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醫院的風貌，特别是醫護人員的工作作風，可以很大程度上反應這家醫院的醫療水平與質量。
那種自恃有點學識，有點本事，眼高于頂，傲慢冷漠，不把病人與家屬當人看的醫生和護士，專業水平再高也高不到哪去。
這跟學曆無關。
身爲醫生，壓根都沒有爲患者用心服務的精神，一天到晚隻想着顯擺他的優勢地位，專業水平能高得起來不？
混個幾年，臨床實踐水平仍然差得像一坨屎。
這種混日子的醫生，在圖雅那樣的大院幾乎沒什麽生存空間。很快就會被各種考核機制淘汰掉。
比如被周燦弄走的那位陸醫生，就是這種典型。
陸醫生還算是有些天賦的，也曾經努力提升過專業水平。有那些更廢的，整個一秀花枕頭，打進醫院開始，就沒有腳踏實地的認真實踐過。
海歸博士杜冷，以前基本上就是這類人。
即便他頂着海歸博士的光環，仍然因爲眼高手低，最終被邊緣化。連他這種學曆的人都能被圖雅無情的邊緣化，要是普通學曆，就更不必說了。
在醫院處理完傷口，蔣薇執意要送周燦回去。
看得出來，經過這場意外，她對周燦的态度發生了一些改變。
“那些人爲什麽要抓你？”
周燦一直沒問這個敏感的話題，此刻她開車，周燦坐在副駕駛位，兩人也就有了進一步交流的機會。
“我借了高利貸，沒錢還，他們威脅過幾次後，沒想到今天晚上直接守在我的家門口。”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出了實情。
“總共欠了多少錢？”
“一共借了七十萬高利貸，現在利滾利，已經翻到一百多萬了。”
網貸與高利貸都是魔窟。
隻要借了，不死也要脫層皮。
很多人都是因爲無知或者各種原因借了網貸後，從最開始的一兩萬，直接翻滾到百萬以上。其中的各種黑暗套路，絕對是吃人不吐骨頭那種。
借一萬，到手五千已經算是良心了。
有的網貸公司，借一萬，逼着借款人打五萬的欠條。
然後等到借款人還款時，直接要求還五萬。還有更無恥的，當借款人好不容易湊足錢，想要趕在還款日之前把欠款還清，他們玩各種消失的把戲。
等到第二天，就說債主違約了，過期沒還錢，要支付昂貴的違約金。
這時候，會逼着債主向其它網貸公司借款。
就這樣惡性循環，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内，把債主的欠債做高到百萬以上。最終，債主被逼得賣房、陪他們睡、當娼妓、跳樓。
所以，無論多麽困難，千萬别去碰網貸和高利貸。
網貸算的是日息，聽着很低，實際上年化利率超過百分之二十很正常。
“你怎麽借了這麽多的高利貸？全款買套房子，面積小一點的三室一廳，也就百來萬吧！”
周燦不明白她爲什麽要借這麽多錢。
她之前的說法，買的房子面積不但小，而且還是貸款買的。而且她并沒有買車。
七十萬不是一個小數目。
借這麽多錢總得有個地方花吧？
更何況她現在的收入還不低，最少最少也在稅前二十五萬以上。
長達二十幾秒的沉默後，她這才緩緩開口。
“借高利貸是爲了幫我弟弟結婚、買房。”
短短的十幾個字，從她口中說出時重若千鈞。
周燦的腦子裏冒出來的不是什麽姐弟情深，而是扶弟魔這個名詞。
有的姐姐或者妹妹，因爲從小接受的家庭教育是重男輕女思想。工作後，父母仍然不斷對其壓迫、剝削，把她辛苦賺來的錢拿給弟弟使用。
這樣的家庭不但有，還不在少數。
父母認爲女孩子早晚要嫁人，不如趁着還沒嫁出去，多留點在家裏。
“你弟弟結婚和買房子，不應該他自己努力去賺錢嗎？就算你這個當姐姐的資助一點，也得是量力而行。你借這麽多貸款，還是高利貸……”
正說着，車輛猛地打滑，急刹。
卻是周燦說這話時刺痛了她的内心，讓她嚴重失神分心，過馬路時直接闖了紅燈。并且差點與側面駛來的汽車相撞。
好在汽車不錯，有自動刹車與防抱死功能，這才沒有側翻之類。
周燦吓了一大跳。
女司機實在太危險了。這個與學曆無關。
即便博士生也不能逃脫馬路殺手這個稱号。
“前面路邊停一下，還是我來開車吧！”
周燦可不敢再把小命交到她手裏了。
她險然也吓得不輕，手都在微微顫抖，臉色蒼白。
“對不起，剛才是我分心了。你的手受傷了，根本不能開車，還是我來吧！”
“你靠邊停一下，我可以啓動自動駕駛輔助。”
周燦再次示意。
堅決不能再把方向盤交到她手裏。
“那好吧！”
她自知理虧，慢慢把車靠邊停穩後，下車把主駕駛位交還給周燦。
“上車吧！”
周燦不願意讓她坐副駕駛位，爲了不讓她内心的委屈加重，主動幫她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很多時候，一些細節和臨機應變能力，都能體現出一個人的情商與智商。
不讓她再當司機，這已經讓她的内心感到有些委屈了。
要是再用半命令式的語氣讓她坐後座，可想而知，她恐怕甯願走路回家也不願意再坐周燦的車。因爲這會讓她感受到自尊心受到嚴重傷害。
現在，周燦很紳士的幫她打開車門，立刻變得不同很多。
她心中的委屈感會降低很多。
汽車重新駛動，周燦開啓了自動駕駛模式。
“還是由我先送你回家吧！有一名歹徒逃掉了，那人絕不是普通歹徒，你這陣子最好提高警惕，我擔心他還會回來報複你。”
周燦叮囑她。
沒敢再提高利貸的事情，因爲這事明顯刺痛她的神經。
“謝謝！能夠有你這樣一位老大真好！”
她的聲音卻是變得有些沙啞。
即便沒有回頭，周燦也能明顯感受到，她似乎感動落淚了。
“别說大家是同事，就算你是一個陌生人，我知道了你的遭遇，也會擔憂你的處境。敢放高利貸的人沒一個是善茬，不把欠款還了，他們肯定還會找你，想過怎麽處理嗎？”
周燦不管出于同情，還是從團隊利益考量，都希望幫助她度過這次難關。
不過考慮到她的情況特殊，弟弟對她的壓榨和剝削以後還會持續。
這次就算幫她解決了，下次她還會再次借高利貸。
“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
她遲疑了幾秒後，如此回答道。
“那行，我相信你有着高學曆，高智商，肯定能夠用好的辦法去解決。如果遇到困難，你随時可以像今晚那樣給我打電話或者發信息，我看到以後，會及時幫助你。”
周燦看過太多的欠下高利貸的女孩，最終一步步淪爲犯罪份子用來賺錢的工具，出賣肉身，這是年輕女人最大的利用價值。
“謝謝！”
她沉吟了幾秒後，又問道“爲什麽要這樣幫我？”
“千萬别誤會，我有女朋友，對你沒有任何非分之想。幫你，不圖任何報答。要說真想要什麽回報，那就是希望你在我的手術團隊好好幹。”
周燦的語氣極爲真誠。
他還真的從沒打過别的主意。
随着他變得越來越成熟，對于男女之間的相處也變得越來越成熟。像以前與喬雨，與女記者暮螓在相處中漸漸讓她們生出情愫，現在基本可以提前防範。
早兩年的時候，無論是科室領導找他談話，還是院領導跟他談話，都會提醒他千萬不能亂搞男女關系。
最近這一年，領導們再沒有跟他提過這個話題。
說明他在處理與年輕漂亮的女性相處時，已經能夠讓他們放心。
“我會努力的！”
她回答時聲音有些低沉。
一路上，兩人并沒有再過多的交談，因爲能感受到，她的情緒很是低落。
周燦把她送回世紀新城小區時，很有意思，那個保安認出了他的車，竟然主動陪着笑臉向周燦打招呼。
“又是您呐！謝謝您幫我們小區抓了兩個潛入的歹徒。”
說着，保安主動把停車閘按開。
起降杆自動擡起。
這是直接放周燦進去。
“不用登記的嗎？”
“不用不用，我知道您不是壞人。再說了，就算小區内的業主們知道是您的車，也會非常樂意讓您開進去的。”
保安四十多歲，大道理他不懂，知恩圖報還是懂的。
“謝謝啊！我送一位業主回家，等會就走！”
周燦擔心那些歹徒的同夥還潛伏在小區内，也就直接把車開了進去。
本來他還打算把車停在小區外面，步行送她上樓的。
現在倒是更爲方便。
“好了，我到樓下了，您回去吧！謝謝您送我回家，謝謝您給了我特别美好的溫暖與保護。”
她看向周燦時，眼神有些閃躲。
不是男女之念的那種。
更像是做了虧心事，不敢直面恩人。
“我送你上樓吧！看着你進了家門，我也能放心。剛才那保安說了，我不是壞人，我不會對你有龌蹉想法的。”
周燦幽默的說道。
撲哧！
她被周燦給成功逗樂了，掩嘴偷笑不止。
“從與您認識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從沒擔心過與您單獨相處時的安全問題。真的，哪怕是我喝醉了，大晚上的，我也敢讓您單獨送我回家。因爲您看向我的眼神，一直清澈。不像有些男領導，都能做我爹了，看向我時，眼底深處流露出來的肮髒，怎麽都掩飾不了。”
能夠擁有博士學曆的女孩，這智商與觀察力，真是強得吓人。
“對了，今天開您的車闖了一個紅燈，到時候從我去處理違章。”
一個駕駛證，最多也就隻夠闖一次紅燈。
闖第二個紅燈就得重新學習了。
“這事不必放在心上，我平時很少開車，行駛也沒違反過交通法，扣6分抗得住。”
周燦在開車這件事情上，還真的是合法公民。
拿駕照至今，從沒有違過章。
違停都沒有發生過。
她住在15樓，兩梯六戶。估計她的房子面積應該是六十平米到八十平米左右。
“1512室就是我的房子。”
她指了指前面的一扇門。
走近了以後，她掩嘴差點發出驚叫聲。
周燦擡眼看去，隻見門上用紅漆噴着兩個大字，還錢。
催債的手段往往都是無所不用其極。
“别怕，萬一有什麽事情，随時可以打電話給我或者報警。”周燦安慰她。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但是并不代表可以用這種手段催債。直接派幾個催收人員上門抓她，更是違法。
當然，人家如果堵在門口不走，就算報警多半也沒什麽用。
民間經濟糾紛，這個還真管不了。
“進去喝杯茶嗎？”
“不了，你關好門，我走了。好好休息，喬雨最近忙着學習，你是唯一能替她而不影響手術效率的器械護士。”
周燦對她的評價相當高。
“嗯！路上慢點開車，明天見！”
她打開客廳的燈，站在門口與周燦道别。可以看到裏面的裝修十分簡單，但是布置得非常雅緻。有學問的人就是不一樣，他們非常注重生活品質。
哪怕沒錢，也能把家裏布置得很有意境。
……
周燦回到家時，少不了把今天發生的一些事情告訴蘇淺淺。
沒想到蘇淺淺聽了後，對蔣薇竟然很是同情，還讓周燦盡可能多幫幫她。
可能也是因爲她從小沒有父母，一個人在外面打拼的經曆，與蔣薇有些相似。同樣遭受各種惡人的欺負，孤苦無依。
所以她對蔣薇有種同病相憐的親切感。
第二天，周燦上班時，許醫生發現他的手臂受傷，很是關心。
讓他實在不行，就休息幾天，暫時别做手術。
或者坐診、處理住院病人也行。
做手術畢竟是體力活，對左手的要求低一些，但是仍然有很多時候需要用到左手。
周燦并沒有那麽嬌氣，他覺得隻是皮肉傷，沒什麽大礙。
照樣做手術。
而且并沒有影響手術質量。
蔣薇上班時隻字未提昨天的事情，周燦也沒有對外透露她欠下巨額高利貸，被人追債的事情。
這關乎她的隐私，肯定不能在同事裏面宣傳，不然她不好做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