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手,男人順手從院子裏的菜園裏摘了一個黃瓜,一邊啃黃瓜,一邊說道,“跟我來吧!”
夏未長仔細看了一眼,男人院子裏的菜園子,長勢很好,瓜果蔬菜,就像是吸納了這片天地的靈氣,長得水靈又誘人。
男人咔嚓咔嚓啃黃瓜的時候,甚至能把黃瓜啃出水汁。
夏未長撇開臉,一根黃瓜,讓這男人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他還真是長見識了。
男人把夏眠等人帶到了小院南側的一處廂房,将手裏的黃瓜把子扔掉,拍拍手,推開了廂房的門,“你媽就在這裏,你進去看看吧!”
夏眠點了點頭,緩緩進了門,陸澤川緊随其後。
房間有些簡陋,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臨近傍晚,房間裏光線昏暗,
夏眠視線微微一掃,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
正是宋娟。
宋娟的臉色有些蒼白,雙眼緊閉,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好。
夏眠在宋娟床頭坐下,低低喚了一聲,“媽……”
床上的宋娟像是沒有聽到,一動不動。
夏眠輕輕眯起眼睛,伸手牽住宋娟的手,将宋娟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裏。
宋娟的手很涼,涼透肌骨。
如果不是感覺到宋娟還有呼吸,夏眠甚至懷疑她已經死了。
“她能到這裏,已經是她幸運。”男人倚着門框,輕聲說道,“我在這裏這麽久了,能夠穿透空間之門到這裏的普通人,她還是頭一個。”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在夏眠等人身上緩緩掃過。
夏眠等人身上的氣息各不相同,男人能夠意識到這幾個人都不是普通人,“真是奇怪,你們兩個神族的人居然能夠安然無恙地走過葬神冢。”
夏眠微微眯起眼睛,“這話怎麽講?”
“字面意思咯,葬神冢,神族的人進了葬神冢,那就是自己進了墳墓。”男人一攤手,憨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解,“可是你們爲什麽還活着?”
男人問得很認真,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跟他的年齡很不相符。
夏未長輕輕眯起眼睛,深深看了男人一眼,“你是什麽人?怎麽能一眼看出我們的身份?”
男人擡手撓了撓腦袋,眼神裏透漏出一絲迷茫,“我是什麽人?太久了,我不記得了。”
男人說完,轉頭看向夏眠,“我不通醫術,從昨天我遇到你母親開始,你母親就昏迷不醒,水米不進,所以,很抱歉,你隻能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
夏眠微微一笑,“你救了她,我已經很感激了,謝謝。”
夏眠的手握着宋娟的手,兩根手指落在了宋娟的脈搏處,爲她把脈。
從宋娟的脈象上看,宋娟并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隻能算是驚吓過度。
她之前送給宋娟的符咒,還被宋娟挂在脖子上,隻是符咒上的光已經非常黯淡。
夏眠能夠想象到,宋娟大概就是靠着她留下的符咒,才能從夏未央手中逃脫,隻可惜,運氣不好,從夏未央那裏脫身後,遠遁符帶她到了神族的後山……
不幸中的萬幸,宋娟還活着。
活着,就好。
夏眠爲宋娟把完脈,又在她身上畫下了一道安神符,這才站起身。
“大叔,這附近有沒有哪裏能采到草藥?”夏眠回身問男人。
男人應和道,“我們這附近到處都是草藥,你可以四處轉轉。”
頓了頓男人又道,“隻不過,現在天已經黑了,你就算出去,視線不好,怕也是采不到你想采的藥。”
夏眠不以爲意,“沒關系,我去試試。”
男人張了張嘴又道,“晚上這裏,并不太平。”
夏眠臉上神色依舊是波瀾不驚,“沒事,我不怕。”
宋娟神魂不穩,隻有她畫下的安神符,效果不大,必須盡快找到她需要的草藥,給宋娟熬制一碗安魂湯。
見夏眠堅持,男人也沒有再阻攔,而是順勢說道,“該吃晚飯了,吃完飯,你們再出去吧?”
夏眠擺擺手,“不用麻煩了,我不餓。”
夏眠現在滿心都在牽挂着宋娟,哪裏還能吃得下去。
“你不餓,你身邊這位先生總會餓吧?”男人的視線落在了陸澤川身上,目光憨厚老實。
他看人很準,陸澤川雖然也不算普通人,但身上還殘留着一些普通人的特質,比如,需要食五谷雜糧。
夏眠看了一眼陸澤川,心裏湧出一絲愧疚,從一開始陸澤川就默默跟在她的身後,可她似乎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忽略了他。
“我也不餓,我陪你先去采草藥。”陸澤川讀懂了夏眠眼神裏傳達的意思,目光頓時變得柔和,上前輕輕握住了夏眠的手,柔聲道。
一聽說陸澤川也要跟着去,一旁的男人又道,“你不吃東西怎麽行?你跟他們又不一樣!”
男人這話幾乎是下意識地沖口而出,夏眠不由輕輕眯起了眼睛。
這個男人對陸澤川的态度很不一般呢!
男人在說完這話之後,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擡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你們說是不是?”
夏眠輕輕笑了笑,深深看了男人一眼,“說得對,人是鐵飯是鋼。”
她已經找到了宋娟,目前來看,宋娟也并沒有性命之憂,吃頓飯再去,似乎也并沒有什麽不妥。
正好,她也好好看看,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身份,又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男人見夏眠應下了,憨厚地笑了笑,“你們稍等一下,我去給我媳婦幫忙,很快就好!”
夏眠上前一步,“還是我去吧!”
夏眠倒是一點都沒有虛頭巴腦,說完這話,真就出去給女人幫忙了。
女人正在炖一隻柴雞,自己一邊燒火,一邊放調料。
夏眠走過去,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竈火邊,順手就往竈膛裏添了一根木柴,“嫂子手藝不錯,這鐵鍋柴雞做得真香。”
女人腼腆一笑,“你們不嫌棄就好。”
夏眠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唇角,“我剛才看到嫂子還做了牛肉,嫂子跟大哥倆人吃不了這麽多吧?”
吃不了這麽多,卻做了這麽多,是早就猜到了會有他們這些不速之客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