”
南星樓突然垮塌了一半,救火的人也不敢靠近,直到半棟樓體完全落地才敢上去灑水救火。
楚雲歧這才想起關心太子:“皇兄怎麽會在那樓上?國師呢?”
太子擡袖:“從此夏國再無國師。”
看着太子離開,楚雲歧急忙追過去:“皇兄,皇兄……文武百官還跪在金殿外面呢,已經昏迷了好幾個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國不可一日無君,這都好幾天了,再沒皇帝登基,天下一定會大亂的。
太子停下腳步,火光跳躍在他後背,錦服上的龍跳躍騰飛,宛如活過來一般,而他面對的卻是那如深淵一般的無盡黑暗。
“也該有個結果了。”
這妥協一般的語氣,聽得楚雲歧心口一顫。
這是終于做下決定了嗎?
跪地七天請求太子登基的朝臣終于等來了太子爺的答複,第二天一早,看到了身着龍袍的太子爺坐在了龍椅之上。
“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呼喊聲一路傳出去,震撼山海。
跪在所有人前頭的楚雲歧不甘的彎下背脊:爲什麽?爲什麽最後太子皇兄自己當了皇帝?不是說他厭惡皇權嗎?
爲什麽?老師你爲什麽騙我?
相比一群人滿心算計,太子就顯得精神恹恹,明明是坐上了帝王之位,卻好似是被趕鴨子上架一般無奈。
而太子也很快讓這些朝臣明白,他們費勁心機求來的到底是怎麽一個暴君。
辦事不行,殺人!
言行不當,殺人!
心情不好,殺人!
看不順眼,殺人!
不過三日時間,自金銮殿到诏獄的路都被血水染成了暗紅色。
最開始死的是宮人,後來是朝廷官員,最後連内閣閣老都沒能避免。
謝閣老拖着重傷的身體前來勸谏,結果直接皇帝直接拿出謝家收受賄賂、結黨營私、殘害無辜的證據,直接來了個抄家流放。
按理說新登基的皇帝正是需要勢力支持,以求坐穩皇位,且曆來王謝梁家都是他們拉攏的對象,誰能想到新帝登基居然直接就刀了謝家。
到底還是太年輕了啊。
謝氏一族龐大無比,權力直逼皇帝,甚至在文官中的地位比皇帝還要德高望重,更别說一個年輕帝王,那更是毫無可比性。
早上抄家的聖旨發出去,下午宮門口就被圍了,威逼帝王收回成名,甚至還寫好了上千名學子簽名的請願書。
謝家是無辜的,謝家是文人泰鬥,不該被如此對待,否則會讓天下學子寒心。
然而太子會怕?
大理寺卿将公堂搬到了皇宮門口,當衆開庭審案,一樁樁一件件,有理有據,證據确鑿,審完之後,當衆斬首。
殺人不算,還将謝家斂财的賬本拿出來讀給世人聽。
用實打實的證據,狠狠的撕下了謝家清貴文人的遮羞布。
三天之後,再無一人跪在宮門口,謝家滅亡已成定局。
謝家之後,朝堂人人自危,衆人絞盡腦汁想着能掣肘新帝的辦法,猛然想起還有個皇後,然而等他們找去的時候,皇後已經瘋了。
在得知皇帝是魯王冒充的那日皇後就精神恍惚,後來看到了宣帝的屍體,整個人就徹底崩潰瘋癫。
皇帝換了人,而這人還跟自己睡了一個晚上,皇後定将被千夫所指、遭世人唾罵。
一國之母背上這樣的污名,要麽瘋,要麽死。
——
勸說無望,局勢就更加吓人。
謝家之後,身爲姻親的樊家毫無疑問的遭了罪,而且太子現在也不無故殺人了,各種證據擺上來。
一樁樁一件件,看着就喪心病狂、令人發指。
普通人莫說做了,想都不敢想。
若說之前殺謝家人世人還覺得謝家冤枉想要求情,那樊家就是人人喊打,殺得大快人心。
這一刻,那些當局者迷的賢能智者終于窺到了真相。
“咱們都小看了皇上了啊。”
以殺破局,以殺固權。
濫殺無辜是暴君,可有理有據的斬殺奸佞,殺得讓百姓心服口服,那是威嚴、是帝王威望。
新帝以一種霸道強勢的鐵血手腕,将世家組成的權力中心生生的撕開了一條口子。
雖然對擁有權勢的世家不友好,但他确實做到了一個帝王該做的。
鐵血手腕、重權出擊,将世家威望擊碎,重塑帝王威嚴。
這該是一位可以改變國運的帝王。
“騙子!”
楚雲歧一把掀翻自己的朝服,滿臉怒容。
說好的要把皇位給他的,可他自己卻穩穩的坐住了皇位,還想做一個大權在握的帝王。
呵!他配嗎?一個血脈肮髒的野種!
奴役他,命令他,戲耍他,還平王?要他一輩子甘于平庸?
簡直可笑,明明他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脈,夏朝未來的賢明君主。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斃,他必須得做點兒什麽。
老師說過的,他是天命之主,得天庇佑,做什麽都會心想事成,現在他隻是拿回本該是自己的東西而已。
他一個人是鬥不過楚雲绛的,他得找幫手。
“四哥,四哥已經醒了,肯定恨死了楚雲绛,還有二哥,對了,還有聞貴妃、鍾貴妃……“
這麽多的幫手,簡直老天爺都在幫他。
那老師對楚雲歧說的話已經深入他心,他深信不疑,俨然已經将自己帶入皇帝的位置。
野心膨脹到了極緻,已經沒有理智和道理可言,他要皇位,眼裏也隻剩皇位了。
這一夜有太多人無法如水,包括當朝新帝。
尚青書處理公務處理得睡着了,猛然驚醒,差點兒被一堆奏章給淹了,趕緊将奏章扶住擺好,就看見新帝站在窗口一動不動的望着遠方。
尚青書扯了扯嘴角,一時間竟是隻有滿心的無語。
說他對太子妃無情吧,他這副樣子簡直像極了望妻石。
說他有情吧,可他現在根本不記得那些事兒,哪兒來的感情?
就.太複雜了,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