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歲因爲沖撞的慣性往後仰倒在了單驚蟄懷裏,任由酸奶糊她一臉口水才抓着它的胳肢窩把它提溜進了懷裏。
“好啦好啦,這不是回來了嗎!”陳歲抱着它進了屋,在地毯上坐下對着它一頓揉搓:“今天有好好吃飯嗎?我給你買了小魚幹回來了。”
一邊說着一邊去夠單驚蟄拎進來的購物袋,裏面是剛剛專門去買的寵物罐頭和小魚幹,先開了個罐頭放在地毯外的地闆上,看着酸奶埋着頭大快朵頤,摸了摸它的腦袋,自言自語:“你這麽黏人,下個月可怎麽辦呀?”
“下個月?”單驚蟄把東西全部放好,也在陳歲旁邊盤腿坐下,問她:“下個月你要去哪呀?”
“回家。”
單驚蟄愣了愣,點了點頭:“哦,那我在家看着酸奶就好了,就上班八個小時的時間,應該不會有事的。”
頓了頓他繼續問道:“你幾号回去啊?要回去幾天?大概什麽時候回來,回來了我去接你吧。”
陳歲笑了:“酸奶現在最煩着的人就是你,你确定你倆在一起不會打架嗎?”
“哇!”單驚蟄哇了好大一聲:“我好吃好喝好玩的供着它,就這我還卑微的看着它的臉色呢,它要再打我,那它真沒良心。”
酸奶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目光落在陳歲身上,那濕漉漉的眼神一看過來,居然讓她品出了幾分委屈。
陳歲朝它招了招手,酸奶很聽話的湊了回來,重新窩在了她膝上,就着她的手吃着小魚幹。
單驚蟄看着酸奶一系列操作隻覺郁悶。
好茶一隻貓。
“這次回去,我們把酸奶帶着吧,本來想麻煩柒钰他們照顧幾天,但是酸奶這段時間狀态不穩定,我怕給他們添麻煩,帶回家吧,到時候看看托運。”
“嗯。”單驚蟄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才抓住了重點,眼睛瞬間亮了:“我們?你的意思是我跟你一起回去嗎?”
“不然呢?”陳歲看着他笑。
單驚蟄高興地親了她一口:“那這次是換你帶我回去見家長了。”
“對,帶你回去見家長。”陳歲跟哄小孩似的掐了掐他的臉頰,頗有種寵溺的意味。
“那咱們什麽時候回去,去幾天?”
“5号吧,大概8号回來。”
“就去三天嗎?要不多請幾天假吧,我把我爸媽一起接去廣東,和姑姑伯伯們見一面,把咱們的事一起定了。”
陳歲縮了縮脖子:“要那麽快嗎?”
“不快!正好合适,兩家人見見面談談,把婚先定下來也好。”
“emmm,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那邊訂婚,十二天内就得完成下聘和結婚。”
“昂?”
單驚蟄傻眼,他還真不知道:“那我們假請長一點,我跟我爸媽商量一下,訂婚戒指你想要多大的,還有你們家彩禮的話我需要準備多少?還有……”
陳歲伸手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話:“沒那麽簡單的,我們那邊流程比較複雜,得先找人算良辰吉日,算一個訂婚到下聘到結婚都合适的日子才能完成這些。”
“嘶?”單驚蟄驚訝:“這個的标準是什麽?要是那一年都要合适的時機呢?等明年嗎?”
陳歲點了點頭:“沒有标準,今年沒有就等明年,而且下個月不合适。”
單驚蟄還在沮喪:“什麽不合适?”
“驚蟄。”
“嗯?”
“下個月是驚蟄。”陳歲又重複了一遍:“你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單驚蟄仿佛被人當頭潑下一盆冷水,遍體生寒。
驚蟄,是他的生日,也是陳歲的生日。
準确點來說,是她父母的忌日。
這個月談婚論嫁,不是不合适,而是不孝。
看他突然蒼白了臉色,陳歲有些擔心的摸了摸他的頭:“怎麽了?”
單驚蟄抓過她的手把她攬進懷裏,摸着她的頭發,感受着溫潤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耳畔,張了張嘴,嗓子卻啞的說不出一個字。
陳歲擡起另一隻手放在他的頭頂,手掌心揉着他蓬松又柔軟的大腦袋,摸的多了,陳歲都時常感歎,他的發質真的比她還要好。
“怎麽了?”
單驚蟄埋在她的肩膀上悶着聲音,俗套又真誠:“你就是我最好的禮物。”
她印象裏,她沒有告訴單驚蟄自己的生日是什麽時候,但是這麽看來,他應該是知道的。
陳歲笑了笑:“好,你也是我最好的禮物。”
單驚蟄想和她一起過生日,但是應該是沒有辦法的,陳歲會拒絕,溫柔的拒絕才讓他無從下手。
她這個年紀過生日,應該是肆意而張揚的,是應該約上兩三個朋友一起出門吃喝玩樂的,是沒有流星也可以許願的。
而不是這麽平平淡淡,隻字不提。
“7号…”他頓了頓,突然住了口。
陳歲納悶:“7号怎麽了?”
單驚蟄搖了搖頭,放開她:“沒,到時候再說吧。”
陳歲附和的點了點頭。
确定好下個月的行程和安排,陳歲才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暖色身上。
“你說暖色和逸晨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可能看對眼了吧。”
“這麽突然嗎?”
“也有可能是被情人節刺激到了吧。”
“那他們都已經…”陳歲一頓,表情變得難以捉摸,直接略過了某些字,雙手一拍,複雜的看着單驚蟄:“但是我看他們之間有些奇怪,不像情侶。”
“寶寶,有個詞叫:One night stand。”
陳歲瞪大了雙眼:“這……那暖色……”
“不過,逸晨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現在這種情況,屬于先上車,在補票的路上,等我明天上班了給你打探一下情報。”單驚蟄安撫着她。
陳歲抿着嘴皺着眉:“你怎麽這麽懂這些……”
單驚蟄舉雙手:“冤枉寶寶,這些我都是聽說了解的,我本人絕對沒有做過這種事,我發誓,和你在一起之前我一直單身,也還是處-男,所有最親密的事情都是我自己上網摸索和學習的,也都隻和你做過,絕對沒有别人。”
陳歲臉紅的同時也止不住的心情愉悅,但是口是心非:“誰想聽你說這些。”嘴角卻止不住的上揚。
單驚蟄放下的手重新纏到她身上:“嗯,你不想聽,是我自己想說,寶寶,别管其他人了,咱們說說正事。”
“什麽正事?”陳歲歪着腦袋疑惑地問題。
“我想看你穿那套黑-絲。”
陳歲把他的臉推到了一邊,自己抱着酸奶滾到了一邊。
線下回來的每個人都趕着先前落下的工作,陳歲投入工作的同時也觀察着暖色最近的舉動,發現她這幾天總是時不時的抱着手機笑,回家又聽着單驚蟄觀察到的張逸晨,八九不離十的确定這倆可能真的在談了,公開隻是時間關系,她也不由松了口氣,還是很高興的。
因爲下個月要請幾天假回去,怕耽誤所有人進度,所以陳歲和單驚蟄也不得不調整工作頻率,又不得不慶幸還好沒有年假那段時間那麽忙。
這天晚上,陳歲一如往常的早早洗漱好,搬着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整理和修改自己的終稿,确認沒有問題後導成文檔格式給甲方發了過去,然後滿意的伸了伸懶腰,又活動了一下脖子。
單驚蟄湊了過來,溫順的幫她按着肩膀:“忙完啦?”
“嗯嗯,這單算OK了,可以開始下一個稿件了。”
“歇會,我洗了點青提,要不要吃?”
“要。”陳歲不客氣的點頭。
“好,等我一下。”單驚蟄站起身,三兩步走到冰箱前,把飯後洗好的青提拿了出來,拆了保鮮膜又折返回來坐下,撚這青提往她嘴裏送。
陳歲一口咬住,飽滿的汁水在口腔裏爆開,滿嘴清甜。
“好吃嗎?樓下阿姨說這個進口的。”
“不錯,甜度剛剛好,你也嘗嘗。”
單驚蟄也給自己塞了一口,肯定的點頭:“确實好吃。”又撚了一顆給了陳歲。
還沒吃幾個,陳歲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是葉誠軒。
砸吧幾下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滑動了接聽鍵:“喂?小軒……”
說話開着的嘴又被塞進了一顆青提,她下意識地咬住在嘴裏咬開,擡頭看向單驚蟄,搖了搖頭示意他等下再吃。
單驚蟄不理會她的示意,又準備塞一顆時,陳歲抿緊了唇不想讓他得逞,誰料他放進自己嘴裏然後湊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堵上她的嘴,扣住她的後腦,撬開她的貝齒,把咬破的青提分了過去,然後纏纏綿綿地吻了個遍。
陳歲被動的接受着,又想到電話還在接通着,愣是一聲都不敢吭地推拒着,同時也在納悶葉誠軒怎麽都不說話時,那邊傳來了動靜。
“姐…”葉誠軒的聲音沙啞又落寞,傳進了陳歲耳朵裏,也阻止了單驚蟄幼稚的舉動。
他放開陳歲的嘴唇,同時抽過紙巾擦拭着她濕潤的唇瓣。
“小軒?怎麽了?”
“姐…”葉誠軒的聲音再次傳來,迷茫的哀求着:“幫幫我…”
葉誠軒還是決定和江賜一起來帝都實習,開年就跟着陳讓和葉芷一起上來了,現在在自己挑選的一所國企實習,說起來他和江賜來了帝都,陳歲都還沒有空見過他們,沒想到這次見面會在醫院。
葉誠軒隻是在電話裏說他和江賜吵了一架,江賜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了血,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又不敢找葉芷和陳讓,思來想去隻能找她,還懇求她不要告訴哥哥姐姐。
陳歲覺得奇怪,但是電話裏确實三兩句話說不清楚,問清楚了地址,一刻不敢耽擱的換好衣服鞋子,讓單驚蟄陪着一起到了葉誠軒說的醫院。
時間已經是很晚了,按照葉誠軒說的,陳歲和單驚蟄在住院部找到了他們的床位。
一進門接收到了幾道視線,兩道是葉誠軒和躺在病床上一臉冷漠的江賜,另外的是同房的病患和家屬,看見不認識,才收回視線繼續說自己的話,做自己的事。
應該是沒有想到陳歲會來,江賜瞪了一眼葉誠軒,看向她的眼神很複雜。
陳歲和單驚蟄前後腳進門來到他們床邊,壓低了聲音擔心地詢問着江賜:“江賜,你怎麽樣了?小軒說你們吵架了,你還摔了一跤,還疼嗎?”
聞言,江賜瞥了一眼葉誠軒,語氣冰冷:“所以,他找你來當說客的嗎?”
陳歲以爲他們隻是吵了幾句,沒什麽太大問題,松了口氣的同時笑着說:“沒有,小軒跟我說你摔了一跤,我就馬上過來看看情況了。”
“他沒跟你說我懷孕了嗎?”江賜看着她的眼睛,語出驚人。
陳歲錯愕了,震驚地瞪大雙眼,把目光移向了低着頭不敢看他的葉誠軒身上,單驚蟄也震驚了,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隻覺得離譜。
“你…”陳歲緩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重新看向江賜:“那你摔了一跤,有沒有事?孩子沒事吧?有沒有哪裏疼?”
“他沒有跟你說,我爲什麽會摔跤嗎?”江賜的語氣瞬間激動了起來。
陳歲趕緊安撫她:“你不要激動,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你和孩子,有什麽事等養好身體再說。”
“沒什麽好說的了。”江賜閉上了眼睛,眼淚順着緊閉的眼角流出,沒入鬓角。
陳歲皺起了眉,彎腰幫她提了提被子:“好,我來處理,你累了先睡會,等睡醒,你想說了,咱們再說。”
江賜沒有回答她,拉高了被子,整個人躲了進去,拒絕交談。
陳歲無奈地歎了口氣,直起腰對着一聲不吭的葉誠軒皺起了眉:“出來。”
三個人拐到了沒人的樓梯間,陳歲才轉過身看着葉誠軒:“怎麽回事?”
葉誠軒低着頭不說話。
“你們爲什麽吵架?”
葉誠軒還是不說話,陳歲看着他不作爲有些惱火,但還是深呼吸了幾下平複了心緒繼續說:“看着我。”
葉誠軒這回擡起了頭,眼神怯懦:“姐……”
“我不管你們爲什麽吵架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江賜的身體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
她停了一下有些緊張的問道:“她摔了一跤,孩子沒事吧?”
“沒事,”葉誠軒搖了搖頭:“摔的時候有地毯,還有抱枕緩沖着,又及時送來了醫院,孩子沒事。”
“那就好。”陳歲松了口氣:“孩子多大了。”
“醫生說妊娠8周了。”
“8周,快2個月了。”陳歲算了算時間:“這件事沒法瞞着哥哥和姐姐,家裏那邊也不能瞞着,這是大事,等江賜身體養好了,約個時間,雙方父母見個面,把事定下來,先領證,婚禮可以後補,不能讓人家沒名沒分的生。”
葉誠軒抿了抿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定:“姐,孩子不生了。”
陳歲瞬間眯起了眼:“什麽叫不生了?你的意思還是江賜的意思?”
葉誠軒不敢看她。
陳歲雙手抱胸:“你說了不算,如果是江賜的意思,我等下回去勸勸她,引産對母親身體不好,既然有了這個孩子,那不管是因爲什麽吵架,你們都各退一步,沒有什麽是說不開的。”
“說不開,”葉誠軒懊惱的抓着頭發,原地轉了幾圈:“姐,你不了解情況,我們之間的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陳歲看他這個樣子就來氣:“對,我不了解,你們不想說我不逼你們,但是你們得懂一個道理,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法挽回,所造成的一切後果,你們都有責任和義務去承擔,那個還沒出世的孩子是無辜的,難道就要因爲你們現在的吵鬧,扼殺掉他嗎?等未來你們和好如初了,确定不會因爲今天這麽沖動的決定而後悔嗎?”
葉誠軒擡頭看她,咬了咬牙還是開了口:“姐,我,出軌了。”
陳歲的一切勸說都被扼殺在了喉嚨裏,她愣怔地看着葉誠軒,一語不發。
單驚蟄在一旁看着他們用方言争吵,聽不懂的他摸不着頭腦,然後不知道葉誠軒說了句什麽,瞬間就安靜了下來,他有些擔心的看着陳歲的表情,看她一下發狠,手就擡了起來,還沒反應,巴掌聲就回蕩在了樓道裏,力道大得葉誠軒都不由趔趄,向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