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盛骥自小就喜歡舞槍弄刀的,爲此沒少纏着護院教他功夫,卻是沒有正式拜師,因爲方老太爺不允許。
他老人家希望族中兒孫都能好好讀書,将來也能舉業入仕光耀門楣,結果方氏那麽多兒郎,卻沒一個是讀書的料,大把的銀子花出去,連個秀才都沒有賺回來。
在這種情況下,他更不允許方盛骥專業學武了,怕帶壞了下面的臭小子。
本來就是些淘的,在學堂裏坐不住,若見他可以借着習武的由頭逃避讀書,還不得有樣學樣,全都跑了去習武啊。
方老太爺還想着多培養培養他們,至少給他考回一個秀才來呢,自然是不能放任着這種事情發生。
于是方盛骥想要拜名師學功夫的願望就一直沒有實現。
年前那陣,他聽說一個武林宗派的長老要招關門弟子時,就奇思異想的,想要獵頭黑瞎子做弟子禮,投到其名下,然後等他正式拜師後再告之家中長輩,來個先斬後奏。
可惜方盛宇非但沒有幫他借紅太狼獵黑瞎子,還把這件事捅到了方老太爺跟前,結果就是大過年的,他被狠狠訓斥了一通,并警告道若真敢進入武林門派,就将其逐出家族。
爲此方盛骥很是沉悶了一陣,不過好在他這人心大,過去那陣也就好了,該吃吃,該喝喝,該做什麽還做什麽。
不然還能怎麽辦呢,老爺子都發話了,他也不能真爲了自己的理想,就抛棄家族做個孤魂野鬼吧。
罷了,不拜師就不拜師吧,跟着護院學功夫也挺好的,至少他們不敢真揍自己不是。
方盛骥想得開也放得開,但機會來了的時候,他還是想試一把。
反正說句話的事,說不準能成呢是不是。
然後他就成功了。
成功拜到名師名下學習武藝。
是的,揚威武館的雷師傅也是武學大家,他父親是景和年間的武舉人,家學源淵,而他自身的實力亦是不俗,尚未及冠時便名揚鄉裏,慕名前來求師拜藝的絡繹不絕,他幹脆就辦了個揚威武館,專門教人武藝。
于是,前來拜師的人更多了。
不過也不是什麽資質的他都收,且就算收入門下,他也未必會親自指點,隻有資質超群心性堅韌的好苗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而方盛骥就是其中之一的幸運兒,他經過了雷師傅的考驗,被其收爲内門弟子,真真正正做了雷師傅的徒弟。
所以他高興壞了。
若不是塊頭大,怕是直接要飄上天了。
“哈哈,哈哈——,我終于有師傅了!老三!我有師傅了!我有師傅了!”
方盛宇嫌棄的撥開他的大手,轉頭對褚甯道,“咱們走,别離他。”
兩人頂着路人驚詫的目光一溜小跑着上了馬車,褚甯呼呼喘粗氣,“你二哥不會歡喜魔怔了吧?”
方盛宇一臉嫌棄,“瘋不了。”
褚甯……
好吧,瘋不了就行。
不然他們都沒法交待了。
三個人一起去報到,結果好好的進去,出來時瘋掉一個,界時他們兩個都沒法解釋了。
“還不快走?”
方盛骥也不知道是遇到了誰,跟人聊得那叫一個火熱,高聲闊論的,笑聲都傳出三裏地去了,那叫一個響亮。
就這嗓門,若在車廂裏說話,非得把他們震聾了不可,所以方盛宇不想他上車,催着車夫趕緊走。
車夫素知他的脾氣,得到吩咐不敢怠慢,揚起鞭子就要驅使馬兒幹活,不想他這頭的鞭子還沒落下,方盛骥已經到了跟前,他大手一撥,挑起了車簾,“老三,你猜我遇到誰了?”
他這話雖是問的,卻不用方盛宇回答,“哈哈,真是巧了,弘毅、博元和天予聽說雷師傅又招弟子,也來報名了……”
方盛宇面無表情,“你能不能小點聲音?”
跟個大喇叭是的對着車廂裏吼,震得他耳朵都疼了,真是受不了。
方盛骥呵呵笑,“我就是太高興了,不好意思啊,吵到你們了。”
都知道趙弘毅,李博元和曾天予也在了,總不好躲着,方盛宇雖不耐,卻還是禮道周全的下車與他們寒喧了幾句。
褚甯自然是一起的,不過她隻跟三人颔首示意,并未開口,然而趙弘毅和李博元都挺熱情的,她倒不好端着,便也閑聊了兩句。
曾天予因爲曾倩兒的事,很不待見她,得知她也一起學武後,就暗戳戳的想要整整她,好叫她知難而退,别再擱他眼前瞎晃,沒的隔應人。
然而這個想法在他看到褚甯輕輕松松拉開二石弓時,啪的一下就破滅了,滅得不能再滅了,成灰的那種,還被風吹散了,一點痕迹也沒留下。
褚甯白日在學院讀書,放學後還要去武館學藝,每日都是早出晚出,忙得不得了,就連休沐日也不閑着,不是被方盛骥叫去陪練,就是和方盛宇帶小灰灰上山尋寶,日子過得那叫一個充實,整得她都沒時間思慮别的。
主要也是這段時間城内的治安越來越好,所以她才安下心來,不再杞人憂天。
吳縣令不僅能力強,手段更是了得,那麽多流民一下子湧進來,隻亂了一段時間,就被他以鐵腕手段壓了下去,還把那些人打散了分配出去做活,掐斷了他們聚集鬧事的可能,把這股不安定勢力,給徹底瓦解了。
不得不說,手段是真的高。
有這樣的父母官在,臨邕縣亂不了,實沒必要去外面冒險。
沒有了生存之憂的褚甯,心情很美麗,但褚守禮可就遭心了,這些天褚家人輪流着上門要銀子,都快要把他給整崩潰了。
名義上他雖已與褚平貴斷絕了親緣,但那到底是他生身父親,他不可能真的不管他,該孝敬的時候,他還是會孝敬的,生病了拿銀子買藥更是本份,這說不過去,誰叫他是兒子呢,這筆銀子該掏。
但、但這些人也不能把他當成冤大頭,沒完沒了的壓榨啊。
褚守禮手裏隻有當初賣風筝的幾百兩銀子,而與人合作的那些巨型風筝的提成,他全都給了褚甯,自己沒留。
因爲那些古靈精怪的圖畫都是褚甯設計的,他什麽也沒做,不過是跑了幾趟腿,把圖紙拿給作坊,所以他是沒臉拿那些銀子的。
反正有那幾百兩銀子,足夠一家人花用的了,拿那麽多做什麽,沒的整日提着個心,睡覺都不踏實。
褚守禮原以爲幾百兩銀子能夠花用一輩子,沒成褚甯給他找了個做果酒的營生,那銀子花起來簡直比流水還快,一時買果子,一果買酒的,刷刷刷的往外掏,那速度快的他心肝疼。
偏果酒還不能立時變現,需發酵一段時間後才能出售,這就讓他的資金暫時不能回籠,所以越發的緊張。
褚家在這種時候纏上來,不停的索取,褚守禮再老實也受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