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忽地想起了什麽。
看向身後，那個熟悉的身影并不在。
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昨晚，師榆可還好？”
“回陛下，昨晚榆姑姑在冷宮的院子走水。”
“什麽？那她呢？”
“榆姑姑現還在冷宮……”
近侍的話還沒說完，顧北庭擡腳便朝冷宮的方向走去，他腳步匆忙, 心裏十分不安。
阿榆，母妃已經離開了我，你不許離開！
當一身明黃衣袍的顧北庭出現在院門口時，師榆正一身狼狽的站在梨花樹下，身後是廢墟，身邊是早已沒了往日繁茂的梨樹。
她就站在那，不悲不喜, 讓顧北庭心中一痛, 他有一種如果不抓緊她她會如煙霧消散在他掌心的感覺。
這種感覺讓他害怕。
他大步走到師榆面前擔憂的握住她的肩膀, 關切的目光掃視她全身，“阿榆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他瞪向後面那些人，“發生這麽大的事爲什麽不早點告訴朕！還愣着幹什麽，去找太醫啊！”
奴才們哆哆嗦嗦的應聲快速而去。
師榆掙開她的手後退兩步對他行了個規規矩矩的禮，“奴婢見過皇上。”
“你……”顧北庭有些啞然嗓音苦澀，“阿榆，從前你不會這般與朕說話。”
“陛下說過了，奴婢身份卑微自得謹記不能逾矩，更何況。”師榆擡眸直視顧北庭，“陛下應當忘了，昨夜您與皇後娘娘洞房花燭，誰敢去報？”
顧北庭神色哀傷, “你在怪朕？”
“奴婢不敢。”
她這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讓顧北庭心裏像是被抽走了什麽東西一般難受的厲害。
這裏, 太過熟悉。
熟悉到站在這過往種種都會在他眼前浮現，他與師榆那時多麽的要好，過往與此時對比，讓他更覺痛苦。
顧北庭輕歎一聲，“師榆, 走吧，朕帶你回去，這件事朕一定會查清楚還你個公道。”
還她個公道？
師榆覺得好笑，她壓低聲音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陛下，這是人爲，昨夜我突然聞到了濃重的油味，而且還從窗戶那看見了那個人。”
“正是皇後娘娘從丞相府帶來的侍女。”
“陛下，能還我個公道嗎？”
“陛下。”師榆牢牢盯着顧北庭的眼，“若非火焰燒毀了窗戶隻怕此刻我已死在了那場火裏，陛下會怎麽做？”
她的眼神帶着奚笑和嘲諷，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他的決定，卻還是問了出來等待他的回答。
沉默良久，顧北庭輕聲回答，“阿榆你放心，傷害了你的人朕會處置，但不是現在。”
今日朝堂之上他難得的揚眉吐氣，才剛娶了莊娴悠, 他的皇位還沒有坐穩，現在不能開罪丞相府的人。
師榆冷笑了聲。
一個皇帝啊, 卑微至此。
一步退讓便要步步退讓。
這個道理, 他根本就不懂。
師榆直接行了個大禮蹲下，“既然如此，若陛下還念着過往的情分就請準允奴婢出宮！”
顧北庭當即一震随即一把将她扶了起來牢牢的盯着她，“你想要離開朕？你分明說過你會永遠陪着朕的！”
“陛下答應奴婢的又做到了嗎？”師榆不甘的反問。
“這宮裏險惡，陛下護不住，奴婢也不想死在這宮裏，陛下放奴婢離開吧。”
顧北庭搖頭，用力的搖頭。
“不可能！”他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眼底泛了紅，“從你來到這裏那一刻從你助朕那一刻你就别想離開！朕不允許！”
“你就算是死了也得死在朕身邊！”
他用力的将師榆抱進懷裏，語氣可憐，“榆姐姐，母妃走了你不能抛下我。”
師榆：“……”
現在也隻有算計她的時候想要她幫他的時候他才會叫這個稱呼了。
隻可惜，已經不管用了。
“皇上你清醒一點！放開我！”
師榆劇烈的掙紮起來，顧北庭看她如此抵觸他心裏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他彎腰将師榆抱了起來朝賜給她的宮殿走去，“朕現在很清醒！你休想離開朕！”
師榆眼底是掩不住的厭惡！
真是個混蛋啊！
……
鳳藻宮。
莊娴悠梳洗打扮後特意吩咐禦膳房做了顧北庭喜歡吃的，她站在門口期待的等着顧北庭的到來。
可許久都沒見他的身影。
“不該啊，早朝應該早就結束了才對。”莊娴悠小聲呢喃。
父親明明和她說過日後不會那般針對陛下的，況且又是今天這樣的日子，父親心裏肯定是有數的，他最是疼愛她了。
“雲露，你快去問問，看看皇上是不是沒什麽事情給絆住了。”
“是。”
雲露問了情況面色當即變得蒼白了許多，她趕緊回到鳳藻宮。
莊娴悠連忙問：“如何了？”
“回娘娘，外面的人說皇上得知昨夜冷宮着火便急匆匆的去了冷宮，抱着那奴婢去賞榆殿了。”
“什麽！”莊娴悠猛地站了起來。
皇上忘記了和她的約定竟然是爲了去見那個賤婢，她倒真是命大，怎麽不死在那場火裏啊！
“求娘娘救救奴婢！”雲露噗通的跪在莊娴悠面前。
莊娴悠疑惑的擰眉，過了會就想明白過來，“那把火是你放的？”
雲露着急的爬了兩步揪住莊娴悠的衣角，“娘娘，奴婢，奴婢隻是想替娘娘徹底解決了這個禍患。奴婢都已經把門闩給扣上了，那樣的日子應該沒有誰會去的，沒想到……”
沒想到那個宮女這麽命大！
“愚蠢！”莊娴悠一腳将她踢開。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你以爲本宮連個小宮女都拿捏不了嗎？若非你如此陛下今日就不會忘了與本宮共進早膳！”
“是你害得本宮失了顔面！”
雲露連忙磕頭，“娘娘，奴婢知錯了，求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隻是一心爲着娘娘着想所以才會做下這樣的蠢事的！”
“求娘娘救救奴婢！”
莊娴悠冷冷的看着她，好一會才擡了擡手，“算了，起來吧。”
“本宮知你衷心，但若要做什麽事得提前告知本宮。你放心，你随本宮一同入宮，本宮自然會護住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