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号人,小場地顯然不夠他們站的。好在隻是簡單的鼓吹奏樂并不用排練舞蹈,所以哪怕園子裏有樹木阻礙也不至于影響到衆人的工作。
郭善也早早的來了梨園,事實上這兩天他基本上都在梨園裏忙活了。别看他往常看起來挺閑的,但事兒真來的時候還是充滿了幹勁兒。而他都如此忙碌,那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有所懈怠了。早前可是說好了,底下優秀的梨園子弟可是能拿賞錢的。至于助教和助教博士更是如此,他們都是窮貫了的人物,爲了一貫錢是真能搏命的。
在金錢的刺激下,棍棒的威懾下,沒有一個人敢懈怠。所以郭善對他們很滿意,但唯一對排練的場地不太滿意。他先已經借機會給楊師道遞了咨呈,希望‘組織’上能夠考慮一下梨園的實際情況,能夠給他們單獨列一個公廨出來。差不多有一千多号人呢,雖說是輪流番上,但每次來梨園番上加上長上的樂戶就有至少五百來人。總不能讓梨園長久寄居在太樂署旁邊吧?
當然,郭善也知道這種事兒楊師道一個人也做不了主。但楊師道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大員,且又是太常寺卿,九卿中不可或缺的人物,太常寺一把手。他如果在朝會上提這事兒的話估摸着很容易就通過,畢竟太常寺歸他管。隻要梨園不侵犯到衆人的利益,不危害朝廷的利益,誰管他們來?閑的慌?
“中氣再足點兒,對使勁兒吹。把角兒擡高些,诶诶诶,那馬叫聲還能更高些嗎?”郭善站在小石頭上,旁邊站着王鳳和蘭纖阿等人。面對的就是園子裏的一幫男樂,大部分是當初從鼓吹署拉過來的人。都有吹奏的底子在,這兩天郭善譜下來的東西一直給他們在用。
清一色海軍制服站在那兒,大家在這種統一服裝下難免變得肅穆些。而且梨園常備的站軍姿課程讓他們皮膚有些小黑,有那麽幾分軍人的剛毅。更重要的是郭善挑出這幫人出來個頭差不離,相貌也很是俊俏。比起真正軍旅裏面那幫脫靴熏暈三個營,鼾聲震落滿天星的泥腿子士兵們耐看幹淨多了,也能唬人多了。當然,戰鬥力這方面肯定不可能有人家那些見過血正規訓練的士兵們強。但,都是一幫優伶和鼓搗音樂出身的,花架子往那兒一放,統一的海軍裝一穿再加上踏步和軍姿等訓練。齊齊吆喝一聲‘萬勝’,不清楚的絕對以爲他們是大唐精銳。
隻不過這幫精銳手裏拿着的不是槍和矛,而是舉着号角,長蕭短笛再加上戰鼓敲打了起來。
“我說一二三,起,大家一起來。”郭善高喊了一聲。
下面的人都準備就緒,目不斜視的高昂着頭。
随着郭善一擡手,喊‘一,二...’。‘三’字一出口,隻見郭善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根小棍子,那棍子往下一壓。下面龜茲部過來的男樂鼓着嘴一吹筚篥,然後旁邊的男樂立刻敲動手裏如七星埙一般的東西吹的很長一段時間。
悅耳,震耳的馬嘶聲音出現...沒錯,那拿七星埙的家夥是個會口技的優伶,是郭善發掘出來的人才。樂曲裏需要馬鳴,但不可能真演出時拉匹馬去配合吧?不可能,沒見過人和動物能夠一起來大合唱的。技術性太難了,後世中也沒誰能這麽搞的啊。
馬鳴起,鼓點敲動。
那邊郭善手立刻拔高,往左邊的輕輕一點,鼓聲節奏加快...
“他們這是幹什麽?”
遠處,梁有良來‘刺探軍情’來了。
他太樂令沒升成,平白無故得罪了原太樂令這個老上司。所以,最近在太樂署裏他日子過的并不好。這件事兒按理說怪空降下來的楊師道,畢竟沒有楊師道空降下來的話楊宗就上去了,楊宗上去的話好多位置空出來。再憑借楊宗的身份,他順理成章當個太樂令并不是不可能。
但,梁有良哪兒敢怪楊師道啊?他隻好把氣發在郭善身上了...最近太樂令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梁有良日子好過不了怎麽可能讓郭善過得如意?
“這,梨園令大人不會是類似于癔症病發作了吧?”
陪梁有良刺探敵情的是個太樂署的優伶,也是個助教。平時梁有良沒少照顧她,倆人心連心未必,但**相連卻不知道多少次了。交心談不上,但交‘情’卻還是不錯的。因此,她知道梁有良曾經給郭善使絆子,現在是來看郭善笑話來的。
“瘋瘋癫癫,他能創作出什麽佳作?”梁有良冷哼發笑。
從他們的角度來看,遠處的郭善站在石頭上拿手一會兒揮一會兒放。屁股一撅一撅,整個人幹呢抽風沒多大區别。
“估計也是被大人您逼急了,他郭善雖說薄有一番名聲,但哪能在短時間内作出五首軍樂啊?别說五首了,便是一首也困難。”那女子如此說。
梁有良呵呵一笑,樂了:“屆時寺卿大人叫他交出曲譜,讓他演奏一遍瞧他如何交差。”
倆人挺樂,但那邊郭善卻一臉嚴肅。手中的棍子這邊揮揮,那邊敲敲。可惜沒有白手套,要不然大唐第一指揮家非他莫屬。
其實郭善哪兒懂指揮啊?他就手舞,足蹈,撅屁股。看似有模有樣,其實下面的人沒一個人看的明白。但沒誰敢說出心中疑惑,他們曉得,隻要正規演奏出曲子就行了。至于小郭大人拿着棍子在石頭上抽風,這不歸他們管他們也不敢管,權當看不着好了。
“唱。”
在郭善一聲喝下,鼓點敲打了一陣後猛然後面二十多個沒動的人中有人張嘴了:“烈火卷雄風,紅雲映碧空...莽原好馳騁,烽煙天邊湧。骐骥有良種,寶馬待英雄...”
郭善這指揮的倒不是合唱,這首歌合唱未必不可以,但郭善沒那創造能力。有那創造能力也得花很長時間去編排,也沒時間讓下面的人領悟和磨合。這些東西都要慢慢來的,然而太常寺上沒給他們太多時間。五天準備時間,準備五首歌抛開郭善編曲編詞時間不談,每天必須熟悉一首歌。
這工作量多大?所以别人不認爲能夠完成。哪怕郭善無恥剽竊後世現成的詞曲,卻也無法縮短梨園子弟們的排練啊,無法保證梨園子弟們對歌曲達到熟悉程度啊。
這都困難了,更别提什麽大合唱了。還得編排輪唱、齊唱。好分童聲合唱,混唱...得多累?
但,幾十個人一起吼也是合唱吧?場面還是很震撼的,配合着鼓點敲打以及那輕快的氣勢。疆場上白衣小将威風凜凜且飒爽的英姿猶然呈現,一句‘長驅急如電,真堪托死生。’把**帶起,也震撼了遠處的梁有良。
梁有良真的傻眼兒了,跟他旁邊的那個太樂署的女助教也傻眼兒了。
真讓他編排新詞曲成功了?就短短的一天不到?這...怎麽可能?不可能嘛。就算你有三個腦袋也不可能這樣揮毫而就啊。真當創詞創曲那麽簡單?
梁有良不肯信,但他卻不得不說郭善的這首詞曲都是他沒聽過的。而且,還是很明顯的‘郭氏’詞曲。
爲啥說很明顯?因爲郭善的音樂,若譜詞必然詞句言簡意赅,不咬文嚼字。而郭善譜曲,更是一種完全新形勢讓人腦洞大開的...
郭善不知道梁有良在偷窺自己,也沒管梁有良的偷窺。
聽到一波人唱到酣處,郭善更加振奮了。
經過幾次磨合,明顯這次配合的比先前好的太多太多,以至于音樂效果出現。從王鳳和蘭纖阿們驚異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這首曲目錯不了...好聽,郭善真覺得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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