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紅霁的事務所中,他隐約能感覺到貓妖對他隐瞞了什麽,隻是他剛好準備将計就計。在看到這樣造型的雕像後,他明白了她真正的任務——把他引到雕像的主人這邊來。
至于這位收藏家的身份麽……他大概能猜到是誰了。
“将軍,幻術師。”
持劍的男人聲音低沉,明明他沒有散發出淩厲的殺意或氣勢,但仍然讓人感受到危險萬分。不是暴虐的猛獸怪物通過暴力所制造的恐懼,或是火炮槍支冰冷威力造成的恐慌,這更像是渺小之物在面對高山大海時的那種敬畏。
這個男人,強得有些離譜了吧?
白久斜着眼睛看了看那柄散發寒意的鋒刃,并沒有選擇輕舉妄動,他開口問道:“你爲何能看到我呢,劍客?”
“既然世界上存在着能夠增幅隐身術的法袍,自然也會有能夠破法的道具。”男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好啊紅霁,你真是什麽都說。給得實在太多了?
“還真是長見識了,那麽先告辭了。”白久輕笑一聲,随即整個身形開始變得透明。
男人幾乎在同時轉動手腕把劍斬向狐妖的肩膀,不成想卻落了空。
白久确實打算讓自己小小地身處險境,可他不會什麽準備都不做就一腳跨入這個明顯存在疑點的圈套中。
所以,在穿過結界後的一瞬間,他制造了以假亂真的分身,不但給分身施放了隐身術,還爲之裝配了不少精神力。
法器讓男人看到了狐妖的身影,卻無法進一步看穿這隻分身。
真正的狐妖此刻仍然處于結界之内、豪宅之外的夜空之中。
不過,既然委托人是TA的話,看來可以玩得大一點了。白久的嘴角彎起美妙的弧度。
這一秒,白久的分身完全消失,下一秒,男人就從最近的窗戶飛身躍出,無視重力般在外牆上高速地橫向移動起來。
不是吧?牛頓他老人家的棺材闆真是壓不住了。
收回分身,白久感知到敵人高速靠近,立刻捏起手訣吟唱施展「縮地術」瞬移到高樓上方幾百米的距離。
男人的目光鎖定着狐妖,他迅速向上跑到頂樓天台之中,落地後雙腿稍一蓄力,爆發出強烈的鬥氣,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彈出,向狐妖迅速靠近。
這時,白久有短短幾秒的時間能夠觀察自己的對手。
男人長相普通,非要形容的話就是端正無害的樣貌。他身穿一套黑色西裝和白色襯衫,右眼上佩戴着金絲單片眼鏡,如果不是手中提着的那柄劍,活脫脫是一個執事管家的模樣。
白久辨别出單片眼鏡就是對方所說的能夠破法的法器,就是不知道通過那塊鏡片看到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呢?
其實,如果隻是要逃命的話,他完全可以多次施展「縮地術」瞬移到幾公裏之外,眼前這個男人再厲害也沒法近他的身。
但,他不打算這麽做。
男人極速躍升的身影在白久的視野中迅速放大。他遊刃有餘地淺笑着,修長的手指劃出優美的弧度迅速變換法訣,口中低聲吟誦,連續施展了多個術法。
寒芒閃過,劍鋒沒有受到任何阻力地從腹部将狐妖刺了個對穿,随即這個“白久”消散,真正的白久則回到了大樓環境優美的頂樓天台。
這戲耍般的舉動并沒有讓男人惱怒,他沉靜地開始下落。
從情報中,他得知「分身術」與「縮地術」并不是低消耗的術法,即使是A級的精神能力者也不是能無限使用的。他需要着重注意的還是狐妖能擾亂精神或是控制心神的幻術。
白久這次沒再如法炮制,而是施展「禦風術」極速向後退去,朝着追來的男人扔出一把藏在寬大的袖子裏的攻擊型術法符咒。
霎時,空氣中爆炸出五顔六色的花火,從遠處望去頗有些煙花的意味。
男人踏出某種步法,随即化身一道殘影,掠過那些危險的美麗,劍鋒直指對方的左肩。
這是第三劍了,依然沒有攻擊要害,對方擺明了不想要他的命,最多隻是想限制自己的行動罷了。
如果說剛才對幕後那位的身份猜測的正确率爲50%,那麽現在已經上升到了90%。白久頓時感覺成竹在胸。
他借着「禦風術」的加速堪堪避過了鋒刃,卻仍是被劍氣劃開了肩膀。
白久眉角一顫
還真是有點疼啊。算了,做戲還是要做全套的。
不過……一直以來,她就是忍受着百十倍的痛苦在戰鬥嗎?
他想起了總是幾次病危搶救、偶爾重傷住院、小傷接連不斷的少女。盡管她的恢複能力超群,但疼痛并不會因爲這點就減輕一絲一毫。
愣神間,他的身上又多了兩道血痕。
除了剛才地步術,男人似乎沒有施展出任何自己流派的招式,隻是樸實無華地以基礎劍式迎戰。
他的戰鬥風格隻能讓白久想到一個詞——紮實。
就好像是班級中總是排名前十的優等生那樣,他們不偏科,但也沒有特别突出的科目,明明也算是六邊形戰士,卻有一種優秀得平平無奇的感覺。
眼見着劍鋒襲來,白久逆風後退着,雙手則隐藏在寬大的袖管中,分别捏起不同的法訣,以雙倍精神力爲代價進行默聲施術。
「念響無聲,情起無迹,心相意轉,萬象化一。」
白久與男人對視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精光。
男人猛然停下急追的身形,卻又因爲慣性無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同時垂下了舉劍的手臂。他雙目渙散無神,似乎被拉入了另一個世界。
你會看到什麽樣的幻覺呢?
白久微微一笑,将意識投入了他制造的幻境之中。
漫天的大火肆虐,空氣被灼燒得滾燙,火勢引發的小型爆炸聲不絕于耳,火花與黑灰飄散在這幅凄慘絕望的畫面中。
火光中,有兩個面容模糊的身影似乎正在激烈地争執着,對大火置若罔聞。
面對如此危險的情況,男人卻隻是立在豪宅之外看着他們,雙腿仿佛被禁锢住一般無法挪動一步。
這時,其中一個身影向外飛奔,卻在靠近大門的時候被一把利刃從背後刺穿,刀尖從心髒處探出。從身形上看,被攻擊應該是一位女性。
随後,房梁伴着碎石磚瓦落下,整棟豪宅就此轟然倒塌,淹沒了那兩個人。
見狀,男人終于忍不住向前踉跄着走了兩步,臉上有了些許名爲“憂傷”的情感。
父母?朋友?是對沒有救下他們的悔恨嗎?
“看夠了?”男人轉過頭看向白久,神色平靜。
幻境碎裂。
原來這就是中幻術的感覺嗎?回到現實的男人低頭注視着手中的劍。
白久知道自己沒有用全力,但也未曾想到對方那麽快就能掙脫出來。不過,男人看上去确實是情緒極度穩定的那一類人。
“十秒,足夠你離開了。”男人沒有繼續攻擊,他能感覺出對方既沒有疲于招架,也不曾專心逃跑。受的那些傷好像也是故意爲之,他吃不準這狡猾的狐狸究竟想幹什麽。
“啊對,我認輸。”白久舉起雙手,表示投降。
“那麽現在,帶我去見你的老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