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盤子上蓋着紅色的布頭,布下似乎放着什麽圓滾滾的東西。果然許倩接過盤子,揭開蓋頭露出裏面一個球狀而滿是細小窟窿的石頭來。
旁邊兩個侍女端來一張桌子,放在她身前。此時,她把這渾圓而又到處都是密密麻麻孔洞的石頭放在了桌上,道:“誰能把這根線,從這任意孔洞的一端穿入,再從另一個孔洞裏穿出,誰就算是答對了這第一題了。”
衆人面面相觑,議論聲轟然炸開。
“看一看,這些孔洞是否想通。”有人道。
那劉姓書生先捧起石頭,仔細看了一眼,道:“從孔洞裏看不見光。”
許倩笑着道:“裏面孔道曲折彎曲,乃是迷宮,劉郎君不用看了。”
“然則既然裏面孔道彎曲,如此軟柔的絲線怎能穿過?恐怕再巧的婦人,也做不到吧。”許洪榮捋着胡須問。
“諸位答不出?”許倩笑着問,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呢。
“既然大夥兒都無法答出來,許娘子就換下一個題吧。”那吐谷渾青年道。
陋室其他文人左思右想也得不到破解的法門,隻好無奈歎氣讓許倩出下一題。
郭善确是冷笑道:“此題何難?人做不到的事,不代表蟲蟻做不到。”
說罷,附耳跟一旁房遺愛說了。房遺愛呵呵笑了,轉身就問侍女後院怎麽走。
在衆人疑惑中,房遺愛很快回來,手裏捏着一隻不知道哪兒找來的又肥又大的馬蟻。衆人恍然,但卻又狐疑,這樣真能破題?
果然,郭善将絲線縛在馬蟻腿上,将其放入孔洞促其直行。
所有的人都屏氣凝神,想要看看郭善的辦法是不是真能成功。
面對李泰等人詢問的目光,郭善搖了搖頭,其實他自己也沒多大把握。但想來,文成公主三難請婚使的典故流傳了這麽久,裏面就有這麽一出題目而祿東贊也就是這麽破題的。那麽,想來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吧?
隻看見那馬蟻進了孔洞後就不再出現了,唯獨見到縛在它腿上的那根絲線在慢慢的往孔洞裏‘走’。
“它出來了。”有人眼尖,喊了一句。
衆人齊齊看去,果然看見那隻先前被郭善從面東孔洞放入的馬蟻此刻從面西的孔洞裏鑽了出來,而且它腿上,正綁着那絲線呢。
郭善呵呵一笑,道:“這一道題,我算是答對了嗎?”
許倩看了郭善一眼,旋即笑着道:“郭公子大才,這一題算是破了。”
“蠻夷可有話說?”有人忍不住頤指氣使的沖那吐谷渾青年問。
那吐谷渾青年雖然臉色鐵青,但卻忍不住反唇相譏興高采烈的衆人道:“答對此題的是一個稚子,又不是你們。”
衆人聽言氣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那吐谷渾青年卻又不屑笑道:“再者,一道題怎麽就可以判斷出一個人的才學?”
郭善聽言好笑道:“既然這樣,那我瞧瞧後面四道題目你能答對幾道。”轉身沖許倩道:“請許娘子出題。”
許倩笑着道:“第二題,是一個問答題。題也簡單,但也不容易答出來。”
她道:“您幾位若不放心,請将答案寫在紙上。”
便聽她問:“一隻牛,有兩隻耳,兩隻眼,一張嘴,爲什麽?”
衆人齊齊愕然,有人細聲嘀咕:“萬物分陰陽,自始上天便賜予生靈耳目口鼻,這乃是基本,何以問爲什麽?”
房遺愛更直接,忍不住道:“牛就是牛,沒有兩隻眼睛難道還會有三隻?這問題,也問的太古怪了。”
李泰問他妹妹李麗質,道:“妹妹可猜的中這答案?”
李麗質苦笑搖了搖頭,顯然也覺得很奇怪。
衆人望向考場上的幾個人,發現和他們一樣,考場上的幾個人都是面面相觑。但,幾個人面面相觑後都提筆在紙上寫出答案。
接過幾人的答案,許倩笑着念了一遍。旋即道:“回答的都不對。”
這個題她是知曉答案的,那答案也是當初她問郭善時郭善告訴她的。此刻拿這題目問衆人,她就覺得有好多人都要掉入郭善的謎題陷阱。
“既然都不對,那這一題就算是作罷了?”吐谷渾青年松了口氣,畢竟不是他一個人沒答出來。
許倩笑了笑,看向郭善道:“小郭大人不肯寫字作答,是想要最後把答案說出來麽?”
郭善好笑,道:“這答案,忒也簡單了些。”答道:“一隻牛,有兩隻耳,兩隻眼,一張嘴。喂什麽?喂草呗。”
想當初,後世時郭善就被這個腦筋急轉彎給整過。得,現在來到大唐用它來考時下這些人。不是機敏之輩斷然難以答出。
有的人恍然大悟,但有的人卻認爲這答案根本不對。但許倩點頭同意了郭善的說法後,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承認。郭善的答案是對的,隻是這題目出的不尋常而已。
“我兩道題已答對了兩道,請許娘子再出第三題。”
此刻,見郭善兩戰兩勝,所有的人都對他有空前的高漲的信心。
果然,第三道題同樣匪夷所思而又刁難人。
題目是,将雞蛋煮熟。
按理說這不算什麽難題,可難就難在,陋室給你的是一盆冷水且還不給你火具。那意思顯而易見,就是讓你用冷水把雞蛋煮熟。但,這可能嗎?
然而,沒有什麽不可能。
郭善就做到了。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下,衆人就看見冰涼的水蓦然沸騰了起來,雞蛋很快就熟透了。
其實,這不過是簡單的化學反應罷了,後世魔術裏也常用這種把戲來騙人。
衆人已經來不及再對郭善刮目相看了,事實上郭善做出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們也不覺得那般驚豔了。
直到最後一道題出現時,衆人才倒吸了口涼氣。
“朋來閣的黃金會員卡就放再鍋中,若能取出,第五題就算破了。但若取不出,對不起小郭大人...”
許倩的言外之意在場的人如何能不明白?但所有的人都傻眼兒了。
那沸騰着的,被稱之爲食用油的東西能不把人的手瞬間給煎成餅?
許倩道:“煮沸的食用油先前大家也看到了,能瞬間将雞蛋煎熟。而現在這鍋裏沸騰着的不僅有食用油,還有醋。我家先生說這兩樣東西混合在一起,不知道沸騰後有沒有燙傷人手的危險。他把朋來閣的金卡放入這鍋中,如果小郭大人敢取出來,那麽今天你就是實至名歸的第一名,并且除了第一名本該獲得的銀卡外還有朋來閣的黃金會員卡。但倘若你不敢去取,那麽因爲先前的四道題您統統答對,所以您依然是第一名。您将會獲得白銀會員卡一張,以及陋室接下來推出來的一款飲品也将已您的名字而命名。但,黃金會員卡,您卻不能拿走。”
“這話就奇了,既然出了前面四道題,大郎又一一答對了。現在你又把黃金會員卡丢進一口油鍋裏不許大郎拿走。”房遺愛忍不住道。
衆人也是議論紛紛,而李泰勸道:“大郎,你現在已得了第一名。咱們不要那黃金會員卡了,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一大部分人都點頭,表示支持李泰這一說法。
許倩笑着道:“非是我家先生爲難小郭大人,隻是這就是陋室的第五題。若小郭大人能破題,黃金會員卡自然是小郭大人您的。但若無法破題,黃金會員卡您卻不能拿走了。”
李麗質見郭善遲疑,開口跟郭善道:“陋室既然出了這道題,想來一定有法子破題的。小郭大人不如先仔細想想可有破題之法,再做決定。”
她的話雖然等若沒說,但也比其他人出馊主意要強。
郭善心想,怎麽會沒有破題之法?
但到了此刻,他是無法再向先前那樣表現的輕而易舉了。然而事實上這一切别人以爲的難題對郭善而言隻是微不足道的小麻煩。
一切問題和麻煩本身就是由他制造的,讓他再來解決這些他制造的問題和麻煩,難道會很困難嗎?
郭善一副躊躇的樣子,緊縮着眉頭繞着那冒着煙的油鍋。面對油鍋下畢畢剝剝燃燒着的柴火時,他卻忽然笑了。看着周圍的人道:“區區油鍋焉能阻我?倘使是不屬于我的東西,縱然沒有這油鍋我也不去拿。但若是我的東西,哪怕是刀山火海,又有何懼?”
冷眼望了一下吐谷渾青年,郭善已經大踏步上前伸手朝着沸騰的油鍋插去。
而此刻李泰和房遺愛等人都是心中一驚,紛紛要上來阻止。就連李麗質和長孫溆都皺着眉頭,顯得有些不忍了。
誰都知道,沸騰的油足以把郭善那細皮嫩肉的手瞬間煎噬成渣。然則,一個不怕死的勝利者當然比一個怕死的勝利者更讓敵人戒懼。他們是多想讓郭善把手伸入油鍋裏然後眉頭不皺的将黃金會員卡取出放在那吐谷渾青年面前,告訴那吐谷渾青年‘大唐必勝’啊。
然而,這樣對這位稚子是不是太過殘忍?因爲他已經做了夠多,而不該讓他失去什麽。
郭善是怎麽想的,别人不知道。但他此刻一步步往油鍋走去時,吐谷渾的人臉色都變了也怕了,哪怕是杜荷,也眯着眼不得不由衷的佩服。
而郭善提了口氣毫不猶豫的把手伸入油鍋裏,将整個手腕都淹沒進那滾滾的油鍋中時,所有的人都忍不住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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