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不疾不緩地朝前邁了一步,目光微垂落在了男人的身上,音調上揚,“什麽意思?呵……”
夏眠的呵字落下,井口處又有一道幽魂飄了上來。
這道幽魂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一條紅裙子,紮着一對羊角辮,眼角流着血,不斷地嗚嗚咽咽。
看到女孩,男人的臉色瞬間就是一變。
下一刻,男人的臉上就浮現出了一層黑氣。
男人身上的氣質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而小女孩似乎也察覺到了仇人就在附近,哭得更加凄厲。
随着小女孩的哭聲傳來,男人擡手捂住了耳朵,臉上的神色變得越發猙獰。
“你們該死!你們都該死!”男人揮舞着雙手,像是要抓住什麽。
穿着紅裙子的女孩子,越哭越傷心,鮮血順着眼角流下來,滴在了她的紅裙子上……
夏眠這才發現,女孩哪裏是穿的什麽紅裙子!
她的裙子,是被她的血淚染紅的!
夏眠眼神驟然一冷。
女孩現在已經是魂體狀态,但即便隻剩下了魂體,女孩身上的怨氣卻是沖天。
血淚染紅了衣裙,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按照這個哭法,小女孩能把魂體狀态下的自己給送走!
“你有什麽冤屈,可以跟我說說。”夏眠繃緊的唇角緩緩吐出一句話。
随着夏眠這話出口,紅裙子的女孩哭聲止住了。
血淚在女孩哭聲停止之後,也不再流。
不再流血淚的女孩有一雙漆黑如墨的大眼睛,她眨着眼,偏着頭看着夏眠,神色帶着幾分懵懂與天真。
“你能幫我報仇嗎?”小女孩的聲音有些陰冷,跟她甜美的長相極不相稱。
夏眠沒有立刻答應,而是淡聲問道,“這得看你說的話,能不能取得我的信任。”
女孩點了點頭,身子轉向了那個男人,目光看向那個男人的時候,充滿了壓制不住的怨恨。
“我恨他,是他害死了我的母親,害死了我,害死了我們全村的人!”女孩咬牙切齒,雙拳緊握。
如果她能夠打得過男人的話,她現在大概已經沖上去跟男人拼命了。
跟男人之前的條理分明相比,女孩的表述聽起來有些前言不搭後語。
但夏眠還是從女孩這前言不搭後語的描述中,弄清楚了她想表達的意思。
眼前的男人,的确是學校的老師。
來到這裏支教,因爲人長得帥氣,氣質又好,吸引了村裏不少女孩子的喜歡。
但男人卻是沒有對誰表露過哪怕一絲特别的情義。
因爲,這個男人,不是個東西。
他喜歡年輕姑娘。
他喜歡把村裏的未婚姑娘騙到辦公室,以單獨輔導他們的名義,施行侵犯她們的事實……
其中,他尤其喜歡的,就是眼前這個紅裙子的女孩。
女孩們害怕臉皮薄,即便被侵犯了,但礙于對老師的信任和叮囑,這種事情,她們也從來沒有對人講過。
直到,那一天,母親發現了端倪。
母親發現這件事之後,去學校找了老師。
但是男人拒不承認自己做下的事情,甚至還威脅母親,如果再敢來騷擾他,就讓他們母女在村子裏身敗名裂!
母親被氣狠了,去找了校長。
但在校長的印象裏,男人平時是一個很潔身自好的人,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呢?
校長選擇了站在老師這一邊。
母親走投無路。
豈料,母親想要避開男人的時候,男人卻是在村子裏散播了一些關于母親的謠言……
後面的事情,就跟男人所說的相差無幾了。
唯一的區别可能就是,那些霸淩女孩的人,都是受到了男人的慫恿。
造成這一切的,不是女孩的母親,而是眼前的男人。
母親給全村人都投毒之後,男人沒有喝水。母親拎着斧頭要将男人砍殺,卻被男人反殺。
好在,母親雖然沒能殺死男人,卻也讓男人受了重傷。
女孩想要替母親報仇,将男人引誘到了井邊,在男人追打女孩的過程中,男人墜入了井中……
不幸的是,在男人墜入井中的最後一刻,将女孩也拽了進去……
女孩說完事情的始末,夏眠久久都沒有反應。
一個披着人皮的衣冠禽獸,害了一個村子人的性命!
即便已經成了一道幽魂,卻還想要反咬一口!
夏眠深深呼出了一口濁氣,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時,已經多了幾分肅殺之意。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夏眠的聲音微冷。
男人皺着眉頭,不解地看向夏眠,“你憑什麽信她不信我?”
夏眠呵笑了一聲,“爲什麽?因爲,你身上背負着太多的罪孽啊!”
旁人或許看不到,但是夏眠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男人的身後黑霧缭繞,那是幾生幾世都洗不掉的罪孽!
男人悚然一驚,駭然回頭,“哪裏?什麽罪孽?!”
夏眠沒有再理會男人,隻是朝着魂囊揮了揮手。
魂囊立刻迫不及待地朝着男人飛過去。
毫不客氣地開始吸收男人的魂體。
男人隻覺得一股大力開始撕扯他的靈魂,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被魂囊吸了進去!
魂體沒能入地府,直接被魂囊吸收,男人徹底在天地間消散,甚至失去了輪回的機會。
男人被魂囊吸收,夏眠的目光則是再次看向了女孩。
女孩已經停止了流淚,被鮮血染紅的紅裙子在月光下顯得斑斑駁駁,破破爛爛。
夏眠看了女孩一眼,想說什麽,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
“謝謝……謝謝你願意相信我。”女孩低低說道,聲音微顫,帶着激動。
“這些年,你辛苦了。”夏眠輕輕歎了一口氣。
女孩子雖然成了冤魂,卻是成功将男人困在了這口井裏。
如果不是男人的魂魄被困住,按照男人那個尿性,怕是還會有不少人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