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房遺愛捉弄柴令武嘲諷郭善指責,他心裏能有好氣才是見鬼了。有道是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牆。看房遺愛還抓着他的衣服,他忍不住咔咔嗆了幾口水後生氣道:“你們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郭善聽他這麽說,好氣又好笑:“咱們如果不找到這裏來,隻怕你就在長安城消失了。”
房遺愛緊接着郭善的話茬說:“青雀,如今你已被哥哥們抓住了,這迷藏也藏不住了。哥哥不管你回不回家,但你吃獨食的事兒該給哥哥一個交代了。”
聽房遺愛這樣說,郭善差點沒氣吐血。一把将房遺愛推開,道:“什麽叫吃獨食給交代?青雀,休聽房遺愛這厮瞎說。我不管你是不是沾花惹草,那也不是我能管的住的。但衛王妃是我弟妹,你整日夜不歸宿勞她擔心總是不對的吧?”
李泰差點沒氣死,什麽時候自己老婆是郭善的弟妹了。自己和他的年齡到底誰大啊?
“我先不同你們說...三娘,給我找件幹透了的衣服來吧。”李泰吩咐道。
楊三娘家住的沒有一個男丁,就是一個男仆也沒有,女裝遍地男裝盡無。但李泰是皇子,沒逼到份兒上他是說什麽也不肯穿女裝惹人笑話的。讓下人去成衣鋪買幹淨的衣服,然後楊三娘讓人置備了炭爐燒足了熱炭讓李泰坐在炭火旁。
火光映襯着李泰的身子,李泰道:“不是我不想回家,隻是我有正事要做。”
這話說出來誰都不肯信,房遺愛冷笑道:“什麽正事是你府上做不了的,非要在這裏做?”
柴令武好笑接房遺愛話茬接着打趣道:“還能什麽事情?晚上該做的好事呗。”
李泰又羞又急,旁邊楊三娘笑着道:“幾位公子這卻是願望衛王爺了,奴家等這些蒲柳之姿怎麽入得了衛王的法眼?”
郭善聽言好笑着拿釺子撥弄炭火,笑道:“三娘這是說笑,整個長安城誰敢說你長得不好?”
楊三娘聽得郭善的誇獎,自矜的笑了笑。聽李泰道:“你們就算不來尋我,我也是打算回去的。”
“這樣最好。”郭善說了一句,又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府?”
柴令武道:“讓他把衣服換上就回府,難道還留在這裏吃飯不成?”
楊三娘忙道:“府上雖沒有美味珍馐留客,但若公子爺們不嫌棄的話,奴家讓人從朋來閣備些酒食來,吃了飯再走也不遲。”
也不管她是真心還是假意,郭善自然推說不用。
李泰道:“三娘,你不是說想在長安開個能讓姐妹們容身的店嗎?現在不請郭大郎他們幾個人指點一下,恐怕以後就少有機會了。”
郭善驚訝道:“要開什麽店?”
柴令武呵呵笑了:“大郎這都不知道,自然是開個‘宜賓樓’了。”
郭善‘啊?’了一聲,旋即恍然。
楊三娘早年是出了名的女樂大家,聲色全是拔尖兒的人物。她若要開店,自然開的就是像宜賓樓那樣的青樓了。倘若不是如此,她也恐怕沒别的特長做别的營生。
果然楊三娘立刻求懇的對房遺愛和柴令武說:“請兩位教我。”
柴令武道:“我隻是喜歡鬥雞耍樂子,這些尋花問柳的道道不要問我,房二郎遊戲花叢,有他在必然能指點你。”
房遺愛得意的哈哈大笑,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道:“說到辦這樣的‘作坊’,就是連郭善也比不上我。依我來看,這樣的風月場所長安城實在數不勝數了。想要辦個最好的,首先要的就是店面夠大,絕色夠多,勢力夠深。”
房遺愛又笑着道:“以上三點若能做到,何愁做不出像宜賓樓那樣的風月場來?”
李泰聽了差點沒氣樂,忍不住譏諷房遺愛:“你說的這三點誰不知道?三娘當初也曾在憑欄閣管過事,豈會不懂得這些?你出些馊主意,倒不如把你放假在崇仁坊的那處宅子租予三娘,讓她有個地方辦那風月場所。”
這話一出,房遺愛就不吭聲了。過了片刻,他道:“如果家裏由得我做主,那宅子送給三娘又何妨?但青雀你又不是不知道,府上宅院全是我娘掌管,我哪裏能過問得分毫?”
柴令武和房遺愛不傻,知道楊三娘若真想開個風月場所定然要比他們更有經驗。而之所以問他們尋計,無非幾樣。一是問柴令武和房遺愛支援場地,二是問兩人支援資金,三是問房遺愛和柴令武能否在往後給他當靠山。
房遺愛和柴令武雖然纨绔,但纨绔的人卻不代表犯傻。兩人身份都不俗,家教也是頗爲嚴厲,絕不會輕易答應别人。因此先前柴令武把事情推向房遺愛,而房遺愛打哈哈定了三個敷衍的計策。
楊三娘不可能不懂得房遺愛和柴令武不會答應他們,所以也是李泰開口替她問房遺愛和柴令武等人的話。房遺愛和柴令武不能不給李泰面子,才敷衍着回答。這是拒絕了幫助楊三娘,卻也不讓李泰落面子。
郭善十分好奇李泰爲什麽如此相助楊三娘,難道真的是做了露水夫妻有了脫不去的情緣?看楊三娘問房遺愛和柴令武尋計而不問自己,郭善樂得不去搭理。
李泰沒有放過郭善,忙笑着對楊三娘道:“你卻是問錯人了,想要賺錢,問房二郎和柴二郎可遠不如問郭大郎。他若肯幫你,你便是不想賺錢也能日進鬥金。”
這句話未免太過誇張,但卻讓楊三娘本來失望的神色一掃而空。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郭善,然後道:“我知道郭公子是極有本事的人,如今小女子也想替自己和替自己的姐妹們尋些退路,不知道公子肯不肯教我?”
郭善狠狠的瞪了李泰一眼,道:“我哪裏有什麽良策?三娘也太看得起我了。”
楊三娘有些黯然,她也以爲郭善就算肯幫助自己卻也沒多大的本事相幫。因此,也不逼問郭善。
但楊三娘不知道郭善,李泰卻怎麽可能不知道郭善?他立刻道:“大郎就是賣三娘一個面子又如何?别人不曉得你的本事,但咱們還能不清楚嗎?三娘,你求求他,他對女人心腸最是疲軟,隻要你肯求他她必然會幫你。”
郭善臉一黑, 心裏把李泰十八代祖宗也給罵了一遍。
楊三娘此刻也才知道原來是郭善不想幫她,因此忙希冀的看向郭善,目光中透着許多求懇。
郭善暗想,此刻我若答應她,房遺愛和柴令武兩人豈不說我好色?他待要拒絕,但楊三娘也卻開口道:“公子就算不幫我,也總想想同我一樣的那班姑娘們。大夥兒都是無依無靠,倘若我尋生計往後怎麽過活?”
郭善聽言道:“三娘家産頗豐,完全可以買些良田,招些佃農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的。”
“可我身邊也有一班人,她們卻又該如何?”楊三娘道。
郭善聽言好笑道:“若不存大富大貴的心思,嫁個老實勤快的男人也能求得一生安穩。”
楊三娘苦笑:“公子想必是不落凡塵的仙人,不知道我們的苦楚。我們一班女子盡是文弱,是草芥一般的出身。縱然是嫁人,也隻能嫁個賤民。嫁個知道上進的,或許能求得一日有一餐食一年有兩件衣。但若嫁個不懂得上進的,一輩子就全毀了。”
郭善聽了瞠目結舌,他想說可以尋關系脫了奴籍。但又想,天下間爲奴爲仆的實在多有,就算能解救的一兩個難道還能解救的全天下所有人嗎?
看見貢山在沉思,楊三娘趁熱打鐵道:“若我能開店,也算是讓姐妹們有了栖身之所。就算不能榮華富貴,卻也可以化去缺衣少食的憂愁。倘若她們将來賺了些置辦嫁妝的錢,尋了機會脫了賤籍,再遠走長安回到故鄉。若不嫁,也可以置辦良田能得平安。若要嫁,也可以嫁個勤快的漢子過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穩生活。”
聽到這句話,郭善吸了口氣道:“既然三娘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也可以給你提幾個建議。不過這些法子能不能成,說到底我也不敢打保票的。”
楊三娘其實對郭善的建議并不重視,之所以說了這麽多其實除了勸郭善的同時更多的是求房遺愛和柴令武憐憫。
房遺愛和柴令武中沒中計她不清楚,但她卻知道郭善是定然中計了。
“想要産業賺錢,獨占鳌頭,最不可缺的就是造勢。”郭善道:“如陋室...咳咳,咱們不拿陋室做比。咱們就拿朋來閣來做比較。”
郭善道:“朋來閣成功,除了美食外主要即是它在開辦之前的造勢,借陋室的名造自己的勢...朋來閣賺錢極爲單一,其中飯菜的昂貴憑空杜絕了許多沒有錢吃飯的平民。看起來似乎朋來閣損失了這一批客人,其實不然。因爲朋來閣一開始的目标就是賺長安城富貴人家的錢,而恰好長安城裏并不缺少這樣的富貴之家。”
郭善道:“若三娘想要辦一家長安城獨一無二的風月場所,除了首先的造勢之外,還得明确自己要賺的是哪些人的錢。然後再講服務精細化于這批人,那麽就不怕得不到這些人的喜歡了。”
郭善看衆人有些發愣,他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好吧,當我什麽都沒說,有時間我會詳細跟你談談這計劃。不過屆時,還需要房二郎和青雀他們來造一下勢,要不然想在長安城的風月場所裏先聲奪人就太困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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