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雖然對周圍鄰居家的情況了如指掌,卻不認識人家。
因爲那些信息都是舒氏告訴她的。
她被婆婆和妯娌打壓多年,整日活得跟行屍走肉是的,隻知道幹活、幹活,幾乎喪失了社交的功能,見到外人不躲起來就不錯了,哪會主動出擊,與人交往。
不過在縣城待了這些天,她長了不少見識,倒是比以前強多了,但真讓她自己出去社交,她還是有些放不開。
于是她便帶上褚靜,然後又是激動又是緊張的挎上籃子出去了。
轉了一圈回來,母女兩個臉色都不怎麽好。
秦氏原本因爲透露了紅太狼的事,一直心虛着,不敢面對褚守禮和禇甯,就是出去交際,也是想着快去快回,然後找個借口繼續躲着的。
但現在她一個人待不住了。
家裏肉菜都有,不過想着去酒樓訂席面,褚靜就沒有做菜,隻把包子蒸上了,這會時辰不早了,褚甯也沒讓她再去折騰,一家人就簡簡單單的吃頓包子了事。
褚守禮對秦氏說道,“晚上多做幾道菜,怎麽着也是搬一回家,還是這麽好的宅子,不好好慶祝一下總覺得心裏不得勁。”
秦氏點頭。
他又說道,“把那兩隻兔子早些收拾出來,給紅太狼和小灰灰準備上,天擦黑我就去接它們。”
提起紅太狼,秦氏臉色微僵,不過瞧着褚守禮沒有再說别的,她這才松了一口氣,可到底是忍不住,“兩隻兔子就要五六十文,這還是隻是一頓,小的還好些,還能喂些糧食,大的那頭隻吃肉,還吃得多,一天四五頓的吃……”
褚靜正在洗刷鍋碗,聽到這話身子一頓,飛快的觑了她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繼續做活,都沒敢去看褚甯。
秦氏原本還斟酌着說,沒有太放開,隻是說到錢,她就停不下來了,“……你就是拼了命的做活,一天也掙不到一百文,還不夠養它們的!”
褚守禮詫的看着她,“你不想要它們了?”
他簡直不能理解妻子的想法,要知道他們現在能住進這麽好的宅子,可是全托了紅太狼的福,它可是他們家的大功臣啊,怎麽能因爲它吃了兩天閑飯就嫌棄了呢。
秦氏一噎。
以前她是很讨厭紅太狼的,但現在紅太狼在她眼裏就是财神爺,她哪裏還會嫌棄。
更不可能抛棄。
再說那狼是個有靈氣的,想抛棄也抛棄不了啊。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秦氏吱吱唔唔,還偷偷去瞧褚甯。
褚甯冷笑,“那你是什麽意思?想讓我繼續帶着紅太狼打獵,賺錢給你花是不是?”
聽她這麽說,褚守禮嚴肅起來,他對秦氏說道,“閨女馬上就是讀書人了,怎麽能再做那些粗活……”
能去書院讀書的,都是大戶人家的孩子,閨女身份本來就比她們差,若再次被人知道她跟個野小子是的天天往山上跑,還不知怎麽笑話她呢。
再說這個家不能總指望着閨女,他才是應該擔負起養家責任的那個人。
褚守禮原是把這些想法好好跟秦氏說說,省得她對褚甯不滿,這些日子他也看出來了,這娘倆說不上話來,總是爲着一點小事就鬧氣,萬一再爲了這事僵起來,可就不好了。
“……咱們不是還有些積蓄嗎,這會又沒缺吃缺喝的,你急什麽?嗯,我沒個手藝,又不會做生意,賺錢是不容易,好在還有一把子力氣,隻要肯吃苦,總能賺到銀子的……”
褚守禮認想了想又道,“你現在有功夫了,也可以找個長久的活做,嗯,要是不想給人洗衣裳,換個活就是,在縣城裏找份工還是挺容易的,前兒我還聽說陶家的包子鋪要個手腳麻利的婦人,給的工錢還不少,你要不去試試吧……”
他話還沒說完,秦氏已是忍無可忍,她尖着嗓子叫道,“都是一條街上的,憑什麽人家是老闆娘,我就要低人一等,給人做活?!”
褚甯早看出她不安份來了,見她如此也不覺意外。
但褚守禮卻是接受不了,“你怎麽能這麽想?人家能開鋪子那是人家的本事,咱們沒本事,就隻能下力氣……”
褚靜聽着兩人争吵,很是難過,卻又不知道怎麽勸,隻能低着頭默默做活,心裏想着幸好恬恬和然然回屋了,不然見着爹娘這麽吵,心裏得多害怕呀。
秦氏大約是受到了刺激,居然敢正面鋼褚守禮了,褚甯直覺有意思。
“明明有能來錢還省力的法子,你非得不用,就一根筋的拉着我做活!”
秦氏委屈得不行,她大聲指控道,“你去外面打聽打聽,這一條街上的婦人哪有出去伺候人的?我要真去了,不得被人笑話死,還有人家不是在衙門裏做事,就是開着鋪子賺大錢,你卻是個扛大包的……”
聽到這會,褚守禮還不明白的她爲什麽突然無理取鬧起來,那是真的傻了。
不過想着秦氏這些年也不容易,他還是耐心解釋道,“人家祖輩上就在城裏住,幾代人攢下的家底,咱們比不了,能住進這麽大的宅子,還是托了閨女的福,咱得知足,不要和别人攀比……”
秦氏根本聽不進去,“可是咱們又不是不能賺大錢,幹嗎還非要吃苦?”
若不是知道紅太狼隻聽褚甯一個人的,她早撺掇着褚守禮去打獵了,不光不用看褚甯臉色,還能把銀子握在自己手裏,真是想想都舒心。
可惜褚守禮根本指使不動紅太狼,所以她隻能從褚甯身上打主意。
褚守禮皺着眉頭,“不是說了閨女要讀書嗎?”
“她讀什麽書?!”
見褚守禮又拿褚甯讀書說事,秦氏再也憋不住了,“幾個小的識幾個字是爲了找個好婆家,可她都跟方家小子在一起了,還浪費那些錢做什麽,有那功夫,還不如多攢點嫁妝,省得嫁到方家去後,被人小瞧了……”
褚靜一抖,手裏的抹布掉在了地上。
褚守禮更是驚得險些打翻了身邊的茶盞,“你、你亂說什麽?閨女還小……”
“哼!她是小,心眼可不老少……”
“是嗎?”
褚甯冷聲說道,“我怎麽不知道,我心眼還挺多的?”
她一直沒有說話,秦氏都要忘了她還在這裏了。
現在冷不丁的聽到她的聲音,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