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喂,寶寶。”單驚蟄看着屏幕裏的陳歲笑了笑:“你怎麽沒給我發信息啊?”
“忘記了,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這兩天的記性不是很好,轉頭就忘了。”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遮掩太多了,陳歲已經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瞎扯。
“那你晚上早點睡,好好休息。”聽她這麽說,單驚蟄一下緊張了起來。
“會的。”陳歲點點頭。
“姑姑呢?我跟姑姑打個招呼。”
“下次吧,”陳歲還是有些不自然的眨了眨眼:“姑姑有點累,回房間睡了。”
“這樣啊,那就下次吧。”
“嗯,阿姨呢?”
“哦,我媽在我旁邊,你等會。”單驚蟄說着就把鏡頭移到了一旁,露出了單母的臉。
“阿姨好。”
“欸~好,歲歲啊,好久不見。”單母從自家兒子手裏拿過手機,眉開眼笑的看着她。
“好久不見,阿姨最近過的怎麽樣呀?”
“都好都好,跟你叔打個招呼,老頭,歲女娃兒。”單母手往後扒拉着,鏡頭也跟着移過去了。
“叔叔好。”
單父看着屏幕裏的陳歲,笑得樂呵:“好啊好啊,娃娃,聽說你回家啦?”
“對,正好出差的地方在廣州,就回家一趟看看。”
“那挺好嘞,你啊,多注意休息,有事打電話給幺兒,讓他過去接你哈。”
“謝謝叔叔,我沒什麽事,我明天就回帝都了。”
“那麽快回去上班啊。”
“是啊,公司給定了明天的飛機,不用自己出錢。”
“好嘛,那你注意安全撒。”
“謝謝叔叔,會的。”
“要得要得,你跟你嬢嬢說。”
陳歲還在反應“嬢嬢”是什麽意思,單母就接過了手機:“娃娃。”
“阿姨。”
“吃了嗎?”
“吃了的。”
“哦,那……”
單驚蟄看他媽好像有很多話想說,一時半會說不完的樣子,索性站起了身,進自己房間拿了衣服先去洗澡了,等洗完了出來,單母還拿着手機聊着,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媽,10點了,您還不睡啊?我爸都回房間了。”
“呀,都這麽晚啦。”單母一拍大腿:“那歲歲,阿姨就先去睡了,你和驚蟄聊,咱們下次再繼續啊。”
“好,阿姨晚安。”
“晚安。”單母笑呵呵地點着頭,把手機遞給單驚蟄的時候還巧妙地按到了挂斷。
“欸!”單驚蟄愣了一下,還以爲是不小心按到了。
單母看視頻已經挂斷了,伸手攔住了他準備回撥過去的手:“你等下,我有話跟你說。”
單驚蟄不明所以:“那我先跟她說一聲。”
—單驚蟄:我媽不小心按到了,你等我收拾一下,我回房間再給你打回去。
—夕山:好。
“怎麽了媽?”
“歲娃娃情緒不對。”
“嗯?什麽?”單驚蟄一臉懵逼,聽他媽自顧自的說着。
“也不曉得是啷個事情,又不想我看出來,努力調動着自己的情緒,想讓自己看起來開心些,但我還是感覺出來她有事。”單母碎碎念了一會才擡起頭看他:“幺兒,她要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你别提,注意一下她的情緒就好,多講些開心的事情,哄哄她。”
單驚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媽,您去休息吧。”
“好,也别聊太久,讓歲娃娃早點睡,你也早點。”
“知道了。”
目送他媽媽進了房間,單驚蟄關上客廳的燈才拿着手機回了自己房間給陳歲回撥了回去,接起來的時候,她已經在被窩了,透過昏暗的床頭燈隻能依稀看到她露出來的眼睛。
單驚蟄無奈笑了:“準備睡覺啦~”
“還沒,先躺躺,等下困了翻個身就能睡了。”
“好~”單驚蟄尾音拖得長,也掀開被子躺上了床:“今天線下有什麽有趣的事嗎?”
陳歲想了想:“沒有有趣,隻有社死。”
單驚蟄來了興趣:“怎麽說?”
說起這個,陳歲翻了個身趴在了床頭:“本來一切都挺正常的,簽着簽着,坐着的女孩子不知道從哪套出了個喇叭,然後…emmm…”
還是有些羞于啓齒。
單驚蟄看她這樣基本就猜到了喇叭的内容:“不會放的是三歲我是你的狗?”
“昂!你怎麽知道!”陳歲就差沒從床上坐起來了。
“最近圈子就這個整活最社死,相信我,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你也經曆過嗎?”
“今天剛剛經曆。”
“哇,是吧是吧,我當時燥的啊,我的臉一定很紅,我真的捂着耳朵蹲地上了,我不懷疑要是有條地縫,我會鑽進去的,你是不知道……”
單驚蟄安靜地聽她繪聲繪色地講着,很捧場的給她提供應有情緒,同時也分享着自己今天簽售時旁邊一對cos叫人起哄親吻,他看着熱鬧被人提醒了3次認真上班。
陳歲被提起了興趣:“真的親吻嗎?”
“戴着口罩貼貼了,有人拍了視頻,現在網上應該有了,是哪兩位我倒是沒注意,反正反響很大,現場的尖叫都掀棚了。”
“我搜搜。”陳歲跳出了聊天框,打開了短視頻平台搜索了“成都線下”馬上就跳出了單驚蟄說的關鍵詞,她點進去看到了單驚蟄說的那一幕。
“哇哦~”她睜大了雙眼,嘴角上揚。
“你的反應和我現場一模一樣。”單驚蟄看着她笑。
陳歲往下一滑就看到了另一個視角的視頻,視頻裏面把單驚蟄也一起裝了進去,他趴在簽售桌上側着頭一直看着右邊發生了一切,直到那邊隔着口罩親上了,他才一臉震驚的“哇哦~”四下觀望,企圖找個人和他分享他此刻的八卦,然後被面前等着簽售的小姑娘再次拍桌:“單驚蟄你快點!我趕不上飛機了!”然後才嘴上說着對不起低着頭繼續簽。
“我看到了,我想起來了,今天逸晨那邊也是有小姑娘給他整活……”
聊着聊着,陳歲突然止住了話頭,單驚蟄借着那邊昏暗的燈光才确定她還沒睡着:“怎麽了嗎?”
陳歲沉默了好久,突然說了一句:“我想你了。”
單驚蟄肯定了他媽媽說的,她确實心情不好。
“我也想你。”他伸出手,隔着屏幕摩挲着她的臉:“今天遇到什麽不好的事了嗎?”
“沒有,”陳歲下意識的搖頭:“就是突然想你了。”
單驚蟄無聲歎了口氣:“嗯,沒事就好,很晚了,你今天累了一天,咱們早點睡好嗎?”
“好。”陳歲重新翻身躺下了:“能……别挂嗎?”
“好,你把手機架在床頭,閉上眼睛,我給你唱歌。”
陳歲聽話的擺弄起另一個枕頭,調整好角度把手機靠了上去又重新躺好,閉上了眼睛:“我好了。”
“……是風動,還是幡動,輪回難道就不同。你是我身外,化白雲任去來,推開孤城萬裏吹渡春風幾千載。我是你途中,有青山撞入懷,不動聲色見你如是才自在……”
單驚蟄有意壓低着聲音,恰到好處的當安睡曲,一開始陳歲還能跟着哼兩句,然後漸漸沉在他的歌聲裏,一夜好眠。
看着她熟睡的臉,單驚蟄停了哼唱,滑動界面打開了車票軟件想看看第二天有什麽票可以回帝都的,滑着滑着又想起來自己還沒辦完的事,煩躁的搓了一把頭發。
陳歲沒有回家。
單驚蟄注意到她穿的不是睡衣,雖然她有意遮掩,但是他還是看出來了,她穿的是常服,如果她回去了,是不可能穿着常服睡覺的,還有她蓋的被子沒有花紋,那應該就是酒店的白色四件套。
陳歲哪哪都好,就是什麽都放心裏,嘴上不說這一點一直沒改過來,真是讓他又氣又無奈。
等明天看看情況吧,到時候盡快辦好事他就訂票回去。
陳歲醒過來的時候室内昏暗,她打着哈欠爬起來,拿過手機一看,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穿着拖鞋下了床,先用充電寶給手機續上電,才拉開房間的窗簾,刺眼的陽光逼出她的生理淚水,擡手擋着好一會才适應,先去洗手間給自己洗漱了一番,出來後才給手機開機,時間是7點多。
她收拾了一下,裝好自己的東西确認沒有遺漏才帶着房卡退了房,在附近簡單吃了份早餐,路過花店時進去挑了一束向日葵,然後打了個車去了墓園。
司機是個和藹的中年大叔,看她自己一個人一大早去墓園,和她熱情的聊着天,跟她說着他有個女兒和她差不多大了,就是因爲工作這次假期沒能回來,到了地方還貼心的問她需不需要等她,這片地方不好打車,不收她錢,陳歲覺得他也是熱情過了頭,扶着車窗和他道謝:“謝謝阿叔,不用了,我應該沒那麽快,到時候自己叫車就好了。”
“行,那你自己小心點哈。”
“好,阿叔再見。”
陳歲朝他揮手轉身進了墓園,在門口登記了信息才捧着花到了父母的墓前,俯身輕輕将花放下,從包裏掏出紙巾,小心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塵:“爸,媽,我來看看你們,你們在那邊過的好嗎?有缺什麽的話記得托夢告訴我一聲,我給你們捎……”
她一邊擦拭着一邊碎碎講着自己生活的瑣事,不知不覺就說了半個小時。
“……上次我帶過來給你們看的男孩子,你們還記得吧,他對我很好,在帝都買了間小房子,隻寫了我的名,我記得他當時跟我說的是:我們有家了。”
陳歲的眼淚刹那間滑落了下來,她反應迅速的擡手擦了擦,自嘲地笑了:“真是,沒見過市面。”
“爸爸,您之前是怎麽追的媽媽呀?才讓她同意跟了您的,單驚蟄這樣的算不算有誠意了?媽媽,您說我是不是太物質了?怎麽一棟房,幾句話就被拐跑了?您要是有時間,您拖個夢告訴我一下呗,給我講講,您和爸爸的故事,讓我對比一下,看看是爸爸比較會追人,還是他比較會追人。”
“哦,我是不是沒跟您們說過,我和驚蟄是怎麽認識的,說起來挺戲劇性的,李家的哥哥您們應該還記得吧,當年住咱們對門的,聽他說他小學還沒上完就跟着李叔叔的工作調動到了上海,現在從事文藝職業,我考上人大之後,在帝都遇到他了,現在也在他的公司上班,他很照顧我,驚蟄和他是同事,他們之前有個合作,我幫忙完成了一筆,但是我們倒是沒有見過面,我注意到他的點是因爲他的名字,剛開始我還以爲這是他的馬甲呢,後來機緣巧合我們見面了,才知道他的名字真的就叫這個,因爲他出生那天是驚蟄,所以取了這個名字,很巧吧,和我在同一天,這怎麽不算我和他的緣分呢。”
“後來吧,我們有了正式的合作,有一天他找我填詞,跟我說了一個故事,讓我誤以爲他喜歡的是李家哥哥,他誤以爲我喜歡的是李家哥哥的男朋友。”說到這陳歲還是忍不住想笑:“然後這個誤會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這個誤會解開,他跟我表白,他說他對我一見鍾情。”
“媽媽,我好開心,原來除了哥哥姐姐們,在了解我的全部身世後,還有人喜歡我,欣賞我,鍾情我,不是隔着虛拟的網絡世界,他讓我覺得我其實也沒有奶奶所說的那麽糟糕,我其實也有權利可以決定和選擇我自己想要的人生,媽媽,您能明白我的,對嗎?他就像一道光,照進了我貧瘠的黑暗裏,砌起了一面牆,然後生根發芽,開出一束束的花,把花都捧到了我面前,送給了我,叫我心甘情願的撞上那堵牆。”
“爸爸,奶奶…奶奶這件事,不知道哥哥托了多少關系改成了緩刑,他們既然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吧,我讓了步了,等我以後下去了,您要記得少罵我幾句……”
從墓園出來接近中午了,陳歲在手機上叫車,确實很難叫,她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看着那個圈圈裏的車一直轉一直轉,都做好趕不上2點的飛機改簽的準備了,隻見轉着的圈圈突然卡了一下,下一秒彈出了有司機接單的短信和車牌号。
她松了口氣,雖然距離還有10分鍾,但是她已經不擔心了,切回了微信界面,早上起來的時候還有來的路上和單驚蟄聊了幾句,現在信息還停留在他問她幾點的飛機這事上。
—夕山:下午2點的,現在等車準備去機場了。
單驚蟄不知道在忙什麽,她都到機場了才給她回複了回來。
陳歲一邊按照指示牌找到暖色他們的位置,一邊回複着單驚蟄的信息,感覺到他确實是異常的忙,陳歲讓他先忙,自己也準備上飛機了,等下了飛機再聊也行。
下了飛機也到飯點了,和暖色挽着胳膊出機場的路上,幾個人商量着等下順便去吃飯,陳歲沒有意見的點頭,吃飯的過程也有些心不在焉,搭着車回到了小區樓下,揮着手和暖色還有張逸晨說再見時,看着他們牽着手走進隔壁小區的身影,豔羨地歎了口氣,轉身進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