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顆顔色不同的寶石明珠鑲嵌在九根鑲金蟠龍柱頂端,珠子光芒各異,卻又因爲特殊的折射連成了一個特殊的網,宛如天上星辰一般。
此刻,位于西北方的星辰漸漸暗淡了下去,雖然隻是極小的變化,但因爲其他地方的珠子太過耀眼,輕易便能察覺。
諾大的星網地下有一玉砌的九層樓台,樓台頂端是鑲金嵌石的樓台寶座,寶座的地面繪制了各種星宿圖騰。
圖騰最中間的位置,一位滿身須發銀白的男人身着銀白色道袍盤腿坐在中間,一眼看去,恍若仙人。
他容貌看起來隻有四十來歲的樣子,實際上卻已經六十有八。
滿頭白發并未顯得他蒼老,反而看起來格外的仙風道骨。
這人就是大夏朝最神秘的國師-——元塵。
他緩緩睜開眼,雙眼矍铄,悲憫又無情,宛若盛載蒼生神仙。
他将目光投向那顆暗淡的星宿,擡手掐指,微微蹙眉。
“太微勢弱,當是強我之兆,何故星耀沉光?”
指節輕輕敲動,門口立刻有人響應:“師尊請吩咐!”
國師斂眸,雲淡風輕的聲音傳出去:“西北将亂,葬幼龍之骨以鎮之。”
“是!”
——
太子這傷比想象中的嚴重,明明用了最好的傷藥,但傷口就是好不了。
傷口難以愈合,鮮血潺潺不止。
七天過去了,換在秦婳身上早就結痂愈合了,可太子這傷口卻宛如新傷。
因着日夜流血,人也虛弱不已。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秦婳越看越急,眼看着太子都快不行了,可找遍了大夫也沒個辦法,可把秦婳急得不行。
也是這是她突然發現,連她都急得火燒眉毛了,可尚青書似乎不是很急,還有驚蟄驚霜他們,除了她着急給太子找大夫尋方子,他們似乎都不慌張,心有成竹一般。
“铿!“
太子妃磨刀霍霍,柔弱可欺的尚青書遭了央。
“太子妃小心……刀劍無眼!!”尚青書被秦婳的刀逼得連連後退,隻能賠笑:“太子妃想知道什麽就問,不必如此動怒,不至于哈……”
秦婳才不要被他糊弄了,刀鋒直接壓到他脖子:“說,太子到底怎麽回事?”
尚青書舉着手,知無不言:“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刀上有毒。”
秦婳:“……”
眼看着秦婳眼裏殺氣必現,尚青書吓得連忙補充:“殿下自幼中毒無數,爲了解毒,吃了很多藥,導緻他身體産生了奇怪的變化,天然的可以對抗各種毒。“
“不管他中什麽毒,隻要沒有傷到要害,身體都自然可以解毒,不過這個過程比較緩慢,短則一兩日,長則一月半月都是有的,主要看毒性強弱。”
秦婳心口仿佛被針尖紮了,綿密的疼。
“那你們就當無事發生了嗎?知道中毒不找解藥,不怕他真的扛不住死掉嗎?”
尚青書搖頭:“這些毒都不稀奇,太子現在中的毒我們都知道,也有解藥,但太子吃了已經不起效果了,隻能靠他自己扛。”
“我們并非不緊張,隻是早就見過太多次了。”
秦婳聽完,許久才放下刀,沒在追問尚青書他們爲什麽不告訴她。
丢了刀進屋去,驚蟄端着藥正要遞給太子。
秦婳走上去攔住,看着虛弱得不行的楚雲绛,直直的望着他的眸子:“你……這些藥對你真的一點兒用都沒有?”
難得啊,鐵石心腸的太子妃終于會心疼人了。
太子擡手捏了捏她臉頰:“還是有用的,失了那麽多血,總得要補點兒回來。”
這話聽着可不會讓人覺得安慰。
秦婳握住他的手,沒多言,傾身将他輕輕擁住,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楚雲绛眉梢閃過不悅,尚青書那個大嘴巴可以丢出去了,什麽都敢說。
輕輕的咬了咬秦婳的耳朵,語氣輕快邪氣:“這也并非壞事,至少孤不會再懼怕任何毒藥,而且這血還有解毒的作用,這兩天倒是忘了該用瓶子接起來,全都浪費了。”
秦婳沒好氣的瞪他,這都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
知道太子身體情況,秦婳雖然不慌了,但擔心也沒少。
不再假手于人,親自照顧着,那體貼仔細的态度看得尚青書羨慕、秦墨牙酸,太子樂了。
受個傷,意外之喜。
一轉眼就到了元宵節,太子的傷勢終于出現了好轉,同時神都來的人也到了。
大皇子楚禹臨和三皇子楚河翰一起來,通行的還有太子詹事曲瑯,一群人浩浩蕩蕩來了秦家,看了太子一眼,确定太子是真受傷之後就去了梁家落腳。
曲瑯作爲太子府臣倒是被安排在了秦家。
秦墨找到秦婳的時候她正在閣樓上看着兩個皇子的隊伍離開。
“這兩位皇子可不像是會爲太子打抱不平的,那梁駿說到底也不是主謀,案子遞到禦前,事情可就不是我們說了算。”
話雖這麽說,但秦墨卻沒有多少緊張和擔憂。
秦婳摘了根樹枝在手中把玩:“不過是多讓他活幾天罷了。”
太子妃可以以太子的名義關押一品大員,但不能殺,否則朝中口誅筆伐,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就算她是女子,在後院可以不在乎,但她還有親爹和這麽多娘家人。
這也是她隻關押梁駿,卻沒有動他一下子的原因。
但梁駿的命,早在他決定對太子出手的時候就已經死了,隻是不能死在秦婳手裏。
而現在……就差不多了。
“太子可能留不了幾日了,明日我去看看爹。”
秦墨點頭:“好。”
第二天一早秦婳就帶人策馬離開,一個時辰就到達上嶺鎮,去看了受傷的大哥還有嫂子侄兒他們,中午飯都沒吃就直奔黑龍關。
到達的時候正是中午,龐大的黑龍關在一片雪地黃沙中聳立,宛如威武的衛士,忠誠的守護着身後的生靈。
秦婳深吸了口氣,騎馬到達城關之下。
“站住!”
城關士兵攔人:“這裏不能出關,速速離開。”
秦婳看一眼,是不認識的人。
黑龍關每年都會死人,城關一年都不知道要換多少人。
秦婳拿了秦墨的令牌舉起:“我是秦家人,家中有事,尋秦将軍。”
士兵上前檢查了令牌,确定無誤之後還給她:“等着。”
秦婳站在門口等侯片刻,那士兵回來:“秦将軍要見你,走吧。”
秦婳跟着他上去,看着身影筆挺的士兵,輕笑着詢問:“敢問大哥尊姓大名?”
确定秦婳是秦家人,那士兵沒有谄媚,但臉上的冷意也少了,隻是還是闆着臉:“你打聽這些做什麽?”
秦婳背着手:“我能做什麽,問一下都不行?”
士兵崩着連道:“周鋒。”
秦婳:“哪個鋒?”
周鋒:“刀鋒的鋒。”
秦婳點頭:“爲将者,鋒芒必現,一往無前,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