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場地,梁文先是選擇了法醫工作點,方便借用已有結界展開更深層的布置。但是在蔣艾青不動聲色的提醒下,她又改爲面積較大的康天殡儀館,畢竟藏一具屍體最佳的位置就是在一片屍體之中。
不僅如此,梁文深入了解後發現這個場地的犄角旮旯比較多,因此隐藏結界和術法的陣眼更爲容易。
在梁文制作陣眼布置圖的時候,不止是蔣艾青,其他老師也會時不時會路過少女所在的房間,“無意中”自言自語留下一些提示——剛好能解決少女眼下難點的提示。
甚至,連陶占鋒都有“走錯”過教室的情況發生。
不過當時梁文太累了,正巧打了個盹沒有發現中年人的到來。
陶占鋒隻是輕聲行至少女的桌旁,看着圖紙與筆記的眼中露出一絲欣賞便悄聲離開了。
按照衆人的構想,最好的情況就是通過結界與術法擾亂使伊莉絲無法傳送走,但畢竟她擁有的是A級術法,因此大概率隻能影響其傳送距離和精度。如同黃毛喬伊被幹掉時的那樣。
所以,林祖祖托淩微真買了五個「蹤印」術。
預制型術法成功率低,而且即使成功發動,時效也隻有五分鍾。
“這不是常見的術法,真是花了我不少功夫呢……”淩微真在電話裏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
“謝謝微真姐,錢打過去了,下次再合作哈~”
随着一聲消息提示音,财迷看到比約定金額高出10%的數字時,立刻明白少女比之前更加财大氣粗了。
果然這小女孩的機緣當真是接連不斷啊。
不過……沒有精神力的她又要怎麽進行追蹤呢?
淩微真聳了聳肩,決定先不想這些,加上少女轉賬的這筆錢,她戶頭的金額變成了一個和諧的整數。
于是,她操作着手機毫不猶豫地将這一筆金額不小的彙款轉了出去。
……
正如最初猜想的那樣,在制作暗黑精靈屍體的步驟上果然是遇到了問題。
看過法醫提供的各個角度照片後,顧朝雄很快使用異族與人類的屍骨、從骨架開始搭出那具龐大的屍體。
不得不說,這名A級重犯确實是一名精通生物構造的大師。
仿佛雕刻着血肉,他把暗黑精靈與少女戰鬥留下的傷口都完美複原了出來。
看到顧朝雄發來的照片,林祖祖不免打了個寒顫,初次戰鬥的記憶再次複蘇。
盡管如此,暗黑氣息的問題始終沒有解決。
即使顧朝雄被沒收的空間法器中也擁有一些暗黑系異族,但精靈這種後天堕落成暗黑種的存在,其攜帶的氣息還是與“原住民”有些區别。
這大概是因爲,那些聆聽到願望的邪神并不是屬于這個位面的存在。
問題還是需要解決,通過李沁的溝(威)通(逼)交(利)涉(誘),拿到了屬于卡洛斯的一隻眼睛和心髒。
終于,誘餌制作完畢。
……
李清爲了讓師徒二人抓緊修習則化身勞模,幾乎一個人把所有任務攬了下來。他甚至爲了分數還在支援其他區域。
不過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在支援10隊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友善。明明是件好事,卻讓他總覺得有些不安。不得不說,在姐姐的事情上,他的直覺意外地發達。
對于林祖祖來說,這就是最終戰了。
這些日子裏,她的訓練量達到了原先的五倍不說。伊廷邪也毫無怨言地陪着她日夜對練,但她仍然感到不足夠。
盡管有了「言」,在面對伊莉絲的幻術攻擊時,她能夠保持神智清晰。但是那些可怖的藤蔓也不能小觑,當時李清不過勉強打平手,雖說與他習慣留有餘地有關。
而她自己……
B級下位,不上不下的實力。
現在的她既沒有打持久戰的能力,也沒有一擊斃命的威力。
她隻能示弱再依靠着那些零散的外挂們,打對面一個出其不意,正如她一直以來的戰鬥模式那樣。
「諾」的爆發與控制,「通透」狀态的專注與集中,「鎖血」狀态下的堅韌與瘋癫,還有觸發保命禁制的挂B狀态。
這是弱者的“智慧”,是陰險狡詐者的掙紮。
……
梁文貓着身子放置好最後一塊符石,她纖瘦的身影清晰地印在了青年的瞳孔之中。
“這樣,就全部布置完了。”梁文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松了口氣。
這麽多天來,她一直想多做一些、再多做一些,但……以她的實力并不能施展強力的幹擾術法,她并沒有辦法直接打斷A級傳送術。
她隻能另辟蹊徑。
于是,康天殡儀館在她的布置下變成一個蛛網。
她布置了五個靜默結界以迷惑伊莉絲,誘餌隻存在于其中一處。隻要接近并嘗試破壞符石,就會觸發幹擾術與「蹤印」。
那些低階的結界與術法看似不足爲奇,但是次數一旦多了,精神力幹擾積少成多,總能影響傳送術法的距離與精确度。
即使是一隻鳥,徑直沖撞過細密的蛛網,也不免是要惹一身黏膩。
縱使B級中位的術法師能夠使用大規模的破壞性法術,那麽在場的行動隊員們也絕不會放任不管。
梁文轉過身,沒有發現青年倉皇移開的視線,她對着林祖祖欲言又止。
“祖祖,你要……”
加油二字,她怎麽也說不出口。
不僅僅是因爲這個執着于複仇的少女明明已經是異常努力了。
而是比起加油,她更想說的是……
“謝謝你,小文,我會……注意安全的。”林祖祖猜到了對方想說的話,善解人意地說了個并不确定的安慰話。
被猜中了心中所念,梁文心頭一滞,眼睛一酸,終究是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那個淺笑的女孩。
最後,林祖祖以需要熟悉場地爲由,讓李清單獨将梁文送回去。
“會太快嗎?”車輛平穩地行駛着,青年輕聲問了一句。
“啊,不會。”後座的少女一驚,垂下了微紅的臉蛋,微不可及地補充了一句。“謝謝。”
B級的武者未再作聲,一抹微笑攀上了他的嘴角。
……
萬事俱備。
那天夜裏,屬于紅霁的貓眼頭像冒出紅點,帶了最後的那陣東風。
——搞定。
至于二妖一人組合具體是怎麽完成這個任務的,那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來了。
從睡夢中醒來的林祖祖立刻握緊了刀,翻身下床,此刻的她無法繼續安心地熟睡。
根據散布的假情報,伊莉絲可能會在明天行動。
她換了身緊身的裝束,提着刀來到了訓練場。
從最初的刀術招式練起,再到組合技,最後是「極意」流派的招式。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有一雙眼睛默默着注視着少女的身影。
林祖祖不是沒有發現伊廷邪的到來,但她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直到所學的技藝已經全部過了一遍。
她喘息伫立,終究是轉身向着男子喚了一聲。
“師父。”
伊廷邪微微點頭表示回應。
氣氛甯靜了少時,林祖祖收起佩刀随口問道:“師父是有什麽想囑咐的嗎?”
男子叼着沒有點燃的煙依然默不作聲,他默默走到了窗邊。
又過了半響,拉伸完畢的林祖祖輕舒一口氣,正要離開之時,一旁的男子終于是開了口。
“我想……你活下去。”
林祖祖停下了腳步。
是啊,現在的她隻能說不會去故意尋死罷了。報仇之後的事情……是否能好好活下去……似乎依然是個未定的結局。
但是他發覺了……還提出來了。
林祖祖不由地轉身望向男子。
伊廷邪逆着月光的面容理應是模糊不清的,但是林祖祖的夜視能力讓她清楚地看到了男子的表情,那是——真摯而憂傷的神情。
如果曾經屬于男人的那些憂傷都落在了五年前的親人身上,那麽此時此刻的情感又是爲了誰呢?
林祖祖的思緒總是能恰到好處地點到爲止。
又是……這樣的清輝月夜……這家夥該不會是什麽月的傳人吧?
她不經意地扯了扯嘴角,依然沒有正面回應這個再次被提及的願望。
她隻是說:“師父,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