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老大救過蘇首長兩次,老大的腿也是爲蘇首長傷的。”
“原來如此。”難怪蘇衛國對陸南那般照顧,還因此違背他女兒意願,把她帶到他跟前。
說道蘇衛國,前世的回憶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那年她40歲。
因爲20歲那年懷着孕的情況下給甯紅換腎,換腎後又沒能好好調養,再加上那些年長期找到沈大志的折磨,才40歲的她體内的各個器官已經開始衰竭,哪怕她被譽爲聖手國醫也沒能治好自己。
那時因爲答應女兒要見女兒的男朋友,她住進醫院續命。
蘇衛國就是那個時候找上門來的。
蘇衛國告訴她,陸南爲了來荷城看她遭遇襲擊已經命在旦夕,随時都有可能死掉。
蘇衛國還告訴她,陸南那20年一直單身,每年都會抽空去荷城看她,而且無數次陸南在醉酒後喊得都是她的名字,在醉酒的情況下多次在蘇衛國面前哭訴: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和她離婚以後才知道自己有多在意她,有多想和她在一起。
就因爲蘇衛國的那番話,甯汐不顧女兒的阻攔拖着殘破的身體去了帝都。
時隔二十年再見到他也是在7月。
那會兒他是躺在病床上随時都有可能沒命的植物人,她是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的老歐。
“嫂子,有個事兒我想跟你聊聊。”
周通的生意把甯汐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什麽事兒。”
“我……”周通有些猶豫,猶豫了幾秒還是鼓起勇氣說道“嫂子,等愛玲生完孩子,能不能讓她跟着你一起做生意。”
早在陸南給他出主意的時候,他就心動了,他就想找甯汐談這件事,隻是每次話道嘴邊又不好意思開口,甯汐他們白手起家,現在生意有了起色,他跑去插一腳,總感覺是在占甯汐他們的的便宜。
不過他家條件确實不好,加上孩子也快出生了,他要是在不想辦法賺點錢,以後連孩子都養不起就别說給老母親養老送終了,更别說給妹子找一個好的歸宿。
“可以啊!”甯汐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讓周通入股這件事,她家男人吹了‘枕邊風’的,得應着。
除了‘枕邊風’還有另外的原因,徐愛玲加入他們,周通也算是他們作坊的隐形老闆之一,不說做他們的保護傘,以後政府有什麽活動、有什麽政策他能第一時間通知他們,要是遇到什麽麻煩也能更好的出面幫忙解決,還能借着他的人脈更好的宣傳他們的産品。
所以不管從那個角度來看讓徐愛玲加入他們都是百利無害的。
聽甯汐答應了,周通一顆提着的心暗自松了下來,他知道這個事兒甯汐能答應的這麽痛快,肯定是陸南早就和甯汐說過了“嫂子,那你看我媳婦應該投多少錢進來。”
甯汐沒有立馬回答,而是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她不能讓周通投太多,多了周通肯定拿不出來,少了,她和張英又不劃算,畢竟他們确實已經在這門生意裏投入了不少錢和精力。
“周書記,你也知道我這個生意不是我一個人的,我要是讓你們一分錢不投入就直接加入進來,我和南哥沒有任何意見,但二哥二嫂那邊肯定有話說。”
“這樣吧!也别等愛玲生完孩子就從現在開始入股好了,正好收購水果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你家蜂蜜也算是入股,愛玲現在不方便,你自己也不好出面,你可以讓你妹妹代替你們去收購水果。”
周通立馬答應下來“好,就按照嫂子說的來辦。”
甯汐想了想還是說道“要是你手裏的錢不夠回收水果,可以來我這裏借。”
“嫂子,我自己想辦法。”周通确實拿不出那麽多錢,但哪有想入股還找别人借錢的道理,這錢他再想辦法找身邊的人借就是了。
甯汐笑了笑,倒也沒有堅持要借錢給周通。
*
七月烈日炙烤着大地,窗外舒展着的樹葉頓時卷了起來,一聲聲知了聲吵得人無法安甯。
甯汐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癱在輪椅上,明明是炎熱的夏日,身上卻蓋着好幾層小棉被,即便是這樣她依然渾身冰冷,殘破的身體仿佛正在被許多看不見的野獸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無法忍受的疼痛。
甯錦兒推着甯汐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一間敞開着的病房前,迷糊的視線中隐約能看見病房裏躺着一個人。
甯汐喚了一聲“錦兒。”
“媽怎麽了。”甯錦兒停下腳步來到媽媽跟前,拿起旁邊的氧氣罩放在甯汐臉上“是不是不舒服了?”
甯汐眼神緊張不安,死死的盯着病房的裏的人,手指無意識的摩挲着身上的小被子“我的頭發會不會很亂?”
“不會。”
“我的臉髒嗎?”
“媽,下飛機的時候剛幫您洗過。”
“我現在的樣子看上去是不是很難看。”
“他還在昏迷中,看不見。”
是啊!他看不見。
想到這裏,她垂下頭又像是一灘爛泥一樣軟趴趴的癱在輪椅上。
甯錦兒重新走到輪椅後面,眼淚啪嗒啪嗒落下,又忙抹掉眼淚推着媽媽走進病房。
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他直挺挺的躺着,他的腦袋、上半身被白色的紗布包裹着,隻露出一張紙一樣慘白的臉龐,他雙眼緊閉,要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這個人看上去和死人沒差。
哪怕時隔20年,哪怕他現在已經瘦骨嶙峋,甯汐還是第一眼就認出眼前的人就是她的前夫陸南。
早已千瘡百孔的身體像是被刀子狠狠的紮了一刀,很疼,已經不怎麽跳動的心髒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難受的無法呼吸,眼淚順着幹涸的臉如同細線一般滑落下來。
“陸南……”她輕輕喚了一聲“我是甯汐。”
甯汐哆嗦着擡起手,甯錦兒趕忙上前幫她把手放在陸南手上,她抓着女兒手貼在他手上。
“這是錦兒,她是我和你的女兒,我們還有一個兒子叫錦年,那孩子命苦,兩歲那會兒就被那人踹進池塘淹死了。”
“聽蘇長官說你知道我另嫁他人,每年都會去看我。”
“你隻知道我改嫁他人,卻不知道我是被賣了的,聽蘇長官說你每年都會去看我,我卻一次也沒有見過你,你也一次也沒有看見他是怎麽折磨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