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榆确實難得的睡了個好覺,這是她睡得最安穩的一晚,但對師洛和師嵘來說,這是最煎熬的一晚。
師洛靠着牆時不時的看兩眼緊閉的房門,他一邊憂心着師榆的情況一邊又克制着想要敲門的沖動。
他耳邊都是在書房外聽到的那些話。
師榆是母親滿懷期待的孩子,是她想要捧在掌心将她當成小公主的女兒,如果母親知道他這個哥哥這麽對待她肯定會生氣的吧。
他就算是去了地下也沒臉見母親了。
不知道父親現在怎麽樣了,可這裏他又不能走……
師洛胸口泛着一陣陣的疼,他走到樓梯間撥了師嵘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師洛擔憂的看了眼師榆的房門,用力的咬了咬牙眼睛裏糾結如雜草,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到底還是朝電梯走去。
他匆忙回到家裏,在卧室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師嵘。
他抱着他和葉瓊的合照,眉頭緊皺,很不安穩。
師洛本來想要叫醒師嵘的,陷在夢魇裏肯定也是很難受的,但是他聽到他嘴裏模模糊糊的好像在喊“瓊兒”,師洛伸出的手頓住了。
他深深的看了師嵘一眼神色複雜地離開了。
師嵘的額上布滿了汗水。
夢裏,他雙腳仿佛在地上紮了根,一步也動不了。
場景又回到了那一天,他前腳才和葉瓊通了電話等着她來給他送飯,後腳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說葉瓊出了意外正在搶救。
那時候他大腦一片混沌什麽都聽不進去。
他等了很久,可是等到的是她強撐着最後一口氣對他虛弱一笑,然後就徹底的離開了他。
但此時此刻,和記憶裏的有些不一樣。他站在病房外,隔着一扇門葉瓊穿着病服披散着頭發站在那裏,看向他的眼神帶着恨意。
她恨他。
“瓊兒……”師嵘痛苦的止不住的搖頭。
不應該這樣的。
“你一點都不懂我,我再也不想看見你。”
說完這話她就轉過身越走越遠。
“不!不要!瓊兒不要走,别離開我!我錯了!”
不管他怎麽呼喊,葉瓊都始終沒有回頭,她越走越遠,到最後連背影都消失了。
“不要!”
他猛然睜開眼,卻發現周圍又換了一個場景,陽光明媚,繁花盛開。
葉瓊穿着一身清純的印着水仙花的白裙,拿着風筝線笑得溫柔,在她身邊還有兩個小家夥。
師洛輕輕的揉了揉小蘿蔔丁的頭發小心翼翼地牽着她軟乎乎的小手,說着:“妹妹你放心,哥哥一定好好保護你。”
小小的兩歲小丫頭笑得露出粉嫩的牙床,一雙眼裏都是濃濃的笑意,似懂非懂的點頭。
葉瓊把手裏的風筝交到師洛手裏,溫柔的抱起小小的師榆對師洛誇贊道:“嗯,我們小洛兒肯定是最好的哥哥。”
她捏了捏師榆的臉,“小榆兒,待會你爸爸回來了肯定又給你帶好玩的了,他最疼你了。”
師洛回頭看見師嵘立刻大喊了聲,“爸爸回來了!”
葉瓊抱着師榆轉身露出慘啦的笑容,“阿嵘,你愣在那裏幹什麽呢,快過來啊。”
她懷裏小小的師榆也朝他招了招白嫩嫩的小手,傻乎乎的笑着,露出小小的門牙。
師嵘不受控制的擡腳上前,但還沒等他到葉瓊他們,他們三人就在白日如同煙霧一樣緩慢的消散了,他怎麽也抓不住。
“瓊兒!”
畫面再度一轉。
師嵘做了好幾個夢中夢,裏面的場景都不一樣,但是相同的是他每一次都失去了葉瓊,一次都沒能把她留住。
最後,他的眼前黑沉下來,伸手不見五指。
師嵘不知方向的在黑暗裏打轉,不停的叫着葉瓊的名字,始終沒有回應,在這方小小的天地最後隻剩下他一個人,隻剩下無邊的黑暗和孤寂。
……
師榆前半夜睡得安穩,但是後半夜她恍惚間看見了前世的真相。
師家後園裏。
施夢夢有些怯意的裝着柔弱的來到師嵘面前,她柔聲喊道:“爸,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師嵘闆着臉,眼裏是了然的神色。師榆覺得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施夢夢是怎樣的人,但他并不在乎。
她突然覺得師嵘也沒那麽在乎師洛。
師嵘拄着拐杖平靜的看着她,“你很讨厭師榆,對吧。”
施夢夢臉上的笑僵了一瞬很快就更加的燦爛,“沒有啊,爸你怎麽會這麽覺得呢?我和阿榆在學校的時候就是最好的閨蜜,我……”
“在我面前你用不着裝。”師嵘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說實話。”
施夢夢臉上表情一會一變,最後閉嘴沉默不語。
師嵘淡漠的開口,“那就按我說的來做,你就假裝你有心髒病,剩下的配型什麽事我會處理好,你隻需要在洛兒面前裝可憐和他一起把師榆忽悠回來就行。”
這下饒是施夢夢也愣住了,一臉不解。
“爸,您這是……”
對上師嵘滿是殺意的眼施夢夢忍不住瑟縮了下,她也開始怕了,虎毒尚不食子,她原本以爲就算師嵘和師榆的關系再不好他也不會真的傷害她的,但沒想到居然一開口就要她的命!
師嵘見她垂下頭肩膀都在抖拄着拐杖走到她身邊,如老樹皮一般蒼老的手重重的搭在施夢夢肩頭捏住,疼得施夢夢露出痛苦的神情卻不敢出聲。
“你隻要按我說的辦,以後你就依舊是洛兒的妻子,是這師家的太太,明白了?”
“是!我明白了!我什麽都聽爸的!”
師嵘眼裏這才露出滿意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肩膀,越過她離開了。
施夢夢當即腿軟差點跌坐在地,但緩了一會之後她又緩緩地露出一個笑。
沒想到啊,到最後要你命的居然是你的親生父親,師榆,這下我都有點可憐你了。
師榆就這麽在第三方看着師嵘把安眠藥放進牛奶裏遞給她,他告訴師洛,他找的是最好的醫生,這個手術一定能夠成功。
師洛皺着眉還想說些什麽,一旁的施夢夢捂着心髒暈了過去。
權衡再三,他還是放棄了她,選擇和他們一起,将她送上了手術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