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平貴靜靜的站在屋門前，默默的看着褚甯打人，背在身後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他已經站了好一會了，隻是一直沒說話。
象是失語了般，眼睜睜的看着一家人打成了一鍋粥，卻一語不發。
直到褚甯拍拍手準備走人時，他方啞着嗓子将人喊住，“二丫頭，你過來，爺有話說。”
褚甯回頭，平靜的看着他，“爺是在叫我嗎？”
“嗯。”
褚平貴輕輕嗯了聲，“自然是叫你。”
褚甯眨眨眼，“忘跟爺說了，以後我們姐妹四人不再跟長房和二房姑娘排序了，我們自己排自己的。
反正她們也瞧不上咱們，從未把咱們當做是自家姐妹，所以這樣分開對大家都有好處。
您說是不是，爺？”
褚平貴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緩緩說道，“畢竟還沒分家，總不好有兩個大丫頭吧？”
“爺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褚甯……”
褚甯笑道，“秀才老爺即然幫咱們姐妹起了大名，當然要叫起來呀，是吧？
再說什麽招娣、盼娣的名字也實在太難聽了，根本不是個正兒八經的名字……
所以往後大家就叫我們的大名吧。”
盼娣也就是如今的褚靜，小心翼翼的從西廂房伸出頭來，想要瞧瞧外面是個什麽情況，然後正好就聽到了這一句。
褚靜微微一楞。
什麽意思？
她有大名了？
“我是褚甯，老二是褚靜，老三褚恬，小四是褚然，很好記的，爺以後别再叫錯了。”
褚甯的笑容刺得褚平貴眼睛疼。
不過他還是從善如流的應了下來，“秀才公起的名字自然錯不了，你這丫頭是有福氣的。”
褚甯不接他這話，她歪頭問道，“爺還有事嗎？”
不知怎的，看到這樣的褚甯，褚平貴竟有些發怵，感覺她這副乖巧的模樣比之打人時還要吓人。
剛剛都快要把他孫子給掐死了，可轉臉的功夫她就笑的如此乖巧，這種反差實在是叫人接受無能。
就特别的詭異。
褚平貴緊緊盯着褚甯的臉，腦海中忽又冒出褚大郎的那聲妖孽。
一瞬間，他想逃。
但雙腳卻猶如生了根，站在那裏一動未動。
深吸一口氣，褚平貴努力壓下心底的不适，看着褚甯緩緩的開口道，“你這孩子……”
他原想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指責的，但話到嘴邊卻硬生生的改了，“不管怎樣，打人總是不對的，特别是對長輩動手，若是傳出去，你這名聲可就毀了……
以後莫要如此了，知道嗎？”
褚甯眨眨眼，“我也不想的，就是一時沒忍住。”
褚平貴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
什麽叫沒忍住？！
你毆打長輩還有理了？
褚平貴臉色沉了下來，“怎麽說話的？”
“實話實說。”
這話委實太氣人，褚平貴想不氣都難。
“你這孩子怎麽越活越回去了，還不如小時候聽話……”
褚甯淡淡的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再聽話都要被賣了，我哪敢啊。”
褚平貴瞳孔一震，難以置信的看着她，“你這是怨恨咱們了？”
褚甯奇怪的道，“難道不該嗎？”
她回答得理直氣壯，倒叫褚平貴無話可說了。
褚甯懶得再跟他扯皮，拍拍手就要走，不過看到西廂房半掩着房門時，微眯了眯眼睛，扭頭對白氏大聲道，“對了，四嬸！請你記住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再指使我們三房的人，不然……，呵呵，你知道後果的。”
白氏正抱着哭哭啼啼的褚五郎小聲咒罵着，冷不丁的聽到她的聲音，竟吓得一個機靈，差點扔下兒子奪命而逃。
“四嬸，你記住了嗎？”
白氏垂着頭不去看褚甯，褚甯便彎下腰湊到她臉前，挑眉看着她，“四嬸？”
輕輕的一聲四嬸，驚得白氏心頭亂跳，“記、記住了。”
“那我就相信四嬸一次。”
褚甯一臉真誠。
卻是說不出來的嚣張。
氣得褚守智臉都紅了。
他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目光有意無意的往在不遠處的菜刀上飄。
褚甯走過去。
一勾、一挑、一踢，菜刀嗖一聲插到褚守智面前的地面上，入土三分。
褚守智一個哆嗦。
濕了褲子。
白氏則驚恐得大叫着，拖着哭哭啼啼的兒子連滾帶爬的往屋裏跑去。
褚平貴刷一下白了臉，其他人也是驚得心頭亂跳。
這死丫頭莫不是真的妖孽吧？
褚甯懶得管别人如何，她隻囑咐了褚靜一句好好看着兩個小家夥就去了鎮上。
橋東鎮不算遠，步行需要三刻鍾，褚甯因爲心焦走得急，隻用了兩刻鍾就到了寫着橋東鎮的大牌坊下。
看着人來人往熱鬧的街道，她不由得生出幾分歡喜。
這小鎮倒是挺繁華的。
肚子裏傳來一陣轟鳴聲，褚甯瞪着雷達一般的眼睛迅速鎖定了一個面攤。
“來碗雞絲面。”
“好嘞！”
熱騰騰香噴噴的雞絲面端上來時，褚甯顧不得燙，直接大口大口吃起來。
面條勁道爽滑，雞絲肉質細嫩，面湯滋味鮮美。
這味道絕了。
捧着比臉還大的湯碗，褚甯仰着頭将湯喝得一滴不剩。
“嗝~”
她擡起胳膊用袖子擦去額頭上的細汗，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吃飽喝飽了，褚甯終于有心思好好轉轉了。
掏出碎銀結帳，結果找回來一把銅錢，拿着不方便，不如全部用掉。
本來嘛，她來就是爲了買東西的。
畢竟什麽都缺。
沒有銀子也就罷了，現在有了，自然不能再忍着。
面脂、手脂，買。
梳子、銅鏡，買。
牙刷、牙粉，買。
胰子、臉盆，買。
……
褚甯沒有問價的習慣，隻一個勁的挑着自己需要的東西，“嗯，那個紅頭繩再給我扯幾尺……”
雜貨鋪的小夥計終于忍不住，“姑娘，要不小的先給你把這些東西算一算……”
褚甯……
她低頭看了看櫃台上的東西，再擡頭去看笑容勉強的小夥計，最後無聲的咧了咧嘴，“行吧，你算吧。”
雖說都是些小物件，應該花不了多少銀子，不過算一算也沒壞處，至少心中有數嘛不是。
“什麽？”
褚甯瞪大了眼睛，“你說這個牙刷多少錢？”
小夥計見她如此，也就越發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便有些不悅，“牙刷要五十個大錢。”
五十文？
褚甯雙眼如炬的盯着他，“小哥，你沒逗我吧？”
這麽個再普通不過的牙刷竟然要五十文，搶錢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