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治宴莫名的感覺他狀态不對,也說不上哪裏不對,但被他這麽盯着,他頭皮有些發麻,“你能不能理智一些?”
顔文瑾淡聲道,“我知道自己做什麽。”
兩人沒有談攏,鬧得不歡而散。
不過顔文瑾沒有撇下泡在淚水裏的公治菱,直接回大夏。
公治菱小時候受過嚴重的心理創傷,自閉了很長一段時間,公治宴費盡心思才将她養好,若因他再出現心理問題,後果不敢想象。
顔文瑾是看着公治菱長大的,在他眼中,公治菱就算是長大了,也始終還是那個怯怯地叫他大哥哥的小丫頭。
他不能傷害這個孩子。
“敏之哥哥,皇兄給我建的公主府已經收拾好了,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好。”
公治菱天天都來纏着顔文瑾,一會要他陪賞花,一會要他陪着讀書,反正就是各種借口粘着他,而顔文瑾亦是有求必應,從不拒絕。
這讓公治菱高興不已,天天快樂得跟個小燕子是的,叽叽喳喳的别提多歡樂了。
公治宴看在眼中,不免有些憂慮。
他很清楚,顔文瑾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陪伴公治菱。
可又不舍得打斷公治菱的美夢。
她的笑容是那麽明媚燦爛,單純美好,多少年了,多少年她沒有笑得這麽開心了,象是回到了父皇母後尚在人世的時候。
他真的不敢想,若讓她知道顔文瑾的決定,她會變成什麽樣子。
隻要想到她會傷心,他就想殺人。
但那人是顔文瑾。
他不能動手。
因爲顔文瑾是他們兄妹的救命恩人。
當年宮變,他們兄妹在護衛們拼死保護下,好不容易逃出皇宮,卻是差點溺死在大海裏,是顔文瑾出手救了他們,不然這世上,再沒有公治皇室了。
公治宴站在宮牆上,看着公主轎攆旁騎馬的顔文瑾,幽幽歎氣。
希望他能緩點說,别讓菱兒太傷心。
這一日,顔文瑾陪公治菱在公主府逛了一整日。
這一日,公治宴魂不守舍了一整日。
“皇上,公主回宮了。”
公治宴騰的起身,大步往外走,“讓太醫準備着。”
“是。”
進入昭慶宮前,公治宴擡頭看了眼天邊的約麗雲霞,心中忐忑不已,“菱兒,你回來了?”
公治菱正在欣賞顔文瑾送給她的畫,聽到公治宴的聲音,擡頭甜甜的笑,“皇兄。”
見她笑得開心,公治宴先是心裏一松,随即臉色大變,“哭過?”
這幾日有顔文瑾陪着,她一直都很開心,沒有再哭過,現在瞧着小臉水靈靈的,氣色極好,而她笑容燦爛,看起來也不象是傷心的樣子,但眼尾紅紅的,決對是哭過。
公治宴的心倏的一緊,“菱兒,難過了就哭,不要憋着。”
公治菱笑着搖搖頭,“敏之哥哥說我長大了,再哭鼻子會惹人笑話的。”
聽她這麽說,公治宴更心疼了,“哪個敢笑話,朕砍了他!”
公治宴眼底閃過一抹狠戾,他倒要看看哪個膽大包天的東西,敢取笑他妹子。
見他這樣,公治菱拉着他衣袖搖,“皇兄,随便砍人頭的是昏君,你可不能做昏君啊。”
公治宴趕忙說道,“好,菱兒說不砍就不砍。”
他接過公治菱遞到手裏的畫,詫聲問道,“這是什麽?”
“這是敏之哥哥送我的畫。”
公治宴一言難盡的看着手中所謂的畫,這黑乎乎的玩意,居然是顔文瑾畫的。
不是,他送菱兒一堆黑乎乎的玩意做什麽?
公治菱接過畫稿,小心翼翼的放好,“這是敏之哥哥的夢。”
公治宴一臉問号,“夢?”
公治菱點頭,“對,這是敏之哥哥的夢。”
看她一本正經的,公治宴都不好意思吐槽,誰的夢是一片黑啊,還有,誰會畫夢送給别人啊,這顔文瑾确定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吧。
想到顔文瑾,他看着公治菱的臉色,小心問道,“文瑾人呢?”
雖然他已有猜測,但還是想問清楚,果然,就見公治菱聽到他的話後,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公治宴一顆心立是提了起來。
他正準備哄人,結果公治菱并未如他所料的那般大哭,而是重新笑了起來,“敏之哥哥走了。”
“走了?”
爲表示對顔文瑾的尊重,公治宴從不象監視百官那樣,讓人探察他的行蹤,他在西洋國可以随便出入,不受限制,就是皇宮裏,也是來去自由,不用交待。
所以對整個國家了如指掌的公治宴,并不知道顔文瑾人的行蹤。
他雖猜測着今兒顔文瑾會向公治菱攤牌,卻沒料到他竟直接走了。
都不跟自己打聲招呼。
公治宴氣得想打人。
“嗯,敏之哥哥說,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待在這裏陪我。”
公治菱忽的撅起了嘴,直把公治宴驚得心肝亂顫,就怕下一秒她會嚎啕大哭,不過她還是沒哭,“怎麽辦啊,皇兄,敏之哥哥剛走,我就想他了。”
公治宴屏着氣小聲道,“你、你是不是又想去找他?”
聞言,公治菱搖頭,“敏之哥哥有正事,我不能去打擾他。”
公治宴張了張嘴。
他有一肚子的問題,但一個也不敢問,就怕觸動了公治菱的傷心處,害她難過。
但瞧着她這樣,又提心吊膽的,總是不踏實。
顔文瑾那臭小子到底跟菱兒灌了什麽迷魂湯,竟讓她變得如此、如此……
自小飽讀經書的公治宴,竟想出怎麽描述公治菱現在的狀态。
說她不正常吧,偏她情緒穩定,不哭不鬧,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可要說她正常吧,顔文瑾都走了,她竟還不哭不鬧的,也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所以,那臭小子到底跟她說了什麽?
公治宴自閉了。
因爲實在想不通,最後自閉了。
罷了,不管了。
隻要菱兒好好的,什麽都不重要了。
而且,他相信顔文瑾是絕對不會害她的。
顔文瑾在西洋國享有特權,任何時候都可以從港口離開,不需要經市舶司批準,隻要出示名牌,便可調動官府船隻,随時出海。
在海上飄了半個月,上岸後快馬加鞭走了七八日,終于回到臨邕城,顔文瑾的心總算是安穩了。
甯甯,我回來了。
顔文瑾剛剛回府,方盛宇就上了門,“褚甯爲什麽會突然不告而别,帶着全家人離開臨邕?是不是你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