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爲什麽去年楚青魚會答應燕省電視台的邀約,參與錄制《探訪滄海遺珠·燕地篇》的原因。看着戲園子裏哪怕免費都沒多少人的客座,楚青魚也深刻了解到老穆每次說起上台唱戲時調侃“唱與鬼神聽”的心酸。
怎麽沒有戲腔流行歌?楚青魚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
可想完以後她自己又愣了愣,困惑于自己爲什麽會有這種理所當然的想法。
難道是她穿越前的世界已經有了戲腔歌曲?楚青魚一手環胸一手托腮,歪靠在椅子扶手上認真思索,結果才發現自己好像對穿越前的一切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模糊了記憶。
“啊,這就是傳說中的時空法則嗎?”腦子裏已經浮想聯翩到了修仙異能世界同化等網絡小說常用概念設定上去了的楚青魚喃喃自語。
聲音太低,低到旁邊的老穆在熟悉的戲腔中都沒聽清楚:“小魚,你說什麽?”
楚青魚回過神來,坐正了屁股:“沒什麽,就是覺得這唱腔很優美,要是用到唱歌上去,不知道好不好聽。”
老穆失笑:“這怎麽可能!現在的歌都屬于流行類歌曲,就算是所謂的古風歌,在編曲上也跳不出固有格局。歌和戲,就跟今和古一樣,完全就不是一碼事。”
雖然他也才進娛樂圈一年不到,專攻的還是演戲,可在圈子裏混,怎麽說也會有接觸到歌手的時候,對此也略有了解。
他還沒說的是,唱戲,練的就是個“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哪怕是不用看身段和外家功夫,隻看唱腔,也是需打小練起的。
冷不丁換個從未練過的外行人來唱戲腔,最後多半搞出個不倫不類的四不像。非得把現代流行音樂和古老戲腔結合在一起,那不得跟縫合怪一樣别扭?
總之對此老穆是完全不看好的,看楚青魚不再繼續說,就隻當小夥伴是一時興起,随口發言,也沒當回事,陪着楚青魚看完這場戲,又興緻勃勃帶着她參觀了一下戲班子裏師弟師妹們的日常練功等。
老穆:“這次好不容易有時間碰面,可得好好玩玩,等明天阿飛過來了我們就出發,痛痛快快玩五天。”
身爲自帶一部爆火古偶劇的新人,老穆在娛樂圈裏如今也算是查有此人了,本該是抓緊時間趁着熱度最高的時候頻頻接資源,可老穆不是想要走快消流量路線的人。
加之本身家裏也有點人脈和資源。
别看他家戲班子的戲園子落魄潦倒了,其實家底不薄,否則也不會被阿飛吐槽一個月零花錢都是上百萬。
所以在不缺錢也不缺人的前提下,老穆選擇了短暫的沉寂,趁此機會沉澱一下自己的心情,确定自己不會因爲一夜爆紅就飄了之後,才會一邊繼續學習提升演技的同時接手一些通告。
眼看這個五一就是認真搞事業之前最後一個假期了,老穆選擇了和現實生活中與自己沒有太多牽扯的兩位網絡好基友一塊玩耍,自然是提前仔細規劃了一番。
這會兒把遊玩計劃表拿出來給楚青魚一看,向來是随心所欲想一出是一出,從來沒啥計劃的楚青魚忍不住擡手,給他手動點了個贊。
順帶把計劃表拍下來,發給阿飛,讓假期都在加班幹活的阿飛好一陣羨慕眼紅。
**
作爲從去年開始就霸榜每一個華語類音樂榜榜首的人,鍾晴在鑫鑫影視娛樂已經算是音樂領域一哥了。所在的公司本就是圈子裏福利待遇最好的,又不吝資源地往他這位大老闆抽獎抽中的“指定追星對象”頭上砸,鍾晴的日子過得很舒坦。
有靈感想寫歌錄歌,公司有最好的設備,最優越的環境。
沒靈感了,公司還會急他所急,果斷給他安排上各種旅遊采風等公費行程,還帶經紀人和助理導遊一路陪遊的那種,保證一切外出旅遊所帶來的麻煩困擾都沒有機會來騷擾他。
換個人來,面對這種待遇,可能都會心思浮動,不知不覺地飄起來。可鍾晴本身就經曆過出道、被資源壓、拒絕潛規則而被冷藏、被全網黑這一系列遭遇,再次有機會做自己喜歡的音樂,他隻會在如此舒适惬意的環境中專心緻志一門心思投入到音樂創作中。
開年後,鍾晴才剛出了一首關于傳統節日的新歌,最近有些創作瓶頸的感覺。
不是沒有靈感了,而是有靈感,有想寫的想表達的,可就是不知道爲什麽,在心裏吟唱過後将音符一個個紀錄下來,再去第二遍第三遍的哼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的微妙感覺一點點堆積,愈演愈烈,到最近鍾晴甚至忽然對經紀人說:“吳哥,我感覺我好像不适合做音樂。”
經紀人老吳聞言大驚失色。
雖然内心的震驚程度不亞于九級地震,可老吳對鍾晴了解至深,知道鍾晴在音樂上不是輕易懈怠沮喪的性子,加之兩人一路扶持走過來的情意還是讓他習慣性地第一時間給予關心,而不是否定質疑:“怎麽了?是不是最近關在創作室裏寫歌累到了?”
鍾晴搖搖頭,皺着眉頭陷入沉思:“不是,不同的音符在我腦子裏不斷冒出來,可我總覺得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感覺。”
老吳自己就是一遊走在酒桌飯局上的庸人,擅長的也隻有應酬交際了,對文藝類可以說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不過自家金疙瘩有了這樣的困擾,他還是彎腰把灑落滿地的稿子一一撿起來,努力去看去想去哼,試圖調動自己爲數不多的音樂細胞爲鍾晴解憂。
可惜效果約等于無。
就在兩人都被困在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問題裏越陷越深時,鍾晴忽然收到了久違的大老闆的信息。
【boss:老鍾,你對戲腔流行歌有想法嗎?】
毫不誇張的說,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鍾晴仿佛看見了撥開烏雲得見日月的畫面,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從頭頂強勢貫穿而下,極緻的思路被打通的順暢感讓性格沉穩中帶着些内向腼腆的鍾晴激動難耐,噌地一下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元素!我想要的元素!”
陪在一邊的經紀人老吳雙眼茫然地眨了眨,半晌反應過來這小子是終于想通了,也忍不住欣慰地笑了。
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要是再想不通,老吳感覺自己都該少年白頭了。
什麽?四十多歲不該稱自己爲少年?嗨,隻要他内心堅信自己永遠十八歲,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是少年!
就在鍾晴熱情澎湃地奔赴各大戲曲發源地和繁榮地,對新元素進行探訪、了解和學習時,楚青魚和老穆也終于等來了姗姗來遲的阿飛。
前有老穆完美無缺的遊玩計劃表,後有無論是網路還是現實都一樣社牛的二人領頭,即便阿飛慢熱,這次的假期遊玩還是很開心。
離開網絡,在現實中接觸,發現楚青魚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優秀美好,阿飛原本暗藏在心底的那些情愫也漸漸化作傾慕仰視。
有時候,暗戀對象太優秀了,也是一種斬斷情絲的主要因素。
這也是爲什麽很多過分優秀的人爲什麽身邊反而沒有太多追求者的原因,因爲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和對方之間的差距太大,大得如同天和地。
于是也就生不出去攀折天上明月朗日的念頭。
在遊玩的最後一天,三人一起坐在觀景台上的廊亭裏漫無目的的随意聊天,聊着聊着,阿飛忽然說:“我談了個女朋友,以後玩遊戲的時候可以拉她一起嗎?”
喲呵?!
這消息!
老穆驚呆了,勾住阿飛的脖子使勁晃,晃得清秀型的阿飛脖子都要斷了:“兄弟,你不厚道啊!說好了一起單身到白頭,你卻半路脫了單!”
楚青魚也感覺挺新奇的,“之前怎麽沒聽你說?這次好不容易放假你還一個人跑出來浪,你女朋友不生氣?”
雖然自己沒談過,不過據她看小說看偶像劇看論壇八卦這麽久的經驗,在楚青魚的理解裏,談了戀愛的男男女女簡直就跟主動拿個狗圈子把自己脖子拴住了差不多。
狗圈子相連的繩子還隻在彼此的項圈上打了死結,既限制了彼此的交友範圍,又限制了彼此的活動空間。
自認一生放蕩不羁愛自由的楚青魚對此,就仨字兒:雖甜,但拒。
阿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飛快地掃了她一眼,而後垂眸:“就昨晚才剛答應的,之前她追了我快一年了。”
還是女追男啊!
老穆啧啧搖頭:“可以啊阿飛,沒看出來你魅力這麽大。”
楚青魚贊同地點頭。
畢竟快消時代,什麽都快得很。能一門心思追了他快一年都沒放棄,想想就知道對方對阿飛的感情有多堅定不移。
對愛情堅定不移的人,在這個年月已成瀕危物種。
畢竟常規操作就是萬變不離其宗的“今天認識明天表白,被拒之後,後天就換了個目标繼續去認識、表白”,如此循環往複。
雖然對愛情一點也不感冒,作爲一起打遊戲上分的鐵搭子,楚青魚還是給予了祝福以及對新搭子的歡迎。老穆就更簡單了,滿臉的羨慕:“哎,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可以脫單。”
老穆長得也不差,要不然也不至于一部武俠偶像劇的男二号就把一群妹子迷得不要不要的。在一水兒的油頭粉面貌若好女身輕如“煙”的小鮮肉群體中,寬肩窄腰大長腿,一舉一動潇灑又英武的老穆絕對是亮眼的。
單就一個在劇中或單臂抱女主,或公主抱女配,或對妹妹女配雙手掐腰舉高高的“花式抱妹”剪輯視頻,播放量就已過億,彈幕裏各種舔屏更是鋪天蓋地。
雖然此舉讓一衆對八十斤女明星都直說“太胖抱不動”的男星小鮮肉們對他怒目而視默契排擠,但老穆的個人魅力是無可厚非的。
此情此景之下,老穆嚷嚷着說自己脫單無望,就很欠揍了。
在歡聲笑語之下,三個面基的人結束了這場歡快的五一假期,等到假期即将結束,除了阿飛暗藏在心底的不舍,另外兩個就一個比一個灑脫地揮手告别,重新回到了自己該有的日常生活狀态了。
沒過兩天,阿飛就收到了首都寄來的兩份禮物。
禮物上寫了标簽,都是祝他脫單快樂,歡迎攜家屬一起開黑上分的話語。
面對兩人這樣看似粗糙實則體貼的舉動,阿飛忍不住露出笑來,轉身把禮盒給了女朋友:“這是我一起玩遊戲的兩個朋友送你的。”
女朋友翹着剛做的美甲戳了戳禮盒包裝,一雙眸子泛着光,聲音嬌嗲地問:“就是經常出現在你直播間裏那兩個土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