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榆淡淡一笑，似乎完全沒有将他的話聽進去。
盈月當空，皎潔的光灑在她臉上爲她添了幾分聖潔與柔和，可這雙妩媚的狐狸眼裏卻滿是俗世的算計。
“湛北王，先帝十四弟，對湛北王妃用情至深，王妃因病離世後傷心欲絕咳血虧了身子。因傷痛難平放縱自己, 常去煙花之地鬼混。”
“衆人皆傳，情種成了浪蕩子。”
顧湛眸色深了幾許，嘴角的笑意揚起森冷的弧度，“看來你是真的很不怕死啊。”
“湛北王，聰明人說聰明話，你分明知道我是誰。剛才的行爲是故意的，你需要借我脫危。”
顧湛冷笑了聲，“本王需要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師榆湊近顧湛低頭在他手臂上輕嗅了下，“王爺，你受傷了。想必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需要一個證人，洗脫嫌疑。”
顧湛嘴角的笑一點點冷了下去，随即又揚起與方才無異的笑容。
“這一手試探确實不錯，但本王身上無傷。”
“可王爺好似确實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否則也不會有剛才那一出了。”
顧湛眸色晦暗的看了她兩眼，這細白的脖頸真是一掐就會斷的樣子，這麽聰明的人可惜要活不久了。
“王爺，合作吧。”
窺見他眸中的陰戾之色，師榆直接挑明了合作意圖。
“合作？本王要與你合作什麽？”顧湛牢牢的盯着師榆的眸子。
“自然是登上那至高之位。”
顧湛眸底湧動着明明滅滅的光，嘴上卻沒應下，隻是笑道：“本王逍遙閑散慣了，可一點都不想當什麽九五至尊。”
“更何況, 本王那好侄兒也是你一手扶持上去的, 今日一見，确實也不是個凡人。”
師榆冷笑了聲, 她望着不遠處的湖泊, 眼裏的月光沁涼冰冷。
“我幫他是有交換條件的, 可他并沒做到。如此，我自然得倒戈。王爺，你心裏的雄圖大志也許别人看不出來但我卻是一清二楚。”
師榆嚴肅而又認真的看着他，“王爺莫要騙着騙着把自己也給騙過去了才好。”
顧湛心頭湧起一層浪花。
這麽多年，所有人都以爲他痛失愛妻荒唐無度，将他當廢人看待，像哄着一條狗一樣哄着他。
那些大臣，一輪接一輪的試探最後也都被他騙了過去。
這麽些年過來了，他的心氣真的也被磨了不少。
此時此刻被點破，不管她是故意詐他的還是真的在提醒他，顧湛心頭都湧起難言的情緒。
“師榆。”他準确無誤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師榆了然一笑。
果然，他一開始就認出了她。
“你既然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那麽你又想要什麽呢？或者說你與本王那好侄兒的合作是什麽？”
師榆靠着假山，冰涼的感覺襲來将她包裹，她眸色像淬了冰一般冷。
“扳倒丞相。”
顧湛有些詫異。
“王爺好好收集丞相的罪證吧。”
顧湛琢磨了下，“丞相乃是三朝元老門生衆多，單憑一些斂财、貪污，是沒辦法徹底扳倒他的。丞相府根深蒂固, 你爲何執意于此？”
師榆認真的迎上顧湛的視線, “看來王爺已經調查過他了，如此我給王爺指一條能讓他萬劫不複的罪名。”
“通敵叛國，這個如何？”
聽到“通敵叛國”四個字，顧湛的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眉頭緊蹙，“你确定？”
師榆在心中感慨，顧湛到底是比顧北庭更适合當皇帝啊。
顧北庭明明知道丞相的惡行仍想靠着他在朝中的威望穩固自己的位置，絲毫沒想想國該如何。
顧北庭這樣自私自利的人，确實不配。
“王爺順着這條線去好好查查吧，就從那被污蔑的尚書府一家查起，相信會有收獲的。”
顧湛打量着一臉平靜的師榆，詢問，“你……到底是誰？”
“等王爺查到了關鍵自然就知曉了。”
夜間的風帶着涼意将兩人包裹，短暫的沉默中顧湛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師榆，他心裏有些很奇怪的感覺。
好似……她什麽都知道一樣。
她的目光很平靜，但這層平靜像是假象，若是撕開會是怎樣，他想看！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你說的幫我你打算怎麽幫？”
師榆淡淡一笑，“王爺放心，隻要扳倒了丞相，皇上沒有子嗣突然崩逝，這皇位還不是王爺的掌中之物？”
顧湛輕笑了聲，“本王可不想被質疑是亂臣賊子。”
“王爺放心，有一道聖旨萬事就好說了。”
師榆淺淺的笑着，明明是天大的事她卻說得像吃飯睡覺一樣簡單，很是胸有成竹。
“行，本王就信你一次，你可别讓本王失望，在這宮裏活久一點才是。”
師榆一字一句道：“自然。”
這個夜晚，平靜又不平靜。
師榆回到自己殿内的時候臉上挂着淡淡的笑。
本來是以爲要再過些日子才能找到同盟的，沒想到今日突然遇見了，這也算是個巧合了。
但願他真的能夠查到些丞相的罪證。
第二日，顧北庭早早的起來了，他看了眼昨晚心慌了半宿很晚才睡着的莊娴悠沒有叫醒她，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才收拾好出門，李公公就小聲的和他說：“皇上，昨晚有侍衛瞧見湛北王在宮内與宮女……”
後面的話哪怕是沒說出來顧北庭也知道了。
他鄙夷的冷笑了聲，“朕這個皇叔啊，也就喜歡這些了，隻要别做的太過分就随他去吧。”
“是。”
顧北庭想起那段時間，他滿腔怨憤一心隻想上位，他的兄弟一個個的都死了，姐妹在他上位後全都嫁出去和親了，這輩子都别想回來。
他隻想鏟除一切對他有威脅的人。
皇位的繼承，他這位皇叔本來也是有很大可能的，他本想讓師榆動手的，但她說不用管，他這十四皇叔不成器影響不了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就作罷了。
事實證明也确實如此，他沉迷酒色翻不起什麽風浪。
随他鬧騰去吧。
至于師榆……
想起她在勤政殿和他說的那些話，他心裏又軟了兩分。
“下早朝後去賞榆殿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