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行程定了下來,陳歲拖着行李箱從小區大門出來,就看到單驚蟄背着背包站在樹蔭下,見她出來,立刻迎了上來,接過她的箱子,拉着她的手搓了搓:“怎麽不帶手套啊?冷不冷?”
陳歲搖了搖頭:“不冷,今天出太陽呢,暖和。”
“西安天氣我看了一下,早晚溫差比較大,帶夠衣服了嗎?”
“帶了,而且我們就去三天,沒必要帶太多東西。”
“也是,缺什麽再買吧,車來了。”
單驚蟄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行李箱,帶着她上了車,前往機場和顔憶安辰會合,曆經兩個多小時的路程,趕在下午兩點前抵達了鹹陽。
落地先到了下榻的酒店放置好行李,四個人才休整了一下出門吃飯,品嘗當地美食的同時,顔憶拉着陳歲打卡周邊宏偉壯麗的景點拍照留戀,兩個男生就負責拎東西拍照,場面倒也養眼。
一直到暮色降臨,一行人才回到酒店,陳歲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放下一身的疲憊,沒躺一會,單驚蟄的信息就發了過來。
—單驚蟄:洗好澡了嗎?
—夕山:洗好了。
—單驚蟄:顔姐呢?
—夕山:在浴室呢。
—單驚蟄:好,你穿好衣服出來。
—夕山:啊?
—單驚蟄:我在門口,你穿暖和點出來,安辰要和咱們商量點事,關于顔姐的。
—夕山:哦,好。
陳歲爬了起來,披上羽絨服穿上拖鞋拿上房卡移步打開了門,單驚蟄也穿着家居服站在門口等着她,陳歲反手關上了門,一邊擡手穿過單驚蟄幫她拎着的羽絨衣袖:“是有什麽事嗎?”
“他明天想跟顔姐求婚,找咱們當助手。”
“真的嗎?”陳歲兩眼放光。
“嗯,具體的咱們回房間再說。”
“好~”
顔憶從浴室裏出來沒看到人還有些奇怪,檢查了一下發現房卡也被帶出去了,她躺回床上拿過手機給陳歲發了信息:歲歲,你出去了嗎?
好幾分鍾陳歲才給她回複過來:嗯,準備回去了。
—顔憶:好。
然後打開和之前約好的漢服租借,簡單的确定好了時間,妝造和服裝,心滿意足的打開了短視頻平台,剛刷了兩個西安的遊玩攻略,就聽到門口隐約有說話聲,想起陳歲說的準備回來了,還以爲是陳歲,披上的大衣穿上拖鞋就跑去開門。
“歲歲……”她探頭出去,迎面就是那對小情侶抱在一起的畫面,單驚蟄摟着陳歲的腰,陳歲摟着單驚蟄的脖子,就這麽面對面的站着說話,聽到她的聲音同時轉頭看向她。
“打擾了。”她尴尬的道了聲歉,然後縮了回去,陳歲已經收回了手,紅着臉擰着自己的衣擺。
“那我先進去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嗯。”單驚蟄郁悶地點着頭,放開手:“晚上蓋好被子,别着涼了。”
陳歲連連點頭,看着他明顯不高興的神色,抿了抿嘴角,四下看了看确定沒有人經過和出沒,又看了看虛掩着的房門,然後收回了視線。
單驚蟄好笑的看着她這一系列的操作:“怎麽了?”
陳歲也不回答他,盯着他看了一會,似乎是鼓足了勇氣一樣,墊腳在他側臉輕輕印下一吻,然後趁着單驚蟄沒有反應過來,丢下一句晚安,逃也似的溜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單驚蟄震楞了半晌,才緩緩伸手捂住了被親吻的半張臉,神色古怪,又驚訝又狂喜的語無倫次,在原地轉了幾圈,突然原地蹦起朝空氣揮了一拳,無聲呐喊,平複好了心情才帶着笑刷開了隔壁房間。
安辰好像在和顔憶聊着天八卦着什麽,見單驚蟄一臉癡漢笑的進來,眯了眯眼:“送回去了?”
單驚蟄輕咳一下收斂了面部表情:“嗯。”
安辰則露出一個懂的都懂的表情:“容我八卦一下,你和陳歲現在的進展到哪一步了?”
單驚蟄有些不好意思:“牽手,擁抱。”
“沒接吻?”安辰挑了挑眉。
“親過額頭和臉頰。”
“哇~好純情。”
單驚蟄不自在的輕咳一聲:“我怕太快了,會吓到她。”
“這還快啊!現在好多小情侶一确定關系就接吻了,你們算慢的了。”
“這麽快嗎?”
“時代在變化,你跟你前女友之前多久才接吻啊?”
“沒有前女友……”
“初戀?”安辰驚訝了。
單驚蟄點點頭。
“嘶~你這張臉,不應該啊。”
“那怎麽了,你不也是初戀?”
“咱們不一樣哥們,你27了吧?”
“嗯?”
“你看看啊,你27,我26,但是我21歲就和小憶在一起了,感情經曆比你豐富5年,也就是說啊,你虛長的這幾歲,并無卵用。”
單驚蟄張了張嘴,竟然說不出話來反駁他。
“不過吧,感情這種東西,沒有眼緣怎麽強求都不會有結果,現在好了,眼緣來了,說不定啊,老天讓你守身如玉那麽久,愧疚了,所以在你晚婚的年紀給你送來了陳歲,想讓你啊,從一而終。”
“啧,什麽晚婚,會不會說話!”
“我說錯了嗎?男生25歲,女生23歲即爲晚婚。”末了一會,安辰又繼續:“好的,咱們四個都是晚婚,誰也别說誰了。”
單驚蟄也不跟他扯這個:“我也想親親她,但是找不到機會,剛剛有來着,被你老婆整沒了。”
“啧~”安辰咂吧了一下嘴:“那這樣,爲了補償你,我允許你明天在我求婚儀式上,親吻你的女朋友,前提,不許搶我風頭。”
“我謝謝你。”單驚蟄白了他一眼。
安辰傲嬌的點了點頭,承下了這句口不對心的謝謝。
第二天一早,四個人收拾好需要的東西,坐上了約好的車,踏上了前往西安的旅程。
西安,古名長安,是十三朝古都了。
換上精心挑選的服裝和妝造,陳歲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和這座曆經21個王朝的春去秋來仍然經久不衰的天府之國融爲一體的那種震撼。
尤其出了街,打眼望過去都是統一服飾的人來人往,舉手投足間仿佛回到了那個大唐盛世,一舉一動,雍容雅步。
陳歲和顔憶穿着長裙,披着狐裘,頭戴步搖,一人一柄團扇,手牽着手行走在不夜城,照例先在所有小吃攤吃了一遍,才走進了約好的影樓拍攝寫真。
單驚蟄和安辰各自靠在一邊看着自家女朋友按着攝影師的要求更換着姿勢儀态和表情,每一幀都美的不像話,很是自豪地點着頭。
直到雙人合照,單驚蟄就覺得不對勁了,眼看着陳歲就快親上顔憶脖頸的那個距離,他皺起眉頭詢問身旁的安辰:“這個距離是不是太近了。”
安辰見怪不怪地聳聳肩:“姐妹寫真都這樣,她們之前更近的也不是沒有過。”
“你看過?”
“有在場兩次,也有看過照片,次數多了就習慣了。”
“你不介意?”
“介意啥?她又不是男的,小憶又不會吃虧。”
“你真大度。”
“其實一開始是有點不自在,不過後來想想,她們兩個都是女孩子,誰和誰都不吃虧,最重要的是,小憶喜歡的是我,不管再怎麽親密都改變不了我是正宮的事實,習慣就好兄弟。”安辰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繼續盯着拍攝。
“好了,換男朋友來,誰先?”攝影師也在這時候來了口。
“我先!”單驚蟄一撩衣擺就上去了,和顔憶換位置的時候還些不高興的看了她一眼。
顔憶一臉莫名其妙的下了台走到安辰身邊:“那小子怎麽怪怪的?”
安辰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好,想要拍什麽風格的。”攝影師調着相機變焦詢問着他們。
“就剛剛那幾組,再拍一套。”單驚蟄搶開口。
“行。”攝影師也不啰嗦,擡起相機對準他們幾就開始指揮:“來,姑娘坐下,團扇遮起下半張臉,擡頭看男朋友,欲拒還迎,對,撒點花瓣,男朋友伸手,拿下女朋友頭上的花瓣,很好,撒花。”
“來,姑娘手搭在男朋友衣襟上,對。”
“唇靠近男朋友脖子,對,很好。”
“唇貼上他的喉結,來,不要害羞~很好,男朋友身體放松,不要那麽僵硬,很好。”
“姑娘,輕輕咬住男朋友的喉結,眼神魅惑,對~很好。”
“男朋友坐在椅子上仰頭,仰太過了,下來點,好,姑娘擡條腿半壓在男朋友腿上,手搭在他肩膀,男朋友手摟着女朋友的腰,對,花瓣咬住,低頭,男朋友咬住另一邊花瓣,很好……”
……
一套圖下來,倆人都拍的面紅耳赤,下台換人的時候都沒好意思看對方。
陳歲一邊喝着水一邊平複着心跳,看着顔憶和安辰熟悉又自然地配着攝影師更改動作和姿态,眼底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對方的愛意,讓她由衷的感歎和祝福。
拿着團扇的手被一隻寬厚的大掌握住,陳歲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再順着手背視線上移到了單驚蟄臉上,後者紅着耳朵又堅定不移的看着她。
陳歲展開一抹笑,張開雙臂環住了他的腰,整個人縮進他的懷裏,側着腦袋看着在台上拍照的那對璧人,覺得這會是她未來回想的最安逸最幸福的日子。
從影樓出來,成雙成對的各自拉着另一半說說笑笑,陳歲正聽着單驚蟄說着之前在西安參加線下遇到的趣事,突然從旁邊傳來了一句詩,還遞過來一個麥克風。
陳歲看着突然出現的房大人,一下愣在了原地:“啊?”
“危樓高百尺?”
“手……手可摘星辰。”
腦子倒是下意識的答出了下一句。
“不敢高聲語?”
“恐驚天上人。”
“相看兩不厭?”
“隻有敬亭山。”
“停杯投箸不能食?”
“拔劍四顧心茫然。”
“喲,看來小娘子博學多才啊~那,浮雲遊子意?”
“落日故人情。”
“大鵬一日同風起?”
“扶搖直上九萬裏。”
“哎呀,與君歌一曲?”
然後話筒遞到了單驚蟄這邊,單驚蟄還沉浸在陳歲脫口成詩的驕傲裏,突然轉過來的話筒也讓他沒有反應:“嗯?”
“與君歌一曲?”
“請君爲我傾耳聽。”
“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台月下逢。”
“爾來四萬八千歲,上一句?”
“始與秦塞……不對。”單驚蟄腦子還沒轉過彎,答案就先出口了,然後才聽清他問了什麽。
“我問的是上一句。”房大人不客氣地笑了起來。
單驚蟄腦子飛速轉了一遍,還是默默地從頭開始:“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蠶叢及魚類凫,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始與秦塞……哦,蠶從及魚凫,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始與秦塞通人煙。”
“看來郎君就算學識淵博,遇到上一句也是要從頭先背一遍的啊,還是要恭喜郎君和小娘子,獎勵你們兩顆大白兔。”
陳歲接過糖果說了聲謝謝,然後目送着他繼續去嚯嚯下一個,收回視線和單驚蟄對視,兩人都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繼續往前走,在一片空曠的場地和顔憶安辰會合了。
“哎~你們也拿到糖啦?”顔憶看着陳歲手裏的糖果說着。
“考了好多李白的詩句,然後就給了兩顆糖。”
“我們也是哎,虧得我還沒把知識都還給老師。”
幾人就着這個話題聊了幾句,就準備好開始排舞,曲子從手機傳出,吸引了周圍人的視線,紛紛駐足觀賞着空曠場地上兩個随着音樂節拍起舞卡點的女孩子。
随着最後一個節拍落下,陳歲将紅蓋頭蓋在顔憶頭上然後退下了場。
顔憶剛想掀開蓋子,就聽到此起彼伏的鼓掌和叫好聲變了音調,混雜着興奮的驚呼和口哨,不明所以的時候,蓋頭下的視線看到有個人單膝跪在了她面前,似乎明白了什麽,她的心跳的很快,慢慢掀起了蓋頭,視線也随着移落到跪地求婚的安辰臉上,四目相對,這一眼便是萬年。
陳歲默默地退到一邊,看着被人群簇擁着喜極而泣的顔憶,還有略顯緊張笨拙又一字一句真情實意的安辰,笑得開懷,最終在一聲聲的“嫁給他”裏,顔憶點下了頭,戴上戒指又在一聲聲的“親一個”裏面相擁接吻。
陳歲害羞的捂嘴看着這一幕,腰上搭上了一隻手,強硬地摟着她往自己的方向帶,陳歲順着力道倒在單驚蟄懷裏,擡頭先看見他有些紅的發燙的耳朵,然後才是他的眼睛,裏面盛滿了一種名爲渴求的欲望。
單驚蟄湊近她,聲音低沉:“你用的酒店的牙膏嗎?”
陳歲大概能猜出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爲此隐隐期待,聽到這麽一句問話,還有些失望的抿了抿嘴:“不是,我自己帶了之前購買贈送的旅行牙膏。”
“什麽味道的?”
“白桃烏龍。”
“我想試試。”
“那我給你推鏈……唔~”
單驚蟄的突襲讓陳歲還沒說完的話都咽在了這個吻裏,散在了大唐不夜城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