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沒有提前打招呼,又是下午了,再去上門不太禮貌,就決定次日再去。
沒成想次日一早褚守禮又給她準備好了禮物,讓她去送給書院的先生。
褚甯知他是一片好心,也不忍拒絕,隻能乖乖照辦。
山長和兩位先生的家離得不算遠,她不用多跑腿,順路就一塊送了,倒也不麻煩。
這次她吸取教訓,東西放下就走,丁點也沒耽擱功夫,前後隻用了半個時辰就全部搞定了。
回到家時還不到巳時。
褚甯以最快的速度重新洗漱了,并換了套衣服,就準備到顔家看小紅娘去。
至于葡萄酒嘛,下次再用這個做借口好了。
跟它比起來,當然是小紅娘能聊的話題更多,而且先前她一直說想那小家夥了,自然是以它爲先了。
“閨女,我看城門那出出進進的人很多,不少是去鄉下的,我特意找人問了,說是外面現在很太平,已經沒事了……”
褚甯剛踏進上房,還沒開口說要出去呢,褚守禮就雙眼晶亮地迎上她,“你說巧不巧,那人就是橋東鎮的,村子離咱們村也不遠,所以知道的比較詳細。”
褚甯臉色僵硬。
褚守禮隻顧着高興了,沒有注意到她神情不對,“聽他說現在鄉下太平是太平,就是大家夥的日子都不好過,去年年根底下,有夥土匪進村裏打劫,把能帶走的都搶走了,不能帶走的打砸了也不給人留下用……”
說到這裏褚守禮氣憤起來,“那些人怎麽就那麽狠呢,老百姓過日子不容易,幾輩子攢下的家底,就叫他們這麽禍禍了,真是不給人留活路。”
他剛從南城門那回來,心情還很激動,說起那些打劫的土匪,就更加激動起來,“你說他們的心到底是什麽長的呀,簡直太黑了,搶東西就搶吧,别禍禍人家啊……”
這麽久以來,褚甯還是頭回見老實爹這麽生氣。
不過可以理解。
褚守禮唠唠叨叨譴責了許久,褚甯也不打斷他,由着他說。
“……哎呀,看我,說起來就停不下來了……”
發洩了一通,褚守禮終于漸漸平複,正要跟褚甯商量回去的事,曲樹春大步走了進來,“二姨夫,糧食買回來了。”
秦氏也是一臉焦急地進來,“甯甯,你陪娘也走一趟吧,這青黃不接的時候,鄉下人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還被那些殺千刀的土匪禍禍了一通,這還不得出人命啊。”
搬到縣城一年多以來,秦氏從未回過娘家,也從來沒有給娘家人捎過銀錢,或者遞個消息什麽的。
因爲她不想娘家人知道他們在縣城安了家。
怕被他們打秋風。
但心底深處,她其實是想讓娘家人知道的,不止娘家人,她很想讓所有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現在的日子過得有多好。
特别是那幾個妯娌,欺負了她十幾年的人。
真想讓她們親眼見識見識她現在的日子過得有多好啊。
準得饞死她們!
秦氏也曾想過在那些曾經欺負過她的人面前,好好顯擺顯擺,順便把以前受的那些惡氣發落出來,狠狠的譏諷她們一通。
但還是那句話。
她怕那些人會厚着臉皮賴上來打秋風。
因爲他們絕對做得出。
所以這樣的想法,就隻能想想了。
褚守仁兄弟幾個輪番上門要銀子的事,更是吓到了她,暗戳戳想要顯擺的心思再也不敢有了。
她現在隻想安安穩穩的過好自己的日子,誰也不要打擾的那種。
最好能與老家的那些人徹底斷掉關系,永遠都不要再有往來,不管是婆家的,還是娘家的。
她實在是怕啊,怕人惦記,怕人打主意,怕人破壞她現在的好日子。
所以搬到縣城這麽久了,她連個消息都沒往娘家送。
反正家裏的日子還能過得下去,不過就是吃的差點,穿的差點而已,可鄉下不都這樣嗎,有口吃的就成了,沒什麽好講究的。
以前都能這麽過,沒道理現在就過不下去了。
所以她就别瞎操心了。
不都說幫急不幫窮嘛,他們真要遇到難處了,她幫下也不是不可以,但平時就算了,她自己賺點錢也不容易,可不能白白送給他們。
秦氏想得明白,她并不欠他們的,反而是他們對不住她,當初若不是他們不管她,她也不會受那麽多苦了。
所以現在也别怪她心硬。
自诩心硬的秦氏在聽到家裏遭難後,一下子就慌了。
到底是血親骨肉,知道他們不好,她怎麽可能不憂心。
“快,東西都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就走,利索點的話,天黑前能趕回來……”
說到這裏,秦氏風風火火往外走,“我去跟靜靜她們說聲,晚上萬一咱們回不來,讓她把門鎖好,早點睡,喛?”
她已經踏出門檻的右腳又收了回來,“有甯甯跟咱們一塊,小灰灰就留在家裏陪着幾個小的吧?”
褚守禮點頭,“行,就讓小灰灰在家裏陪着她們吧,不然還真不放心。”
看他們有商有量的,一會就把事情都安排好了,褚甯什麽也沒說,默默轉身往外走。
“甯甯,你做什麽去,咱們該走了。”
“我去拿槍和弓箭。”
“噢噢,那你快點。”
曲樹春的心情跟褚守禮夫婦一樣,都是歸心似箭,不過他家在山裏,離得比較遠,總不好繞路先去他家,所以他再急也隻能等。
褚守禮按照路程遠近來安排,最先去的是秦家。
秦三郎和秦四郎跟在馬車後面跑了一路,結果發現馬車是去他們家的,直把兩人給驚呆了,“爺!奶!有馬車來了!有馬車來了!”
老秦頭和老沈氏坐在炕頭上沒動。
這個時節,方老太爺常常四處查看莊稼,大約是今日輪到他們村了,所以有馬車進村,又不是什麽稀罕事,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爺!爺!爺!”
秦三郎跑得急被門檻絆了腳,撲通一聲摔到了地上,疼得他眼淚刷一下就掉了下來,卻是顧不上哭,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嘶拉嘶拉地說道,“馬車來咱們家了!爺!馬車停在咱們家門口呢,你快去看看呀!”
老秦頭一怔,不敢置信的問了句,“你說啥?”
“馬車、馬車停在咱們家門口啦!”
老秦頭與老沈氏互相看了一眼,下一息兩人就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