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洪少卿在這個時候會向楊宗出手,不僅僅把楊宗的心腹梁有良的升任給攪黃了,甚至還當場把幾個梁有良的心腹給斥責了一頓。而讓所有人的訝然的是,前兩天還威風凜凜的楊宗卻妥協了。
至于郭善臨時跑進來給王鳳要‘官兒’,并且跟楊宗對着幹的事兒,隻是全程中的一個小插曲而已。并不受人重視,但卻不得不說遭楊宗的痛恨。
但郭善才管不了那麽多,也不想管那麽多呢。楊宗是他的上司,但自己是朝廷命官,升貶都輪不到他來管。無非是每年的歲考時,他有權利在公函文案裏寫自己‘不識大體’‘巧言令色’的考詞。
但,郭善沒想過自己要升官兒。因爲他有清晰定位,三年内自己是沒可能升官兒的。所以楊宗給自己一個不好的考詞交到吏部去,吏部不至于因爲幾個不好的考詞把他罷免,隻要不被罷免郭善就無所謂了。他有偌大家資,良田千頃,不是靠俸祿吃飯的人。
至于官階,太常寺的官階再升也不過是主薄、太常丞之類的。清則清也,但并不是要害部門。官階高則高也,但并不顯貴。
所以郭善不怕,因爲他對官職要求不高。無欲,則郭德剛嘛!
... ...
“張大人,何已今天洪少卿會如斯?”
議事一散,郭善就拉着張文收問話了。
張文收一愣,道:“小郭大人難道不知?”
郭善暗想,可不光我不知,在場的貌似好多人都沒搞明白呢。
郭善說:“這位楊大人不是說要升任爲太常寺卿麽?何已洪少卿敢在這個關頭...”
郭善沒說後面的話,因爲這犯了官場忌諱。他郭善從不憚于犯官場忌諱,但卻不想連累張文收。
“哎!...”張文收歎了口氣,道:“事情有變,皇上無意讓太常卿的位置由本司的人擔任。”
“空降了一個?”郭善猛然轉醒。
張文收一愣,反問:“何爲空降?”
郭善打了個哈哈,道:“就是皇上直接從另一個衙門調任過來擔任空缺,此謂空降也。”
張文收心悅誠服道:“小郭大人果然博學多才。”
郭善:“... ...”
事情變幻太快,誰也沒想到朝廷會空降一個人來擔任太常寺卿。不過這對于郭善而言卻是極有利的,隻要楊宗不當上太常寺卿那梁有良能蹦跶到哪裏去?難怪洪少卿會滿面紅光,甚至迫不及待的跳出來打壓昔日不可一世的楊宗。落井下石的事情,本就是當官兒的最愛幹的。
楊宗難怪保持低調,因爲他前幾日實在是太高調了。此消彼長,此長彼消。他政治一旦失利,就必須短時間内龜縮起來任由洪少卿打壓他。政治嘛,就是這樣。踩不到别人就隻能被人踩兩腳,裝不了大爺你就隻能當孫子。适當的妥協能夠自保,如果再跋扈下去,那就是政治上的不成熟了。楊宗當官兒多年了,他很清楚官場的規則。
郭善告别張文收後,心情舒暢的往梨園而去。這一次比來時更加得意,挺胸收腹,口中一曲:“轅門外三聲炮如同雷震,天波府裏走出來我保國臣。頭戴金冠壓雙鬓,當年的鐵甲又披上了身...”
唱的興起,冤家路窄碰到那老敵人梁有良。這梁有良品階并不高,所以先前那場議事并未得已參與。此刻見郭善唱着不知名兒的曲,一搖三晃而來更是得意忘形,心裏那是憤憤不平啊。他又早知道自己升任太樂令的事情落了空,也早清楚自家那位所謂妹夫的太常寺卿也被人頂走了。心裏自然不忿,與此刻郭善得意神情兩相比較那他立刻成了深閨怨婦。
郭善不知道梁有良過來了,正唱到‘我的兒...’處時才住了嘴,訝然道:“梁有良?”
梁有良大怒:“協律郎,你怎可罵人?”
郭善奇了,自己何時罵過他了?但郭善從沒把梁有良放在心上過,尤其現在在對方失意的時候更不把梁有良放在眼裏。冷哼一聲,懶得解釋。
梁有良心裏不忿,自然又加快了腳步去找他那個所謂妹夫告黑狀。哪裏知道福從無雙至,禍從不單行,這倒黴的運氣一來那是喝水也塞牙縫啊。跑出月牙門處,一跤跌在地上吃了一口的灰。雖然沒人瞧見,但他自覺地又丢了個大大的臉。于是越發狼狽而又生氣的跑去找他的妹夫去發牢騷去了。
找到他妹夫辦公的公署處,梁有良立刻添油加醋陳述一番郭善不敬上差的‘事實’,又陳述了郭善在背後如何如何瞧不起楊宗的事兒。
楊宗何等精明?早知道自己這個妾家的兄長是個什麽貨色,哪裏會信他?如果是往常,就裝着傻幫他把郭善辦了也無妨。但此時此刻,他沒心情聽梁有良唠叨。
梁有良一路跌跌撞撞而來,幽怨自然是有的,所以唠唠叨叨像個深閨中的怨婦。楊宗本來心情就不太好,此刻聽梁有良在旁邊不明理兒的叨逼叨,心裏勃然大怒,故而拍案而起,把梁有良好一陣痛罵趕了出去。
趕走梁有良後,楊宗自覺清淨了許多。但他自不肯放過郭善,尋了歲考的公文,在郭善的名下批了個‘有才而無德,善欺上瞞下’的字樣。
這公文最後交到了洪少卿手裏,那洪少卿也見到了楊宗對郭善的批駁。因爲郭善并不是他洪少卿的親信,且郭善也并未被洪少卿放在眼裏甚至于他也不太喜歡郭善這個人,所以并不阻撓。這公文,也就妥妥的被放到了太常寺卿的公署處,隻等太常寺卿一到就能看到。
... ...
郭善一搖三晃,哼曲兒神情得意進了梨園。
未免給人看出自己太過輕浮,郭善咳嗽了兩聲正了正衣冠,沉着臉進了梨園。
“大人。”有人見郭善,立刻作禮。
郭善也隻是淡淡點了點頭,然後就往别殿而去。
從郭善來時的走廊忽然飛奔來人,正是田橋。他顯得倒是很高興,在郭善身後駐足,喘着氣兒叫了聲兒‘大人’,最後又笑着沖王鳳道喜。
郭善便曉得田橋肯定是知道議事内容了,他爹雖然品階不太高,可卻是太常寺正兒八經的官兒呢,并非是下轄各署中的人,消息自然靈通的很。
王鳳則完全不知道自己喜從何來,疑惑看向田橋。但田橋可不敢逾矩,該郭善出風頭的時候斷不敢搶郭善的風頭,忙嘿嘿笑道:“讓大人說吧,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
郭善呵呵笑了,很滿意田橋的識大體。自己這個侄兒别的本事沒有,但馬屁,拍的還是自己很舒服的嘛。
郭善故作成熟的笑罵田橋道:“偏你那麽多心思,難道本官像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嗎?”
話是這麽說,如果田橋真搶他的風頭他心裏頭舒服才怪。但凡不是聖人的人,都有那麽點兒小肚雞腸。
幹咳了一聲,郭善沖王鳳說:“你跟我進來吧。”
王鳳心裏惴惴,内心砰砰直跳。她并不敢亂猜,因之她很清楚希望越大失望也是越大的。
那邊郭善不急不緩的坐上了位置,王鳳立刻上前給郭善倒潤喉的水。
她是太常寺樂人出身,而太常寺就是以色悅人的職業。往常歌舞時,都把自己最美妙的身段兒擺在人前看,久而久之形成了一舉一動也無時無刻不往外散發誘惑。
盈盈可握楚宮腰,身段更豐滿凹凸成型。粉紅色的紗裙掩蓋不住的豐臀,那瘦窄的衣襟掩蓋不住的**。
郭善暗暗贊歎,這般人物可不是他能消受的起的。
收了神,郭善喝了水,笑眯眯的道:“不用忙活了,我隻告訴你一件事兒。助教博士的位置我是給你争來了,但能不能保住就得看你自個兒的本事。要是你做的讓我不滿意,我還是由能力把你助教博士給撤了的。”
王鳳一怔,以爲郭善跟她開玩笑。但見郭善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就曉得這事兒恐怕是真的了。
可爲什麽明明失去了的名額,一場議事後竟然就定了下來?她不敢置信,但似乎小郭大人又沒有道理會騙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