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質疑了,褚甯也不惱,“我迷路了。”
說着話,她從挎包裏掏出一個小巧的折扇,快速地扇着風,“我累了,要休息。”
山林裏雖然有樹陰遮蔽,但架不住天氣熱呀,便是在樹下待着也不涼快,何況他們不是老實待着,而是在奮力地爬山,能不熱才怪。
一個方臉的衙役一邊用袖子擦汗,一邊擡頭望天,“這天悶得人喘不動氣,也太不正常了……”
“轟隆隆——”
“卡嚓!”
那衙役一句話沒有說完,頭頂忽然有驚雷炸響,随後是樹木被劈的聲音,差點沒把他給吓死,嗷一聲怪叫就在竄了出去,“頭、頭,打雷了、打雷了!”
褚甯和方盛宇也被突如其來的巨響吓了一跳,擡頭望去就見那顆還冒着濃煙的樹木,距離他們至少有一丈遠,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旱了一春了,終于要下雨了。”
林捕頭原本被褚甯氣得頭頂冒煙,現在聽到雷聲瞬間便把她抛在了腦後,他頗是欣慰的仰望着瞬間便烏雲密布的天空,高興的笑道,“希望能下場大的,給莊稼好好補補水份,也好讓莊稼人多收兩鬥糧食。”
褚甯看了他一眼,轉而對方盛宇道,“咱們得趕緊下山,不然很危險。”
聞言,方盛宇連連點頭,“對,下山、下山,可不能被雷劈到,不然死了還得被人罵,做鬼都得憋屈死。”
褚甯……
差點沒笑抽過去。
這小胖子真是腦回路清奇。
“林捕頭,你們慢慢找吧,我和褚甯要下山了。”
林捕頭……
合着就你們怕雷劈,老子就不怕了是吧。
“走,下山。”
他大手一揮,下了命令,讓衙差跟随他下山,自己則快走兩步,與褚甯并肩而行,“你這丫頭膽子挺大的,遇到死人也不怕,竟還能大發慈悲給他挖個坑埋了,就是記性不大好,這昨個才發生的事,今兒就忘了,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山路本來就不好走,又是下山,方盛宇就不敢大意,一直盯着腳底下。
聽到林捕頭這冷嘲熱諷的話,他也隻是斜眼睨了對方一眼,什麽也沒說。
這倒叫林捕頭挺意外的。
這小子個麽時候轉性子了?
“褚甯,小心腳下。”
“嗯,知道。”
方盛宇和六子走在褚甯的身前,一路不時的提醒着她注意腳下,那個體貼勁喲,都把林捕頭給酸到了。
然後他就更搞不懂了,看這勁頭,還是很護着這丫頭啊,怎麽會對他剛才的話無動于衷呢。
要知道,先前他說起褚家的狼,這小子都要跟他吵架的。
不對勁、很不對勁。
林捕頭皺眉思索了會。
噢!
我知道了!
他們這是做賊心虛了,所以不敢反駁他!
林捕頭越想越是這麽回事,再看褚甯時眼神都變了。
褚甯……
這位大哥又在腦補什麽?
“這雷一道接着一道的,好象追着人劈是的,實在駭人,我活了幾十歲,還是頭回遇到這種事。”
“……莫不是老天在警告世人,這裏有冤案不成?”
褚甯對林捕頭的話置若罔聞。
這人的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就一個雷也能想到冤案上去,也真是個人才。
“先前你說把人埋到樹下了是吧?”
這次是直接問她的,褚甯也不好不回,就輕輕嗯了聲,然後腳下走得更快了。
實在是雷聲越來聲急,再不找個地方避雨,非得淋成落湯雞不可。
但她這一舉動落在林捕頭眼裏,就是心虛的表現,她這是怕了呀,怕他再問地點,就裝出一副着急的樣子,想着避開他。
“人在做,天在看,什麽事都逃不過老天的法眼,這雷就是老天的警告……”
“轟隆隆——”
“啊——”
“少爺,你沒事吧?”
一道驚雷炸響在耳際,吓得褚甯失聲大叫,将方盛宇已經飚到天邊的尖叫生生打斷,“褚、褚甯,别怕,就是打雷。”
褚甯揉耳朵,“可吓死我了……”
林捕頭眼神一厲,如尖刀般刺向褚甯,“說!那人到底被你埋到哪裏去了?還有,你的那頭狼呢,你把它藏哪裏去了?”
褚甯……
這人腦子被雷劈了?
方盛宇剛被雷吓到了,現在又被突然發彪的林捕頭吓了一跳,氣得他暴跳如雷,“姓林的!你還有完沒完!”
“沒完!……”
豆大的雨點啪啪啪的打在臉上,打得人生疼,把剛撸起袖子準備幹仗的院方盛宇都給打懵了。
“快!方盛宇,咱們快點下山,不過小心腳底下,别打了滑滾下去。”
褚甯舉着折扇擋在額頭上,“你的扇子呢?快打開。”
六子趕忙拿出方盛宇的扇子,就要給他擋起來,卻不料方盛宇不要,“這扇子可是出自名家之手,用來擋雨就可惜了。”
聽他這麽說,褚甯都驚呆了,“你是不是傻?我們又沒工具擋雨,身上早晚要淋透,這扇子你便是不用,它也是要濕掉的,你留着有什麽用?”
方盛宇:也是這麽個理。
于是他也學着褚甯的樣子用折扇擋在額頭上,别說,這紙扇還真有點用處,如此一來,雨點就不會砸到臉上了。
豆大的急雨如一陣風,很快就過去了,不過雨一直沒有停,還細細密密的下着,倒是不打雷了,且烏沉沉的天空也漸漸明亮起來,沒有了那種沉悶到憋氣的壓迫感了,讓人感覺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哎?那麽大的雷聲就這麽點雨?老天爺在搞什麽?”
“這點小雨連地皮都濕不了……”
兩個衙差正嘀咕着雷聲大雨點小,結果雨忽然大了起來,刷刷刷的下得特别急,一行人瞬間變成了落湯雞。
“頭!山腳下有個茅草屋,咱們去那裏避避吧?!”
“帶路!”
褚甯……
這時雨越下越大了,方盛宇怕她腳滑便一直握着她手腕,牽着她一起走,然後六子也不放心他,就一直貼身跟着,三個人速度就比林捕頭他們慢了許多。
等他們到達茅草屋時,就見所有人都一臉詭異的看着她。
褚甯心煩,“這麽看着我做什麽?又不是我害死他的,我遇到他時,都快沒氣了,是我怕豺狼啃食他的屍身,好心把他挪到這裏的,他的死可與我無關。”
林捕頭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那你爲什麽要騙我說昨晚把人給埋了?今天還故意帶着我們在山裏繞圈子,你到底是按的什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