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院長上次打壓秦院助時，順手想要把周燦也給打壓了。
結果有院級領導替周燦求情說好話。
不過當時隻有白副院長與邺副院長兩人站出來。高院長雖然意識到周燦的人緣似乎不錯，不過并沒有在意。
一次擴充了四個新的院助，還把院辦的房主任給換掉了，然後又有新晉的副院長婁主任倒向他，有着這麽大的一股勢力，高院長覺得醫院已經由他說了算。
隻是萬萬沒想到，這次爲了讨好宋家，真的準備動周燦時，這才發現周燦這個臨床科室的副主任，比秦院助恐怖十倍，百倍。
此刻，高院長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内心深處對周燦也是更加忌憚。
今天想要拿掉周燦，幾乎不可能了。
但是他興師動衆的召開這場醫院的領導班子會議，并且大張聲勢的把宋先生治療不利這件事情上升到一定高度，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
上級部門的領導都已經發話了，他更不能違逆。
既要保留顔面與威嚴，又不能動周燦，那就隻能拿婁主任祭旗了。
他一直以爲婁主任順從他，多次公開場合表态支持他，這是倒向了他。萬萬沒想到，婁主任身在曹營心在漢，到了關鍵時刻直接翻臉不認人。
動周燦，就像動婁主任的命根子一樣。
這讓高院長對周燦的影響力感到更加恐怖。
“謝謝幾位上級領導給出的指導性意見。錯必罰，功必賞，這件事情對患者及家屬造成了很嚴重的影響，我聽從大家的建議，周燦醫生對此次事件不承擔責任，由領導這台手術的婁院長一力承擔所有責任。我提議免去婁主任的副院長職務……”
出人意料的，舉手表決時，婁主任因爲之前倒向高院長，全力推動急診科擴張，分經爲多個細分科室，這招緻其它臨床科室的主任，領導們對婁主任十分不滿。
雖說婁主任剛才挺身而出，爲了保護周燦，甯願犧牲自己，但是這麽做并不能完全化解衆人對他的憎恨。
現在幾乎是一面倒的舉手同意免去他的職務。
這個結果，高院長能勉強接受，上級部門的領導們同樣感到滿意。
對于他們來說，隻要給宋家一個交代就行了。
停誰的職務一點都不重要。
撤職一位副院長，給宋家的交代反而更響亮。這是他們樂于見到的。
“好，現在全票通過了醫院對婁主任的處罰決定，下面再議一議急診副院長的新人選。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急診科承擔着圖雅醫院的急診、搶救危重患者重任，更加不能沒有領頭羊。”
高院長這麽做其實有點太心急。
他應該是感受到周燦在醫院的根基太深，他的院長權威受到極大挑戰，這才急着想要借這個機會掌控急診科。
“強烈支持高院長的提議，現場就選舉一位新的急診副院長出來。”
幾個院助，紛紛發言支持。
也就隻有這些人支持高院長。
從這一點來說，高院長混得其實挺慘的。
來圖雅醫院這麽久，愣是一位向他真心投誠效忠的領導都沒有。
特别是臨床科室，也不知道爲什麽，大家似乎都很排斥他。
這也許是與臨床科室與行政科室天然對立有一定關系。
祝院長也是通過方方面面的舉措，最終才赢得了全院上下的尊重。
“急診科是急危患者的一條生命通道，副院長人選必須有着豐富的管理經驗，同時又需要有一定的急診專業知識，醫務科的殷影副科長就是一個很不錯的人選。她在工作中表現突出，兢兢業業處理醫院各種診療重大事件，經驗、能力、專業水平都是有目共睹。我提議由她擔任急診科的副院長。”
高院長迫不及待的把老底露了出來。
他這麽一說，現在大家都知道醫務科的殷影副科長是他的人。
以後大家都會防着殷副科長。
“我有罪，我認罰，但是根據臨床科室的傳統和規矩，我就算被撤職，仍然有接任者的薦舉權。”
婁主任被免職後，并沒有失魂落魄。
而是在這個關鍵時刻，再一次站出來，堅定發聲。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早就把急診科融進了生命中，所做的一切都隻爲了能讓急診科變得更好。
周燦、韓副主任等人對婁主任不由生出一絲崇高敬意。
蠟炬成灰淚始幹。
婁主任即便被撤職，仍然要爲急診科做最後一件事，燃盡最後一絲能量。
“根據醫院傳統，婁敬山确實有着接任者的舉薦權，而且權重還很高。”
出人意料的，這次站出來聲援婁主任的人，赫然是醫務科的辛萬山科長。
他與周燦的交情一直不錯。
論能力，辛萬山相當強，隻可惜運氣差了點。
祝院長在位時，高層領導間的人事調動并不多，總體而言，祝院長求的是穩。
院辦的房主任、邺副院長、白副院長等人的職位皆是多年沒有變動過。
這種情況下，辛科長想要進步，機會非常少。
後來高院長來了，進步的機會倒是多了，但是辛萬山這人太過耿直，正義感過于強烈，一直不願意向高院長做出阿谀獻媚之事。
最終導緻他錯失了好幾次上升機會。
反倒是醫務科的殷影副科長，不知道什麽時候與高院長搭上了線。
“醫院是有這麽個傳統。”
邺副院長也是肯定的說道。
其它臨床科室的副院長們也是跟着紛紛表态支持。
這個傳統必須守住，因爲關系到每個臨床科室的切身利益。
要是開了這個先例，以後所有的臨床科室都有可能直接空降一位非本科室的人選來擔任副院長一職。這是臨床科室的醫護人絕不願意看到的。
每個臨床科室就像一個個小諸候國。
國君的人選肯定要是自己人。
由上面調一個人過來擔任國君，這誰願意啊？
“醫院的傳統不可打破，婁敬山，說說你的薦舉人選吧！”
高院長無奈之下，隻能同意此事。
民意不可違。
他哪怕貴爲院長之尊，也要顧及大家的意見。
搞一言堂，在座的幾位上級部門領導會怎麽想？怎麽看他這個院長？
“我推薦周燦擔任急診科的副院長，論資曆，他本來就是急診科的科室副主任，論能力和專業水平，那就更不必說了。急診與搶救這一塊，殷影副科長怕是不及周燦的千分之一。”
婁主任多少還積了點口德。
原話應該是，殷副科長在急診搶救這一塊，給周燦提鞋都不配。
周燦聽到婁主任舉薦自己接任副院長一職，不由愣了愣。
“婁主任，我還年輕，資曆不如韓副主任等人……”
周燦當衆推辭。
高院長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婁主任舉薦的人不願意擔任這個職務，這事可就有點意思了。
看來機會很快又會回到他這邊。
“小周，聽說過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嗎？從你進入急診科的那一刻開始，你就是急診科的一份子。急診科現在群龍無首，也隻有你才是衆望所歸，隻有你才能帶領急診科走得更遠。剛才高院長提到，圖雅醫院不需要你這樣的個人英雄，我想說的是，急診科可以沒有我婁敬山，可以沒有韓長青，可以沒有牛岚，但是絕不能沒有你周燦。”
婁主任這番話，讓周燦的内心極爲震撼。
會場一片寂靜，大家都在看着婁主任。
每個人都深深的感受到了婁主任爲了急診科，鞠躬盡瘁的那份堅心。
婁主任轉頭看向主席台上的高院長。
然後緩緩轉頭看向所有人，最後再次盯住高院長。
“圖雅可以沒有我婁敬山，可以沒有急診科，但是絕不能沒有周燦。我奉勸高院長一句，權力來自于大家對你的認可，而不是你對權力的玩弄。如果圖雅醫院沒有了周燦，雖然還是能夠照樣運轉，但是也就失去了騰飛的機會。”
這是婁主任給高院長的最後忠告。
因爲他與高院長接觸很多，所以對高院長極爲了解。
經曆了今天的事情後，高院長很可能把周燦視爲心腹大患。打壓和鏟除，十有八九會成爲高院長的首要任務。
權力可以讓人變得瘋狂，變得自私自利，冷酷無情。
“婁敬山，請注意你的言辭。我什麽時候玩弄職權了？你可不要血口噴人。你，你這是挾恨報複，公然誣蔑。”
高院長氣得拍桌子。
“清者自清，若是高院長不是那種人，又何必如此激動呢？”
婁主任現在反正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估計這些天爲了取得高院長的支持，受了不少鳥氣。
此刻借着最後的機會，出一口胸中悶氣。
曾經那個性子急躁，直來直往的婁主任又回來了。
撕去了所有僞裝，卸下了所有擔子後的他，回歸本性。
“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語言攻擊。婁敬山，不管怎麽說，高院長都是圖雅的院長，該有的尊重必須有。你現在很不冷靜，先出去好好冷靜一下。”
上級部門的領導出言教訓了婁主任兩句。
婁主任很快被工作人員請出了會議室。
接下來的新院長人選表決，幾乎沒有任何意外，絕大多數人都支持周燦擔任急診科的副院長。
他也算是被架着上位了。
……
會後，周燦的副院長任命公示遲遲沒有發布，更别提任命書了。
院長辦公室給出的答複就是過一陣子再說。
能理解，畢竟現在宋先生還躺在ICU，處于植物人狀态。
這種情況下，把主刀的周燦提拔爲副院長，讓宋家怎麽想？
周燦雖無副院長之名，卻開始行使副院長職權。
急診科的重大事項決議，全部由他拍闆決定。
牛岚、韓長青，許醫生等人都是以他爲主，有什麽決議，都交給周燦來做主。
日子在一天天的過去。
蔣薇與周燦并沒有放棄對宋先生的治療。
因爲這關系着周燦與許醫生的前途命運。就連蔣薇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他們合力給宋先生制定了康複訓練與營養規劃，由周燦出資請人幫宋先生做康複。
好在周燦的漢魂制藥已經開始扭虧爲盈，再加上金娛互動公司也是節節高升，帶給他的收入極爲可觀。給宋先生治療的錢，對普通人來說，絕對是一筆天文數字。
ICU的治療費用，哪怕醫保報銷後，也要四五千塊錢一天。
這點錢對周燦來說卻不算什麽。
宋家從沒主動找過他的麻煩，不過宋家主也再沒主動見過他。
從宋先生手術後變成植物人開始，宋家對周燦的态度很冷。
估計肯定是有些恨他的。
有一天，周燦正在家中睡覺，重症醫學科的劉主任突然打來電話。
“周院長，周院長，快來一趟醫院，宋先生的腦電信号有變化了。突然變得活躍。”
周燦一看時間，淩晨一點二十五分。
腦袋本來還有些昏昏沉沉，聽到這個好消息，他的睡意瞬間全無。
“好的，好的，我馬上趕過來。”
他迅速趕到醫院，重症病房内，劉主任正在等着他。
“就在不久前，宋先生的腦電波突然變得活躍，根據經驗，這應該是蘇醒的前兆。”
劉主任深知這個病人關乎周燦的前途與命運。
說到宋先生的情況好轉時，他顯得很激動。
“現在腦電波是平緩的呀！剛才難道是受了什麽刺激嗎？”
周燦根據經驗，植物人想要蘇醒，一般都是受到外界刺激，特别是親情的感化和呼喚。
人的感情非常複雜，心靈與意識深處，會有着我們最親近的人，有着我們最在意的事情。這些都是喚醒植物人的重要因素。
“也沒給他什麽刺激啊！康複訓練都是上午和傍晚進行，這個時間點，我們這裏除了搶救，不會再有别的操作。”
劉主任搖搖頭。
“會不會是外面的音樂聲傳進來了，這才引起患者的腦電信号産生波動？”
旁邊的一位年輕醫生提醒道。
劉主任與周燦都是眼神微亮。
“剛才是有一道輕微的音樂聲傳進來。是一個收屍工人的手機鈴聲。”
看來重症病房剛才有人過逝了。
收屍的護工得到通知後，會及時過來把逝者拉走。
醫院對護工的管理比較寬松，不可能要求他們關閉手機鈴聲進重症病房。
就算說了，他們也不一定會聽。
“唱的是什麽歌曲？”
周燦激動的問道。
“好像是……你們還能把我舉高高，對就是這句歌詞。”
劉主任仔細回憶後确認道。
“等我去查一下。”
周燦準備出去查一下，旁邊正在給患者翻身的護士插話道“周院長，您不用查了，那首歌的名字我正好知道，是萬愛千恩。”
女人愛聽音樂，而且心細，記性也好。
“好的，謝謝你提供這個寶貴的信息。”
周燦決定播放這首歌曲試試。
到外面用手機下載了萬愛千恩這首歌以後，給手機套上無菌袋，周燦拿到重症病房，就在宋先生的耳邊播放着這首歌。
能聽到音樂聲，說明宋先生的聽覺功能是正常的。
至少有聽覺。
“快看，快看，腦電信号又開始波動了。”
劉主任無比興奮，周燦比他更興奮。
看來這首歌對宋先生的刺激很大。
這首歌也就這兩年剛出來的，宋先生十年前就出事癱瘓了，應該沒聽過。
很可能是歌詞的内容比較感人，這才引起宋先生的心靈共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