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去身上落花,師榆施施然到涼亭坐下,冬青給她扇着風,辜宴将一碟碟吃的朝她那邊移了移。
“阿榆,這些都是你愛吃的,我沒記錯吧。”
師榆别有意味的點頭,“是,沒記錯。”
辜宴表情理所當然,柔聲說:“那你快嘗嘗,還熱着。”
“好。”
辜宴和師榆說了很多最近的趣事,看着師榆的笑顔心裏很是滿足,這時候他居然控制不住的去想。
如果他就這樣順其自然和師榆在一起的話是不是也挺好。
她是真正的名門閨秀,有丞相府在他以後肯定也會是一帆風順的,還有師榆……她其實挺好的。
清脆的碎裂聲拉回他的思緒。
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辜宴有些臉熱的低下了頭,他怎麽能這麽想呢,他應該要救嬌嬌才行。
嬌嬌懂那麽多師榆不知道的東西,她才是上天派給他的天女。
“抱歉,不小心打翻了。”
師榆這話讓他有了掩藏情緒的辦法,他立刻蹲下身去撿掉落在地上的碎片和糕點。
“沒關系,阿榆你沒傷着就好,我來處理這些碎片。”
“好。”師榆諷刺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彎下脊背。
辜宴把碎片全都撿起來放回食盒裏,在這片刻時間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辜宴剛想說話便瞧見了一個快速閃過的身影,他眉頭一動不動聲色的将食盒移到一邊,柔情似水地看着師榆。
“阿榆,這些桃花看着快要謝了,你等我會,我去給你折一束最好的桃花來。”
“好。”
師榆盯着他有些急切的腳步淡定自若的喝了口茶,握着茶杯輕輕地轉動,瞧着沉在杯底的那片茶葉眸色幽深。
好像可以收網了呢。
冬青柔聲說:“小姐,奴婢近來總覺得有點心神不甯,您昨日去求的平安符還是戴上吧。”
師榆颔首,“好,我明日就戴上。”
她白日沒有去赴辜宴的約就是因爲她又去了一趟寺廟重新求了一枚平安符,她還記得那高僧當時看她的表情。
老僧手背都已經有了褐色的斑,皮膚松松垮垮,眼皮也很松弛耷拉着,銀色的胡須讓他看起來真的有種莊穆的感覺。
他一雙眼依舊清澈,看向她的時候好像一切都了然于心,讓師榆都從心底生出了幾分警惕。
不過他隻是将特意誦經開光過的平安符遞給了師榆,在師榆快要踏出房門的時候敲着木魚說了一句。
“還請施主勿忘本心,回頭是岸。”
回頭……
該回頭的人,從來就不是她!
辜宴腳步很快,他走了很遠這才終于看見了剛才那個人影,那人見到辜宴立刻行禮。
“屬下見過将軍。”
“有什麽事?”
“回将軍,您要找的人找到了,說是今晚就能到。”
辜宴一怔。
這麽快嗎?今晚就……
他意識到自己下意識的反應皺起眉頭,他怎麽能這麽想呢。
“好,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别被看見了。”
“是,将軍。”
辜宴有些糾結的往回走,走了好幾步才想起自己還沒有給師榆折桃花,又匆匆返回,整個過程他有些心不在焉。
看來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嬌嬌和師榆,他隻能選一個。
辜宴心裏說不出的煩躁。
他剛剛不久才答應師榆永遠不會放棄她的,現在卻不得不做個選擇。
辜宴一路都在胡思亂想,師榆瞧見他回來立刻迎了上來,佯裝生氣的瞪了他一眼,“怎麽去了這麽久啊。”
辜宴賠笑,“我想折些最好的挑挑選選就久了點,最後還發現這些桃花都不及阿榆姿容一半。”
師榆嬌羞地垂下眼睫掩唇莞爾一笑,快速地接過他手裏的花匆匆轉身,“你淨會說這些話哄我。”
“好吧,那我就原諒你好了。”
辜宴也笑着跟上她的腳步。
他們在這又待了一會才決定回府。
馬車裏,師榆看着這些桃花愛不釋手,眼裏都是幸福的笑意,辜宴見她這麽在意這随便折下的花心中感動,卻又不免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那時候嬌嬌就那麽出現在他面前對他笑,她說:“你好,我叫林嬌,我是專門爲你來的。”
她并沒有嫌棄他當時拮據的情況,一直給他出謀劃策,送她的東西不管是什麽她都會很開心。
後來他越來越好,給她的東西也越來越貴重後反倒是很少看見她露出那種由衷的欣喜了,大抵……是習慣了?
可師榆是丞相府的嫡女,什麽樣的好東西沒有見過,卻還是如此在乎這麽一束桃花,就因爲是他親手摘的嗎?
她……真的喜歡上他了啊。
這一刻他真的有些不想松手。
可嬌嬌他也不能就這樣放下。
辜宴想着既然那個道長這麽有本事,說不定也能讓師榆像林嬌一樣,将師榆的靈魂轉移到其他的軀體裏,隻要不被林嬌發現的話……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性。
于是,便開口了。
“阿榆,明日我想給你一個驚喜,你能一個人來嗎?”
“是什麽驚喜這麽神秘?”
辜宴語氣誘哄,“肯定不會讓阿榆失望的,阿榆去了就知道了,阿榆信我嗎?”
辜宴在試探。
其一是她一個人的話他也比較好動手,其二就是他想看看師榆是不是真的有些全身心信任他了,隻有她信任他自願,才能讓嬌嬌成功的進入她的軀體成爲“師榆”。
“我當然是信你的,你爲我做的那些事我都記着的。”師榆沒有半分猶豫的回答。
辜宴心情複雜。
“明天你來接我,我和你去。”師榆擡了擡下巴頗爲傲嬌的道,“不過要是你準備的驚喜我不滿意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一定讓阿榆滿意。”
談話間已經到了丞相府,師榆和辜宴約好下了馬車和他說明天見。
轉身那一刻師榆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一雙眼黑沉得透不進一絲光亮,眼瞳深處好似有一個漩渦,想要将能卷進去的東西全部攪碎。
師榆随意的把手裏的花丢到簸箕裏,本來開得正好的花花瓣掉落,隻餘破碎的花蕊。
師榆看都未看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