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個殺羊時,老陳氏要求給兩個閨女留出兩條羊腿,但褚守仁兄弟們都不樂意,道是一頭羊他們這一大家子吃都不怎麽寬裕呢,哪能先緊着外人。
老陳氏氣得夠嗆,卻也拿他們沒法,最後好說歹說,總算留了羊頭、羊蹄和内髒。
其實也不算是特意留的,因爲這些玩意特别難收拾,猴急猴急的幾兄弟根本沒耐心拾掇,就順了老陳氏的意,把這些東西扔到了一旁,隻把肉和骨頭煮了。
有羊肉吃時,自然沒人稀罕這些玩意,但現在不是沒有肉了嘛,于是就有人打上了主意,隻是褚守智剛開口,老陳氏就火了,“你大姐、二姐她們還沒嘗嘗味呢,你就又盯上了,屬狼的啊?!”
褚守智刷一下黑了臉,“娘罵誰呢?我怎麽就屬狼了?……”
一大早的天還沒亮呢,母子兩人就爲了口吃的吵了起來,而大房和五房的争鬥也并沒結束,褚守信的斷指處被褚守仁不小心踩到,傷口直接崩裂,頓時血流成柱,直把褚守信疼急了眼,“我跟你拼了!”
他張嘴就咬住褚守仁的手腕,發瘋般狠狠的撕下一塊肉。
褚守仁頓時殺豬般叫了起來,“啊——!”
凄慘的叫聲把衆人吓了一跳,褚平貴更是驚得頭皮發麻,“老大、老大,你怎麽樣?”
見褚守仁的手血水直流,老陳氏當即也顧不上罵褚守智了,抄起笤帚疙瘩就去揍褚守信,“老娘打死你個混帳!”
褚守信原是疼的腦子發昏才不管不顧的,褚守仁的慘叫驚醒了他,也将他的理智拉了回來,他立時慌了。
賴大房銀子不算什麽,便是打架撕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真要傷了人,那就是要結仇了呀。
他還想着将來托大侄子的福,也擺擺官家老爺的威風呢,怎麽能跟大房結仇呢?
“娘、娘,你别打了,我知道錯了。”
褚守信一邊躲一邊哇哇叫,“大哥、大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原本褚大郎不想管這些事的,但現在鬧成這樣,他不管也不成了,“五叔,你把我爹傷成這樣,難道一句對不起就能輕輕帶過去嗎?”
見這位未來的官老爺也摻和了進來,褚守信再是不甘,也不得不收起滿腔怨憤,伏小做低起來,又是道歉,又是賠罪的,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
褚守仁就不是個寬洪大度的,他才不會因爲褚守信态度良好,就輕易原諒他呢。
待那陣撕心裂肺的痛意緩和了一些後,他用沒受傷的手辟頭蓋臉的就打了過去,而孔氏也是薅着桑氏的頭發就是一頓撓。
比搶錢袋時打得還狠。
褚守信兩口子被打得鬼哭狼嚎慘叫連連,惹得村裏的狗都狂吠不止。
“住手!都住手!”
褚平貴連連暴喝也沒止住,最後直接上了手,才勉強把兩方拉開。
“混帳東西!混帳東西!”
褚平貴氣得渾身發抖,“一大清早的就跟狗一樣瘋咬,你們、你們不嫌丢人,老子還嫌丢人呢!”
他顫着手指,指着兩人,“大的不讓小的,小的不敬大的,有你們這樣做兄弟的嗎?”
又看了一場熱鬧,褚甯心情頗是不錯,輕聲哼着小歌去了柴房。
老爺子要說什麽,她猜也猜得到,才沒興趣聽呢。
“紅太狼,睡得好嗎?”
褚甯笑着推開門,卻沒有看到大灰狼,“咦?這家夥走了?”
她站在原地抓了抓頭。
那家夥怎麽又舍得小灰灰了?
正想着,她突然感覺背後有股疾風撲過來,連忙轉身看去,“你?你竟然故意吓我?”
紅太狼橫了她一眼,然後上前一步把嘴裏的兔子吐到地上。
褚甯……
“什麽意思?你不是又要我給你烤了吧?”
紅太狼給她一個的确如此的眼神,弄得褚甯很無奈。
這是把她當廚娘了?
不要啊!
她最煩做飯了。
“嘿,你是一隻狼!是狼知道嗎?狼不需要吃熟食……”
說着,褚甯伸腳點了點地上的兔子,“這玩意生着吃就行,餓了就吃吧,别客氣,反正是你自個獵回來的。”
紅太狼幽幽的望着她。
褚甯……
“我就不信了,以前能吃生的,現在就吃不了了!”
她不願被一隻狼驅使,就準備跟這大家夥好好講講道理,但紅太狼顯然不吃這一套,它瞪着眼睛寸步不讓。
無奈之下,褚甯隻得妥協。
“真是服了你了!”
褚甯彎腰撿兔子,眼角餘光卻一直觀注着紅太狼。
果不其然,見她終于撿起了兔子,它高興地揚了揚頭顱,很是得意。
狗東西成精了吧?
“我給你說啊,下次還這樣可不行了啊,哪有指使人不給好處的……”
褚甯碎碎念,嫌棄紅太狼小氣,“……這大冷的天,誰願意幹活呀,再說收拾這玩意又那麽費勁,又得扒皮又得洗刷的……,你說說你,怎麽能讓人家白忙活呢,做人不能這樣的……”
紅太狼許是被她念叨煩了,嗖一下竄了出去,蹦跳着躍過低矮的院牆,消失在視線内,不過沒一會的功夫它又回來了,把嘴裏的兔子往褚甯腳邊一放,然後斜睨着她:這下能堵住你的嘴了吧?
褚甯眨眨眼,“這麽快呀?看來不應該叫你紅太狼,應該叫你閃電狼。”
紅太狼傲嬌的轉過頭,不再搭理她。
褚甯呵呵笑着拎起兔子,“等着啊,我去找人幫忙。”
“噢,對了,你就老實在這裏等着,别出去啊,兔子好了我給你送過來。”
囑咐完這個大家夥,褚甯便一手拎着一隻兔子小跑着去了前院。
不跑不行啊。
過道就是個風口,在這裏走一遭,就跟掉冰窟是的,瞬間就是個透心涼。
實在太冷了!
“盼娣,去把院子掃了。”
桑氏一臉痛苦的扭着腰對秦氏道,“我腰扭了,沒法幹活,今兒就麻煩三嫂了……”
褚甯在她身後冷冷開口,“剛我瞧着五嬸生龍活虎的,怎麽轉眼就這副模樣了?”
冷不丁的,桑氏被她吓了一跳,“你個死丫頭……”
習慣性的咒罵脫口而出,不過在她瞧見褚甯手中的野兔時,立馬就換了一副面孔,“哎喲,我們又有口福了!”
褚甯懶得理她,“腰不好的人都能跳這麽高,還真是不容易呢,不過,你即然沒事,那就趕緊幹活去吧,不然一會奶就要罵人了。”
好象爲了印證她的話,老陳氏适時的罵聲響起,“什麽時辰了,還不端熱水來?!”
桑氏頂着一張滿是血紅印子的臉,不情不願地扭身去拿柴。
“大姐,我幫你收拾兔子。”
“嗯,不急,等水燒熱了再弄。”
“大姐,這兩隻兔子真肥。”
“可不,拎着挺有份量呢。”
“這都是紅太狼獵的嗎?”
“那家夥一頓是也離不開肉啊,這不是一大清早的就要開葷。”
秦氏看着兩個說說笑笑的閨女,漸漸沉了臉,這兩孩子真是越來越不把她放在眼裏了。
“娘!娘!”
聽到小閨女的喊聲,秦氏微微猶豫了一下,又拿眼睛斜了褚甯一眼,才匆匆離開廚房。
褚甯撇撇嘴,繼續跟褚靜說道,“老二,你能不能把整張兔子皮完好的剝下來?”
先前的羊皮被褚守仁拿走時,她根本沒放在心上,現在才想起那是好東西,不過她也沒想着再把東西要回來。
懶得折騰。
再說又不是沒有别的機會了,何必爲了一點東西争來争去的。
這不是馬上就能收獲兔子皮了嗎,一樣可以做帽子。
“我沒試過。”
褚靜已經知道她爲褚守禮借了褚平貴狗皮帽子的事,聽她這麽說,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
這是要留着兔子皮給爹做帽子呢。
“要不讓二伯來吧,我怕不小心再給剝壞了。”
“沒事,剝不好也沒關系,就當練手了,反正有紅太狼在,以後多的是兔子皮。”
桑氏聽她這麽說,眼睛立時亮了,不過她也知道現在的褚甯不好說話,便什麽也沒說。
死丫頭這裏是讨不到好處的,要想占便宜,還得從桑氏身上下手。
“喛?招娣你什麽時候買的新襖子?”
随着竈堂裏的火苗越竄越高,廚房裏也越來越亮堂。
然後桑氏就象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激動的叫起來,“不年不節的,你這丫頭竟然穿上了新襖子!也不怕幹活時弄髒了……
我的天,你這是買的成品!
你居然買成品!
那得花多少錢?
你個敗家玩意……”
褚甯被她吵得耳朵疼,“閉嘴!再吵吵,就讓紅太狼把你拖到山裏去。”
桑氏氣紅了臉,“你個沒大沒小的東西威脅誰呢?”
褚甯高聲叫道,“紅太狼、紅太狼!”
桑氏吓了一跳,“别、别、别叫它!我不說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被褚甯這麽一吓,她再也不敢叨叨,更不敢再打那兩隻兔子的主意,隻一個勁的悶頭做起了手上的活。
隻要她不生事,褚甯倒也懶得搭理她。
在褚靜的幫助下,把兔子收拾了,一隻燒了個半熟就給紅太狼拿了去,另一隻則烤得香噴噴的,拿去了西廂房。
桑氏見她沒有往上房送的意思,就想着到老陳氏跟前上上眼藥,但思來想去的,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
她怕得罪了褚甯,以後再也沒有肉吃。
“褚甯、褚甯!你準備好了嗎?”
“走了,打獵去!”
烤好的兔肉,褚甯一分爲四,給秦氏了一份,然後褚靜、褚恬、褚然各分了一份,自己沒要,道是進山後再吃也不遲。
到時吃整隻的更過瘾。
省得這一點剛引起饞蟲來就沒了,倒勾得人難受。
小豆芽褚然不管她怎麽說,執意要她吃,褚靜和褚恬也要分她一份,被她好不容易才按下,這不是剛要松口氣,方盛宇就興沖沖的找上了門。
“我養的狗,名叫黑狼。”
方盛宇牽着一頭精神抖擻的狼犬,得瑟的跟褚甯炫耀,“這狗可厲害了……”
“紅太狼,你來一下。”
“紅太狼?哈哈,這名字也太好笑了……呃……”
看着閃電般飛速奔過來的紅太狼,方盛宇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他尖叫着跳了起來,“狼!這是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