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從個人意識覺醒開始,也從發現自己是個人開始。
就仿佛是從世界誕生的開始,她就有做好人的決心的。
無奈命運捉弄,逼迫着她,讓隻能走上惡人之路。
在滿地痛吟中,楚青魚一腳踩在紫發女青年腦袋上,躬身俯首,假兮兮歎了口氣,口吻裏充滿了長輩式的痛心疾首:“你說說你,好手好腳不聾不啞的,除了腦子有點缺陷,哪哪都是個齊整的,怎麽好好的人不當,非要當蛆?”
說罷還腳下用力碾了碾。
紫發女青年心知自己今晚可算是踢到鐵闆了,在道上混了這麽久,她能活到今天,靠的就是識時務,有心想要當場表演個磕頭求饒,卻不想踩在她頭上的那隻腳仿佛提前預知到她要做什麽,一個錯腳施力,就讓她原本還露在外面的最後半張臉也徹底埋進了滿是碎石灰塵的地磚小坑裏。
感受到滿臉被碎石紮破的痛感,紫發女青年暗自罵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懵了,腦子裏浮現的僅剩的念頭居然是:很好,不用擔心破相隻破半張臉了!
遇見這種事,作爲遵紀守法好公民,楚青魚當然是要報警的,結果她這邊剛掏出手機按出“11”呢,剛才楚青魚單方面群毆紫發女青年等人時隐身的周青不知怎麽地又蹿了過來,一臉悻悻然捂住楚青魚的手機,支支吾吾道:“魚總,這個,要不然,咱就不找警察叔叔了?”
跟周青一起的另外兩個女生也是老熟人了,當初周青來寝室踢門時,這倆跟哼哈二将一樣,這會兒兩人也是一個天殘一個地缺——長頭發的女生額頭破了個血窟窿,耳邊頭皮缺了一塊,眼睛還眯縫了一隻,短頭發的女生腿瘸了一條。
這會兒天殘地缺也在一旁幫腔。
“是啊是啊,畢竟警察叔叔也很辛苦的啊!”
“浪費警力可恥,要不我們還是自己解決了吧!”
楚青魚轉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三張雖然七零八落但是遍地開花的臉,忽然後退一步,拉開自己和三人之間的距離,一臉“抓住你們小辮子了”的神态恍然大悟道:“哦哦哦,原來你們也是破壞我們這個和諧美好大家庭的壞蛋啊!我要報警把你們一起抓起來!”
周青&天殘地缺:“.”
在知道魚總爸爸鐵了心要把她們一塊兒送進去後,周青三人更努力了,也不等楚青魚詢問,立刻就倒豆子一樣把今晚她們的遭遇說了出來,試圖以此證明自己絕對沒有做違法犯罪的事。
楚青魚和鴻雁也由此明白了爲什麽周青她們被追殺得這麽慘。
這回她們攤上的事兒,還真就是一點不打折扣的追殺。
都說世上的事,大多數都是無巧不成書,周青這天晚上和往常一樣,帶着自己的哼哈二将跷課出了學校,去了她們經常去混的酒吧,三人湊錢點了杯最便宜的白開水,就在酒吧角落一坐坐了大半個晚上。
等晚上十一點多了,實在是腹中饑餓,三人才放棄了酒吧裏的免費白開水續杯以及讓人上頭的現場迪斯科,然後上一趟廁所,再從後門離開,去附近一家燒烤攤吃上一頓夜宵,就差不多該回學校睡覺了。
按理來說這都是她們的小日常了,平時也沒遇到過什麽事啊。偏巧了最近她們因爲馬上就要畢業了,混了這麽多年的人終于後知後覺開始擔憂起自己的未來了。
三人一發愁,這就沒注意時間,一不留神就多在燒烤攤耽誤了一會兒。等她們溜達着像往常一樣專挑僻靜小巷子回學校,路上順帶完成一下她們的一日一emo日常時,走在前面的周青忽然聽到了一陣悉悉嗦嗦。
好奇心害死的不僅僅是貓,還有可能是人。
就這麽陰差陽錯,周青帶着她的哼哈二将,順着聲音悄悄摸過去,就點兒背地正面撞上了一群正在搞不可言說的交易的紫發女青年等人。
剛開始她們還沒往刑法上想,畢竟正常人看見一群社會青年聚集在一起,你給我一個厚厚的信封,我給你一袋白的綠的紅的小袋裝面粉,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往du品交易上想啊!
用周青的話說就是,雖然她們跷課早戀抽煙喝酒打架燙頭,但她們還是社會主義好公民啊!
還是對方看見周青她們仨愣頭青一樣杵在那裏,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當即就眼神不善地圍攏過來。周青是什麽人啊?打從會走路開始就學會跟人打架了,對方一個眼神她就懂了。
人都要揍她們了,她們當然要跑。
她們一跑,人家就以爲她們知道了更多的事,自然追得更兇了。
一跑一追間,周青她們被迫知道了更多更不得了的事,比如紫發女青年是負責銷售的,她的上線還有負責運輸的,再往上還有獨立的生産供貨商。
聽到這裏,鴻雁感覺自己的腦子是不是出問題了,要不然怎麽在組織信息間的邏輯問題時情不自禁打了個結:“所以,爲什麽,嗯,我是說,他們爲什麽要在追你們的過程中,透露這麽多很刑的信息讓你們知道?”
周青聽了一愣,想了一會兒,猛地一拍大腿:“對啊!原來這群家夥是故意透露消息給我們,然後就有借口嘎了我們!”
天殘地缺一聽,好家夥,這群人也太壞了,你扶我我攙你地從牆腳邊上站了起來,身殘志堅地跑過去又打了一頓倒地不起的紫發女青年等人。
鴻雁:“.”
不是,我的重點難道不是這件事太不符合常理了嗎?
可惜不管是周青還是天殘地缺,都沒get到她想要表達的觀點。
還是楚青魚适時地給了她一個安慰的拍肩,用充滿了滄桑感的慨歎語氣對她說:“雁總,咱得尊重世界生物的多樣性。”
看開點吧,這才哪到哪啊!
至于周青她們爲什麽不想讓楚青魚報警?原因也很簡單。
一來,她們到底還是沒有意識到今晚這事和du品交易扯上了關系,事情究竟有多嚴重。
二來,她們自己身上多多少少也摻雜着一些譬如打架傷人的事,幹了壞事的人都怵警察,甚至到了一聽這兩個字就兩股戰戰幾欲先走的程度。
不過她們不懂,不代表楚青魚不懂啊,聽完了也沒多說什麽,隻讓她們找個牆腳老老實實蹲着。
期間努力賣慘的周青&天殘地缺:“QAQ”
其實不管周青她們犯沒犯事,作爲參與者之一,今晚她們都是要跟着走一趟的,就像恰好路過此地的楚青魚她們一樣。
沒看醉得已經開始呼呼大睡的貞珍和昭然都沒逃過麽?
在路上,楚青魚還不忘安慰一路沉默無語的鴻雁:“雁總别怕,這一套我熟,咱們就是去走個過場,錄個口供,回頭還能領個錦旗什麽的。”
鴻雁默默瞅她半晌,最後無奈歎氣:“别說,這還是我第一次進局子,是有點緊張。”不過你熟這話,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嗎?
即便是在首都,哪怕是在半夜,隻要大老闆有需要,楚青魚的私人律師團都會在第一時間趕到。所以楚青魚說的一會兒是真的一會兒,前後也就十來分鍾的事。
至于周青她們仨,還有得等,畢竟她們知道的事情可不小,等錄完口供,估摸着警察叔叔還要給她們安排一頓思想教育和口頭警告。
從警察局裏出來,楚青魚一看時間也不早了,再從這裏步行回去,少說也得一個來小時,那還睡不睡覺了?
往旁邊一看,入目的是自家律師那張溫文儒雅格外可靠的臉,楚青魚腦子裏靈光一閃,想起來自己其實完全可以蹭自家律師的車啊!
反正這車又不是她的新寵小老婆,别說昭然和貞珍吐在車上,哪怕她們在車上七百二十度托馬斯回旋轉再接前後三百六十度空翻無死角地狂吐,那也無所謂咯。
在聽到她讓律師送她們回去的那一刻,即便楚青魚沒說話,也依舊在她臉上讀懂了這個意思的鴻雁默默側頭垂眸,暗忖一會兒自己要搶前面的副駕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