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祖祖收回目光,不再看白久。
她現在很生氣。
他想證明什麽?證明他在我心裏是能夠讓我豁出性命救他的重要程度?哈?
不管白久曾經對自己有多好,無論他出于什麽原因,都不應該布局試探。
試探人心、操縱真情,這與欺騙何異?
這件事情讓她非常失望,但是又有些慶幸——這一切都是假的,他并沒有遇到危險。
因爲白久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葉蒼淵,你在幹嘛,快殺了她!”玄夜怒吼道,然而美人生氣起來依然很美。
“恐怕做不到了。”一向對玄夜言聽計從的葉蒼淵罕見地拒絕執行命令,他神色複雜地看着少女。
那是一記極其糟糕的「心斬」。
林祖祖知道自己的實力讓她無法在非常用武器的情況下,巧妙地改變、操控,發揮出招式的全部威力。
但,她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我給你加錢!你快……”
“這不是錢的問題。”這一次,葉蒼淵甚至打斷了玄夜的話。“同門之間不得相殘。”
“您果然是師伯啊~”林祖祖輕笑一聲,收劍回鞘,雙手遞還給了他。
聽到這個稱呼,取回佩劍的男子身上殺氣陡增。
“你投的是誰的門下?”
“哈……”殺氣刺得少女生疼,她勉強回答道,“「劍聖」師公的小弟子,伊廷邪的門下。”你的師弟。不過這個稱謂她沒說出口,不敢再火上澆油。
葉蒼淵的情緒一直很穩定,卻在聽到伊廷邪的名諱時如此“激動”,這兩人之間究竟有什麽通天仇恨?
在夢魇事件之後,她曾經半開玩笑地問過伊廷邪關于他同門的事情。他沒有多說,隻說「劍聖」公一衍一共三名親傳弟子,大師兄早年身故,二師兄葉氏則因爲一些原因很不待見他。
拜托,這哪裏隻是不待見的樣子啊?林祖祖汗顔。
旁邊,白久仍然不可置信地盯着少女。
他發覺在少女的身上似乎有什麽東西變了,雖然她看上去還是那樣的冷靜而淡漠,但總覺得有什麽不同了。
你做了什麽?
爲什麽會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就在他離開的十多天裏。
到底發生了什麽?是因爲11隊嗎?還是因爲……
感受到那夾雜着赤裸、熾烈和不解的目光,林祖祖歎了口氣終于是扭頭看向了他。
“你還沒明白嗎?”
“什麽?”白久愣愣地問道。
“小白,你并不愛我。”
頓時,白久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慘叫起來:“不,我愛你的……我是最……”
“那麽今天的事情要怎麽解釋呢?”
若是在這裏的并非是師伯葉蒼淵,若是在黑市遇到了來報複的「怪面」……我明明已經擁有那麽多死去的機會,而你……我的朋友,你仍然爲了執念不惜創造新的、使我接近死亡的場合。
“你不會死的,我讓紅霁在進入黑市後照看你的,我、我和玄夜說好了的,這不過就是演戲……是吧,玄夜?”白久慌張地望向自己的學生,而對方則不甘心地别開臉,微不可及地點了頭。
少女臉上的失望化爲平靜,這讓白久更加不知所措。
他不想失去……失去獲得這份完美的愛的可能性。
“你看、你看……我給你做飯、替你治傷,你難過的時候,我都會在你身邊……”
“爲什麽你認爲這些就是愛?啊……也許吧。”林祖祖一愣,這個東西她自己也不怎麽懂。“可你還沒有發現嗎?這些付出是建立在,你希望我愛你的基礎上。”
“不是這樣的……”白久顫抖地站了起來。
“你愛的不過是那一份你想象中的,我會給你,完美的愛情罷了。”
“而不是我。”林祖祖一字一句,宛如最終的宣判。
“不是這樣的!”狐妖向少女伸出手,踉跄着過去抓住了她的肩膀,鐐铐撞擊着殘破的鎖鏈發出輕響。
“這樣……這樣……我知道你很痛苦,不管是肉體上還是心靈上,你知道我很厲害的,我可以完全封印你痛苦的記憶……我們可以一起去别的地方。”
“你隻要在我身邊就好,留在我身邊,隻看着我,隻愛着我。”
林祖祖看着不可一世的狐妖如今哀求,不免有些動容。
“沒有人會喜歡痛苦對吧,所以不要再去行動隊了,不要再去戰鬥了。好嗎?祖祖。”
林祖祖點點頭,心中一動說道:“是啊,小白,很痛。所以真的謝謝你,一直在我的身邊。”她的手輕輕搭在了狐妖的手腕上。
聽到這話,白久的眼神中出現了神采。
“訓練很痛苦,戰鬥很痛苦,這些悲慘的記憶更是日日夜夜折磨着我,但是……忘掉所有的痛苦卻是我唯一無法承受的。”
我怎麽可能抛下一切,自私地一個人幸福下去呢?
“這是什麽意思……”白久停下了那種慌亂的狀态。
“我不要忘記,我要繼續下去,我也不想毫無理由地爲了你去死。這是我要說的,小白。”林祖祖直視着狐妖,眼神堅定而澄澈。
猛然間,一股巨大的力量自白久身上噴湧而出。
林祖祖本能地想逃離,卻發現并不擅長體術的狐妖此刻死死地箍住了自己,竟是不能掙脫。
葉滄瀾在第一時間擋在玄夜身前戒備。
他從哪裏來的力量?這個鐐铐不是吸光了他幾乎所有的精神力嗎?
“祖祖,你聽好,我是愛你的。我一定是愛你的。”
“你不想遺忘也可以的,我跟你一起去複仇就好了。等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們就離開這裏,到隻有我們兩個人在的地方重新開始。那樣你也……你也會一點點愛上我的吧?”
白久含着淚,嘴角扯出苦澀的笑容,額頭上出現了一個鮮紅的徽記,是不知名的花朵紋樣。
窗外,剛才晴空萬裏的天空中,突然間陰霾驟起,黑雲蔽日,雷光在厚重的雲層中蠢蠢欲動,宛如大軍壓境,又似災害降臨。
從遠處看,這異變的中心正是永甯豪庭最高的大樓。
刹那,天雷湧動。
***
與少女分别後,伊廷邪隐隐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
“李沁,麻煩你查下,「繭」的結界師今天在1區有任務嗎?”
“好的,稍等。”收到指令的禦姐開始行動,不出十秒她就有了答複。
“有,蔣艾青和她的學生梁文。”
伊廷邪點點頭,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慮了。
“但很奇怪,現在離任務時間還有六個小時,理論上結界師不會到那麽早。”李沁已經明白了他的目的。
“立刻追蹤她的位置,關注相應區域的異狀。”伊廷邪果斷下令道。
果然,她撒謊的時候會下意識地不與他人對視。他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