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法犯罪這事兒,但凡運氣不好的時候,不出意外的話總歸是要出意外的。不知道爲什麽,在懷揣着一肚子憋屈目送楚青魚和貔貅離開時,山本菜子居然沒有自己預想中的那麽驚訝。
雖然還是對這個夏國少女某些不可言說神秘莫測的手段垂涎欲滴,山本菜子到底也知道人家是不能輕易招惹的。就連原先動過的想要跟楚青魚做一場幾十億上百億無本買賣的念頭也暫且壓下來了,甭管這個出現概率約等于火星撞地球的機會在遙遠的将來能否出現,至少現在她是絕不敢動的。
眼看人走了,山本菜子這才又親自打了電話回R國,找自己母親幫忙旁敲側擊,打探後得知不管是她父親大人的私人資産,還是組織存放在花行的總資産,全都在先前莫名被抹零後又重新恢複了,懸挂着的那顆心這才算是徹底落踏實了。
花行既然有自信對外宣稱自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銀行,且幾個世紀以來信譽從未被打破過,自然是有自己獨到的手段。然而今天卻被人這麽輕描淡寫地想進就進,想走就走,進進出出跟逛菜市場一樣。
山本菜子想了想,轉身又去找關系探聽花行總部的情況去了,心裏萦繞不散的還是那個疑惑:所以,那個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她所謂的上面有人,到底是哪個上面?
夏國ZF?絕不可能,山本菜子首先排除這個選項。
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神鬼鬼的謠傳聽多了,山本菜子忍不住漸漸地也往這上面靠。所以這個上面,真就是字面意思上的上面?
等到稍晚一些忽然被人找上門來收拾了一頓,又一個不落全部被囫囵地綁了丢進遣返回R國的貨船,山本菜子的第一想法就是:她的能量竟恐怖如斯了嗎?!
竟連M國都在她的施法範圍!
且不說真背鍋了一回的楚青魚如何回到剛才的酒店,又是如何受到酒店大老闆誠懇道歉的,酒店總經理甚至還表示他們爲了表達歉意,送了她一份額外的禮物作爲賠罪。
得知賠禮具體是什麽後,楚青魚還是挺高興的,接受了這份道歉後,爲了表示自己已經完全不在意了,還當場就把他們酒店的各項特色服務項目都點了個遍。
大半夜的,全部體驗肯定是來不及了,所以楚青魚又續了幾天的住宿。秉持着有福同享的原則,順帶給貔貅也包圓了同款服務。
對此沒啥興趣,網絡上重拳出擊,現實中雖算不上唯唯諾諾,可确實有那麽些選擇性間歇社恐屬性的貔貅本想拒絕,可看着在場的當事人雙方一派融洽的樣子,又猶豫這裏頭是不是還有什麽他不明白的道理。
于是暫且就咽下了拒絕。
一直等到總經理眉眼帶笑地離開了,一路都懷揣着諸多疑惑的貔貅才吞吞吐吐猶猶豫豫開口問道,“老闆,就是你那個,打個響指花行賬戶金額就消失的那個,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越是懂這行的越知道,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不能說是黑客了。
簡直就是魔術,不,或者該說是魔法?
爲着這個,貔貅連今天是第一次和楚青魚見面都顧不上有什麽反應,一心一意惦記着想要搞懂。畢竟像那種賬号,除了花行本身的安保系統,每個人肯定也都是有世界級别黑客爲之保駕護航。
貔貅已經能想象到,今天一過,黑客世界裏關于今次突發事件的猜測和議論該有多激烈。
面對卷毛少年熱切向往的眼神,楚青魚老毛病犯了,逼王附體故作深沉地左右看了看,而後稍稍湊近,壓低了聲音說到:“知道太多,可是會被滅口的哦。”
光聽着,就感覺自己脖子上涼飕飕的。
貔貅猶豫了一下,摸摸脖子,沒敢繼續問了。
除了被揪出來綁票,貔貅很少出門,哪怕剛經曆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機,有楚青魚這個傍晚剛被綁,晚上出來就能正常吃喝玩樂的大老闆在旁邊作爲參照物,貔貅也很沒有危機感地順心而爲,繼續在酒店裏過起了宅居生活。
如此過了幾天,就在貔貅感覺自己和以往除了宅居的地方換了換,旁的沒什麽區别的時候,楚青魚帶着他回了莊園,并給了他兩個選擇。
“雖然小菜菜他們被驅逐出境,以後不出意外基本不會過來了,但那天的事還是傳了出去,你回去的話基本上就要到處去做客了。”
楚青魚給了他一個厚厚的資料袋,貔貅一臉茫然地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面全都是照片。
有貔貅秘密基地被人翻得一團亂,周圍出入口還被人盯梢的照片,也有暗網上關于對貔貅個人信息、行蹤、關系網等信息的懸賞。
顯而易見,外人所知到的“輕輕松松清空恢複花行諸多隐秘大額賬戶”這件事,或被安在了貔貅頭上。如此一來,也不怪這麽多人忽然就對貔貅狂追不舍起來,畢竟掌控了他這個人,就等于地球上所有與網絡有關的東西都能分分鍾收入囊中。
想明白後,貔貅整個人都石化了,完全沒想到自己就是換了個地方宅了幾天,怎麽外面的世界就變成這批樣了。
楚青魚用喝葡萄汁掩飾自己的心虛,說出自己的目的:“我有辦法給你徹底掃清蹤迹,你可以選擇隐姓埋名換個新身份繼續過你的小日子,當然,相對應的我也會每年給你一筆随便揮霍享樂的錢,但每個黑客的技術都是有迹可循的。爲了安全起見,你以後就不能再在網上以黑客的身份存在了。”
這對貔貅而言,絕對是緻命的。
他是靠着這一手黑客技術從泥潭裏爬起來的,這些年他确實不缺錢了,可還是熱衷于賺錢。之前他隻當自己是缺乏安全感,隻有錢能給他安全感。
可現在楚青魚承諾給他足夠多的錢,貔貅卻發現自己一點都沒有輕松愉悅的心情,滿腦子都是自己以後不能作爲黑客存于那個他已經熟悉的網絡世界裏了。
這是再多外物都彌補不了的,貔貅頹然地蹲在地上,不想說話。
楚青魚見狀,也蹲下去,哥倆好地拍了拍他瘦削單薄的肩膀:“哎别洩氣,這不是還有一個選擇嗎?想不想聽聽?”
貔貅腦子都木了,聽說還有别的選擇,當然要聽。
“小貓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國家是哪裏嗎?”不等貔貅回答,楚青魚就開始了自吹自擂:“那當然是我們夏國了!我是這麽想的,你的計算機技術雖然比不上我上面那人,但好歹也能在業内排到前三,真就這麽丢掉不用是不是太可惜了?所以啊,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跟我一起回夏國?”
楚青魚換了個姿勢繼續蹲:“到時候我給你建個私人計算機實驗室,到時候你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隻要不違法犯罪,要人我給你滿世界挖,要錢我傾家蕩産都給你投,隻要你順帶幫忙培養一下人才,其他的隻要不是原則性問題,全都随你心意,怎麽樣?”
不得不說,有了前一個選項做對比,哪怕後一個選擇需要他離開自己的舒适圈,貔貅還是狠狠心動了。
楚青魚用事實證明心動不如行動,卷毛少年上午點的頭,下午就已經踏上另一個國家的土地了。
順利又拐回去一個稍微打磨培養一下,就可以獨掌一個實驗室的人才,楚青魚心滿意足,這時候才有空查收狗系統之前強塞給她的X10碎片。
打開的時候楚青魚還挺感慨的:【旺财,可以啊,這次給攻略碎片居然給得這麽爽快。】
系統沒吭聲。
楚青魚隻當它要麽掉線了要麽在現場表演低調的炫耀。
然而等到把碎片拼到一起,組成完整的攻略信息,楚青魚也沒辦法吭聲了。
因爲拼湊出來的攻略隻有簡短的兩點:一、做壞事;二、宣揚出去。
楚青魚:“.”
都說嘴上越損陪伴越穩,要楚青魚說,落到狗系統這裏,就應該是辦事越損,刀自越狠。
此情此景,她除了感慨一聲:好刀啊!
還能說什麽呢?
心情正複雜着呢,又有人上門請她去做客了。
“事關秦芳非法偷渡離開M國國境線的事,還請楚老闆賞光,給我們老闆一頓晚餐的時間。”
都有人眼巴巴上門求她了。
楚青魚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歪靠在老闆椅上對來者說到:“既然你們老闆誠心誠意的邀請了,那我便大發慈悲地告訴你,爲了防止世界太美好,爲了維護世界的動亂,貫徹陰險與邪惡的真實,可愛又迷人的我就答應了吧。”
被派來名爲邀請實爲脅迫,無論如何總之就是要把人請過去的屬下:“.”
這位傳說熱愛狂挖牆腳,據說手段神秘莫測,聽說上面有人,聞說還有一身夏國某少數民族古老詭異手段的夏國少女,頭腦大約确實有億點點異于常人。
雖說看起來R國某組織大小姐與楚青魚數日前那不可言說的交鋒事件,看起來沒産生多大波瀾,實則但凡有點渠道的,都知道了個大概。
過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實證明這位夏國來的資産成謎的少女不好惹。
所以今天來的不是破壞力驚人強勢暴力的雇傭兵,而是甭管骨子裏如何,至少表面看起來格外彬彬有禮的紳士。
當初楚青魚是在F國看秀期間從貧民窟裏撿到的秦芳,那會兒秦芳的處境就很是堪憂,事後楚青魚也從秦芳那裏了解了大概情況。
按照當時實驗室老闆對秦芳的折騰和監控,可謂是大費周章,對于被人找上門來,楚青魚也早有心理準備,就是吧,沒想到對方的工作效率這麽低。
都過去快一年了。
心下是這麽吐槽的,面對這位艾伯特老闆,楚青魚也是這麽說的:“鑒于時間過去這麽久了您才找到我,我不得不合理懷疑一下你對秦芳之事的叙述有藝術成分的誇張。”
換句話說就是:真要那麽看重秦芳,能這麽久才找上門?
艾伯特是一位四十來歲頭發棕金、皮膚略有些黝黑的中年大漢,與其說是F國貴族,不如說是混黑的。楚青魚從對方身上的一些細枝末節處判斷出,對方早年應該是做過海上工作的。
且還時間不算短,所以海洋才在他的面容上、舉止上,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迹。
不過看得出來,對方發達之後很注重禮儀上的改變,且還下了大功夫,行走坐卧甚至微笑,都跟用尺子量過的一樣刻闆規矩。
饒是如此,許久沒人敢在他面前這麽說話的艾伯特還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肉眼可見地正在爲自己得體的禮儀而努力克制着:“楚小姐,這就不得不說一說鄙人平時多有外出奔波了,不管怎麽說,秦芳先生是我們實驗室下大力氣培養出來的人才,希望楚小姐能體諒我們的付出。”
他知道現在要把人要回來,肯定是要付出點代價的,可想到人就是被眼前這位偷渡弄走的,承諾付出的話就含在喉嚨裏輕易說不出來。
哪怕這些年來他表現得如同F國貴族一般紳士,骨子裏還是沒變的,如此吃虧的買賣,讓艾伯特有種被人蔑視的羞惱感。
緊了緊手裏的刀叉,艾伯特一雙淺灰色的狼眼從下往上瞥了對面的楚青魚一眼,暗自在心裏重複:花行賬戶花行賬戶花行賬戶
很好,心裏舒服多了。
爲了不因爲惹惱對方而讓自己在花行賬戶裏存下的所有積蓄打水漂,艾伯特露出一個矜持的微笑:“當然,這一年來楚小姐對秦芳先生的照顧我們也不會忘,如果您願意,可以開個條件。”
原本還不甚感興趣的楚青魚一聽這話,可就不困了:“真的?我說什麽條件你都會答應?”看起來蠢蠢欲動的表情,簡直不要太明顯。
艾伯特臉上的笑一僵,屬于底蘊深厚的貴族才有的雲淡風輕無論如何都裝不下去了,他的五官有些别扭,語氣生硬:“在、價值對等的前提下,當然,當然會。”
提前給予限定詞,按理來說不會有人再獅子大開口。然而楚青魚向來不屬于“按理來說”那一塊的,所以她挑眉道:“都說人才是一種無價的資源,秦芳先生更是其中翹楚,他的價值堪比世界瑰寶,要不然艾伯特先生也不至于這麽久了還念念不忘,您說是吧?”
艾伯特:“em”
其實也可以不算的。
楚青魚從來不知道什麽叫适可而止,什麽叫謙讓有禮,先鋪墊好,不等艾伯特給予回應,就興緻勃勃地說起自己的條件來:“其實要把秦芳先生送回來也不是不可以,我也被艾伯特先生的惜才之心感動到想哭。”
艾伯特:“.呵呵,是嗎?”
還真是一點沒看出來。
楚青魚:“我們夏國有句古話,叫君子成人之美,意思就是作爲德才兼備的君子,應當促成他人的好事。想必艾伯特先生也很樂于當一回君子吧?”
艾伯特:“???”
我以爲你說這句話,是表示自己要當君子,所以你丫的是要讓我當君子?
如果艾伯特是一位夏國通,此時此刻必定會找到一句與他此時心情最貼切的經典台詞:我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鋪墊了一大堆,差點把艾伯特繞暈了,最後終于表達出了自己想要的“交換代價”:“其實我對艾伯特先生名下的生物實驗室慕名已久。”
艾伯特手指顫顫巍巍,十分失禮地讓刀叉磕碰在瓷器上,發出細微的刺啦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