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喜喪服

單驚蟄無力地滑坐在地上,眼眶通紅,渾身都在發抖,出門前精心打理的衣服和頭發,此刻都皺亂不堪,整個人狼狽又頹靡。

陳讓也好不到哪去,身體佝偻着靠着牆邊,眼睛死死盯着亮着手術中的門牌,張着嘴不敢呼吸。

幫他們開路的鐵騎交警這時候也追了進來,看着情緒不對的兩個人,輕輕歎了口氣,拍了拍陳讓的肩膀,不太熟練地安慰着:“會沒事的。”

然後把車鑰匙遞給了他。

“你們的車,我幫你們停在空位上了,到時候自己去提,”又看了看關着的手術室門:“交通違章的情況,等你們這邊穩定下來了,自行去交警大隊那邊處理。”

“謝謝……謝謝……”陳讓接過車鑰匙,對着交警同志鞠躬道謝。

“行了行了,下次注意一下,情況再危急也要注意安全。”交警扶着他的肩膀拍了拍:“我先去執勤了。”

“謝謝!”

目送着交警同志的身影離去,陳讓把臉埋進了掌心抹了兩把,深吸了口氣才重新振作了起來,伸出手把癱坐在地上的單驚蟄扶起。兩人一起坐在了長椅上,視線都落在亮着紅燈的指示牌上,誰都沒有說話,知道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

陳讓從兜裏掏出了手機,是他媽媽打過來的,他滑動了接聽鍵。

“喂?小讓啊,你們還沒到嗎?是不是堵車了?”

“……媽。”

陳母一耳就聽出了他語氣的不對,心一下提了上來:“怎麽了?”

陳讓沙啞着聲音道:“我們在醫院,歲歲現在在手術室。”

“怎麽回事?哪家醫院?嚴重嗎?”

“怎麽了?誰在醫院?”陳璇卿正提着後備箱的紙紮紙錢,聽到她的話,東西都顧不上拿了。

“還不知道,現在在搶救。”陳讓手掌覆蓋在眼睑上,仰着頭無力地回答着。

“哪家醫院?我們現在就過去。”陳父拿過手機,一邊安撫着亂了方寸的妹妹和妻子。

“南方醫院。”

“好,我們現在過去,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打電話說。”

“好。”

陳父挂了電話,招呼了幾個人上車坐好,看了一眼寂寥的墓園大門,咬了咬牙,啓動了車子往來時的路趕。

“什麽情況?”陳家爺爺坐在副駕駛上,偏着頭看着他。

“小讓說,歲歲進了醫院,目前在手術室搶救。”

陳家爺爺皺起了眉:“怎麽偏偏挑今天出事……”

“爸,”陳東凱打斷了他:“現在人躺在手術室裏,到底什麽情況都還不知道呢,少說幾句吧。”

車廂一下安靜了下來。

挂了電話,陳讓把目光落在了單驚蟄身上,他安靜地有些詭異。

“會沒事的。”陳讓拍了拍他緊繃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單驚蟄擡頭看了他一眼,顫抖着擡手抹了一下臉,呼出一口濁氣,說出的話音還有些顫抖:“是她奶奶對嗎?”

陳讓沉默地當做默認。

“因爲什麽?”單驚蟄繼續問他:“因爲什麽!這是她孫女啊!就算她真的很不喜歡她,可是這也是條人命啊!她憑什麽!”

“我……不知道。”陳讓也迷茫。

“她們在電話裏面說了什麽?歲歲身上那件嫁衣又是怎麽回事?”

“我隻聽到了她們唱新嫁曲,然後就是一整瓶的安眠藥下給了歲歲,其他的,我不太清楚。”

“哥,你是律師,如果我控告她們謀殺,罪名成立嗎?”

陳讓擡頭看着他眼裏的偏執,内心掙紮:“如果歲歲真的…等歲歲恢複,她可以控告故意殺人未遂。”

他換了一種說法。

單驚蟄深吸了口氣,他當然明白陳讓還沒說完的話是什麽意思,比起追究責任,他更希望陳歲平安無事。

爲什麽是今天?

爲什麽偏偏是今天!

今天是她父母的祭日,更是她的生日啊!

想着想着單驚蟄就止不住的流淚。

看他難過陳讓也難受,差點也沒忍住落下淚來,别過頭擦了擦濕潤的眼角,才想起來在地上四處看着:“酸奶呢?”

這句話也提醒了單驚蟄,一邊掄起袖子沒形象地胡亂擦了一把,一邊低着頭找貓:“是不是落在姑姑家沒過來啊?”

“應該是吧,咱倆都太緊張了,都沒注意到它,”陳讓撐着膝蓋站起身:“我回去看看,你先在這看着,有情況第一時間跟我打電話。”

“好。”單驚蟄點頭,看着他走遠,才繼續把視線落回原位,目光空洞。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熙熙攘攘的嘈雜讓他回過了神,慢半拍地把目光落在了站在他面前一臉交集的姑姑臉上。

“……歲歲怎麽樣了?這是怎麽回事?”

單驚蟄眼神聚焦,緩緩從面前長輩的臉上一一掃過,焦慮,不安,惶恐,盼望,擔憂……最後落在了威儀的老者臉上,與其他三位長輩不同的是,老者的臉上隻有責備和不耐。

有那麽一瞬間,單驚蟄很恨這兩位老者,憑什麽要把一場意外的所有過錯都推到一個孩子身上,憑什麽因爲他們的不喜和自以爲的不詳,就要剝奪陳歲活下去的權利!

他們憑什麽!

“說話呀,歲歲到底怎麽樣了?”姑姑焦急的聲音繼續追問着他。

單驚蟄收斂好情緒,看向擔憂的長輩啞着嗓子:“醫生在安排洗胃,進去快四十分鍾了,讓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洗胃!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會這麽嚴重?”陳璇卿崩潰大哭,和自家嫂子抱成一團。

“因爲,她奶奶給她灌下了安眠藥,一整瓶。”

此話一出,所有人愣了一下,然後就是更激烈地喊叫。

“媽這是幹什麽呀!”

“驚蟄,這話不能亂說!”陳東凱還算有理智,馬上安撫好驚叫的女眷,轉頭對着單驚蟄蹙起了眉。

“我沒有亂說,這是哥他親耳聽到的。”

“你哥呢?”

“貓不見了,他回去姑姑家看看貓是不是在那邊。”

“這個時候還管什麽貓!打電話叫他回來!”陳東凱怒火中燒。

“貓當然得管,酸奶也是歲歲的家人,這麽多年都是它在帝都陪着歲歲,對她很重要,她要醒了看不見貓……”

正說着,手術室的燈滅了,門也開了,陳歲帶着呼吸罩被推了出來,幾個人一窩蜂圍了上去:“醫生怎麽樣?”

單驚蟄想跟着一起去病房,又想聽聽醫生怎麽說,追了幾步,看姑姑和大伯母跟過去了,才稍稍放了下心,返回去聽醫生說話。

手術醫生摘了口罩呼出一口氣:“隻能說送的及時,要是再晚十分鍾,就救不回來了,但是藥物在她胃裏存留時間太長了,有一部分已經被消化,存在有急性期和緩慢發作期,需要密切觀察病情變化,考慮目前生命危險的可能性較大,不能掉以輕心,先讓病人住ICU,密切觀察病情,避免後遺症的發生,後續等病人什麽時候清醒過來,危險解除,再轉普通病房。”

“您的意思是,她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是嗎?”單驚蟄的聲音都在發抖。

“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是的,送過來的時候,她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在她胃裏的藥物也導緻了她身體某些器官休克,但是如果今天能醒過來的話,就可以脫離危險期。”

醫生說完了這番話,朝他們點了點頭就走了。

單驚蟄有些耳鳴,也不管長輩是不是在場,朝着病房跑了過去,在門口看到了被攔在外面的姑姑和伯母,他幾步上前,貼着門窗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陳歲,眼眶泛紅。

負責重症監護的兩個護士給陳歲插上了輸液管,确認好沒有問題,都撤了出來:“病人目前需要安靜的療養,等晚點情況穩定了,會安排家屬探視,但是人不能太多,時間也不宜太長。”

說完對着病曆本去了下一個病房。

“怎麽樣?”陳東凱和老人也跟了過來,看着圍在門口的幾個人。

“護士說要靜養,晚點再看看情況,你那邊醫生怎麽說啊?”姑姑抹着眼淚說着。

“醫生說,搶救回來,但是還沒有脫離危險,要看今天能不能醒過來。”

陳璇卿差點就沒忍住了:“這是幹什麽呀!”

“驚蟄,你真的聽清楚了嗎?還是你聽差了?”陳東凱想搞清楚目前的情況,畢竟這件事很嚴重,涉嫌違法。

“如果不信我,等哥回來了,你們自己問他吧。”單驚蟄的目光一直落在病房裏的陳歲身上,對于他們的問話不想再多說什麽,如果他們真的不信,他再怎麽聲嘶力竭也無濟于事,他現在隻關心陳歲,什麽時候可以醒。

陳讓過了很久才趕回來,一同過來的還有他奶奶,聽到動靜,單驚蟄回頭看了一眼,立刻攥緊了拳頭,目眦欲裂。

陳讓感受到他的情緒,幾步走上前擋住他的視線,同樣看着躺在裏面的陳歲,一臉擔憂:“醫生怎麽說?”

單驚蟄忍下來想要打人的沖動,深呼吸了兩下:“醫生說,如果今天能醒過來…就可以脫離危險。”

陳讓紅了眼眶拍拍他的肩:“一定會的。”

單驚蟄隻點了點頭:“酸奶呢?在家嗎?”

陳讓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僵了僵,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怎麽了?”

“酸奶…我…送去寵物醫院了。”

“酸奶怎麽了?”單驚蟄反抓住他的胳膊,心裏升起惶恐和不安。

陳讓還沒說話,長輩那頭的争吵打斷了他們,兩人同時看了過去,陳讓更是不敢置信地上前質問。

單驚蟄從兜裏掏出手機,打開了錄音功能,冷漠地看着這場他聽不懂語言的硝煙戰場,在面紅耳赤的争吵裏,在聽見動靜趕過來阻止的護士裏,在長者威嚴地呵斥裏,落下帷幕。

争吵平息,單驚蟄明顯能感覺到所有人情緒的躁動,以及護士異樣的神色,但大概是不想多管閑事,護士隻是教育了兩句“在醫院禁止大聲喧嘩”“重症病房更需要安靜”然後繼續去忙自己的事了。

單驚蟄按下暫停鍵,然後把整段錄音壓縮發給了蘇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陳歲,然後擡頭:“哥。”

陳讓喘着粗氣朝他走了過去:“怎麽了?”

“我想去趟洗手間,你幫我看着歲歲,可以嗎?”

“去吧,我們都在這呢,沒事的。”

單驚蟄點了一下頭,往挂有醫院洗手間标識的方向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低着頭給蘇洛打字:洛姐,麻煩你幫我聽一下他們說了什麽。

走到拐角就停了下來,看蘇洛一直沒有回複,他沒什麽耐心地打了電話過去,大概是在忙,電話快挂斷了才接了起來,然後就是蘇洛調侃的語氣:“呦~大少爺,您今天不是要去見您老丈人和丈母娘嗎?怎麽這會給我打上電話了?”

單驚蟄靜默了半晌,等那邊疑惑地喊了一句,才想起說話:“洛姐…”

“诶?”蘇洛聽出語氣裏的不對勁,馬上擺好了語氣:“怎麽了嗎?不順利嗎?”

“我…剛剛發了段錄音給你,麻煩你幫我聽聽他們說了些什麽,可以嗎?”

“哦!好,好,”蘇洛一邊應着一邊打開vx,看到他發過來的錄音壓縮包,一邊解壓一邊回複他:”我現在來聽,你别急,等我五分鍾,五分鍾之後我發給你。”

“好。”

挂斷了電話,單驚蟄蹲在牆角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想着想着,在工作台掰着安瓿邊聊天的護士們的對話傳進他的耳朵裏。

“聽說新進ICU的那個病人是服用大量安眠藥的吧?那怎麽還穿着嫁衣啊?”

“什麽嫁衣啊,你就不覺得那身衣服哪裏奇怪嗎?”

“哪裏奇怪啊?不就是中式嫁衣嗎?咱們老祖宗的傳承呢。”

“是中式嫁衣沒錯,但是這個其實也不算,她套在裏面的裏衣還有腰帶都是白色的,你發現沒有。”

“對哦,你不說我都忘了,是白色的,我說那身怎麽怪怪的呢?這是什麽?”

“我聽老一輩的說啊,這種叫喜喪服,一般都是冥婚才穿的。”

“嘶!”其中一個護士開始怪叫:“我有點冷了!真的假的?”

“真的,而且我跟你說啊,剛剛那邊家屬不是在吵架嗎?”另一個護士壓低了聲音:“我過去制止的時候聽到了一點,這個安眠藥啊,是那個女孩她奶奶給灌下去的。”

“啊?不是,真的假的?這…”

ICU雖然不讓大聲喧嘩,但是人來人往也算嘈雜,可單驚蟄還是在這不算安靜的環境下,一字不落地把她們的對話盡收耳底,手裏的手機也開始震動,他慢半拍地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蘇洛兩個大字呈現在眼底都沒讓他徹底回神,腦子裏還在消化着護士們的對話,手也機械性地滑動了接聽。

這次沒等他開口,蘇洛焦急地聲音先傳了過來:“驚蟄!是三歲出什麽事了嗎?你們現在在哪?三歲她現在還好嗎?”

“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單驚蟄打斷了她的追問,執着地想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事。

究竟是什麽原因,會讓一個老人給自己孫女下藥,還要給自己孫女配冥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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