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燒豬蹄,那野菜炒蛋,那一盆盆香嫩可口盡數入了這些人的嘴。得了吧,吃一輩子煮食的人乍一得吃炒出來的菜能覺得味道一樣才怪。再說了,這一盤不合你胃口下一盤也保準合你胃口,郭善就不相信這些人會覺得這些菜不好吃。
沒有誰昧着良心說菜不好吃,很快吃完再腆着臉要的人都有呢,比如李孝恭就是。
長孫無忌捶胸頓足,他覺得回去後自家再也不能對家裏的菜張嘴了。
隻有樓上的郭善是傻笑着的,他覺得自己把後世的發明擺到這兒來顯擺實在有些無恥。面對周圍人崇拜的目光,郭善覺得有個地縫鑽該多好。
彈完一首卧龍吟的王蘇蘇也跟着郭善吃飯呢,她早覺得郭家的菜比别家的強。當初郭善就不該賣手絹,改開飯店生意準好。
“意外,意外。”面對王蘇蘇對他爲什麽創造出這麽好吃的菜的好奇,郭善隻能如此回答。
撒過一次謊後,後面就無法用真相來解釋一切了,郭善真心覺得謊撒多了後自己隻能用‘因爲我是神’來騙人了。
“這酒,咔咔,好烈。”有人在下面喝了一口酒,差點沒嗆出來。
但有人卻極喜歡這烈酒,比如李孝恭,他睜大着眼,問:“姑娘,這酒,何處買來的?”
“這酒,也是主人自個兒釀造的。他說三國時魏武帝曾言‘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而今的酒卻非千杯不足以解憂,那真正的酒該一杯即倒的。所以,便稱這酒作‘一杯倒’。”
樓上的郭善聽的那個臉紅啊,他笑着沖王蘇蘇打了個哈哈道:“這酒是以前我碰見一個異人時他教我的,隻是用一個蒸餾器加了一道過濾的工序。呵呵。”
王蘇蘇聽言瞧了郭善一眼,也不多問了。隻是繼續吃菜,早吃的油光滿面。
郭善心情同樣大好,他沒想到跟王蘇蘇吃飯居然能吃的這麽身心愉悅。不得不說,唐绾走後郭善的每一頓飯都吃的相當的冷清,現在才有了熱鬧的感覺,恐怕王蘇蘇也是如此的吧?
“接下來,還有什麽曲目?”王蘇蘇問。
她确實是把下面的當做戲看了。
能不當曲目看麽?
打那些人從進門起,郭善又是讓奏樂又是送吃喝的,無一不是彰顯黃袍客的與衆不同嘛?
很好,郭善做到了。就連王蘇蘇都覺得郭善這一次安排的極好,就連王蘇蘇都覺得郭善第二次改造的卧龍吟極好聽。
“大善,今日來此不負我望。隻可惜今日之後,恐怕再難吃到這菜,喝到這酒了。”有人歎息。
是李孝恭,這厮恐怕惦記的是酒吧?
沒誰知道他是李孝恭,隻有魏征等人翻了翻白眼兒。
“客人若想來,随時都可以來的。我家主人說,這酒兒因爲釀造的時間短,所以還算不得什麽好的呢。等以後,真正的好酒正好在陋室跟大家見面。”
好酒的人聽了這話,那下次是非來不可了。
“姑娘,貴主人何以稱此屋爲陋室?”
有人問。
姑娘笑着道:“那是因爲主人曾有一朋友贈其一篇文章給他,名曰‘陋室銘’。主人很喜歡那位朋友更喜歡那篇文章,所以将此樓就稱作陋室了。”
樓上的郭善聽的臉上那個臊啊,連子都曰不了。
“陋室銘?”王蘇蘇不解的看着郭善。
胡老漢忙上前道:“是這篇。”
王蘇蘇見胡老漢遞過來的紙,她立刻停下筷子轉身洗手用手絹擦去嘴上油漬,然後捧着紙看了起來。
而樓下,也有人請求聽一段這篇黃袍客喜歡的文章。
魏征立刻精神了,他聽過黃袍客作的那首寒食節的詩,極爲喜歡。長孫無忌也來了精神,他喜歡那首卧龍吟,至于這篇文章嘛...回去給陛下念念,想來陛下會感興趣。
“客人有求,敢不答應?”貴婦人說了一句,命身後婢子去取文章了。
後便瞧見婢子捧出一竹簡來,貴婦人想了想,道:“我讓人與大夥兒念念。”
便讓一小女童拿着文章念了。
那女童很規矩的淨手,這才拉開竹簡。整個過程極度規範,像極了教科書似的。這讓所有人感覺到了一種神聖感,也覺得這小女童真有素養,隻可惜卻隻是人家黃袍客下一個婢子的婢子。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說是友人送的,其實這是黃袍客自己給自己拍馬屁呢。再說了,能有這麽一位友人嗎?劉禹錫現在還沒出生呢。
“你寫的?”王蘇蘇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着郭善。
郭善那個羞啊,很是慚愧的道:“還望姑娘斧正。”
斧正個屁啊,這陋室銘能夠流傳下去傳唱那麽久能是俗品麽?
王蘇蘇看着郭善,幾次張口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最後輕歎了一聲:“你不緻仕實在可惜了。”
這一點,胡老漢深爲認同,一時有找到了知音的感覺。
胡老漢打了雞血似的要插話了,郭善知道這厮說話就唠唠叨叨的沒玩沒了。好心情不能讓這老貨給破壞掉了,瞪了他一眼道:“好好呆着吧你,一會兒還要你上場呢。”
果不其然,聽了陋室銘後沒人不稱贊的。最後實在有人坐不住了,想跟黃袍客前輩對話。
黃袍客哪能輕易出場哪?再說也不能出場,出場那就是作死。
郭善非但不出場,還不敢出聲。
這邊有人問話,立刻讓胡老漢應付。
衆人隻聽見一個老人的說話聲音,并沒見到真容。大抵都以爲這黃袍客是個德高的隐世高人呢,所以越發恭敬。
老貨有些緊張,好在準備多時了,也就不那麽失措。
每有人問話時要麽是郭善教他回答,要麽是王蘇蘇教他回答。偶爾還能蹦出一兩句後世的詞句來,讓在場的人歎服一下下。
别說胡老漢緊張了,郭善那都緊張的不得了啊。
興怕一個不慎露出馬腳來。
一場酒宴昏昏浩浩的過着,說論道就是論道,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能見到黃袍客本人。
來的人志滿意得,覺得不枉此行。無論吃喝還是别的什麽的。
聽了陋室銘的人覺得這篇文章寫得不正是自己嗎?窮困潦倒半生不得志的人已經決定去集市上買個胡琴去歸隐山林了。
但這邊人還沒走的時候貴婦人就說了,在大家臨走的時候聽一下主人剛寫的曲兒,請大家斧正。
聽過卧龍吟的人立刻打了雞血似的坐在原位一動不動,要再聆聽一下仙音。隻可惜,這一次注定讓一部分人失望了。
不是坐居隆中等待明主的卧龍吟,更沒有沙場熱血的豪放歌曲。而是一首,連名字都很古怪的曲目,名叫‘違章動物’。
幾件不知啥樂器敲出來的聲音先響起,唱曲兒的确是個女童,聽她開口第一句是:“我目睹街角的蝴蝶飛上了青天,要上訪青天大老爺。相關衙門提出了一些指導性意見,街坊玩命轉播真相與流言。”
魏征聽到‘賣紅薯的姑娘想在學堂門前擺攤,那不可以沒錢,也不可以不賠笑臉。’時,就覺得不對味兒了,再聽‘有點小權的時時刻刻都在想要用上小權,而有大權的腦子壞了才和你在一邊。’時,他這個做禦史的雖然不知道紅薯是啥,但是卻聽懂了這句的意思。
太極殿,魏征跪在殿前,李世民坐在朝堂上不善的看着滿朝文武,沖着下面的宮女平淡道:“唱,繼續唱,讓朕的愛卿們都聽聽,讓他們繼續聽聽。”
話語雖然平淡,但誰都聽出了二殿下心中的不平。
宮女很惶恐,但還是很遵命的繼續開口了。唱出了那曲調古怪,詞兒卻大白話的不像樣的詞兒,那一句:“一群高貴氣質的差人在處罰違章動物,她一身塵土,在街角迷了路”時,滿朝文武都惶恐了。
詞兒裏那句‘這繁華的城池有時讓人感到陌生,當烏雲不斷堆疊,暴雨也就不期而至’應該把‘城池’改成‘朝堂’。
現在衆大臣就感覺朝堂上烏雲不斷堆疊了。
一曲畢,滿堂沉默。
李世民怒了,一腳把宮女抱着的琵琶踹飛了出去,不知是哪個官員遭了池魚被琵琶砸中诶喲一聲跌倒。
李世民才不管你誰倒的黴,他起身就開始罵了起來:“瞧瞧,這就是我大唐,瞧瞧,這就是我大唐的官差。隋朝才滅亡多少年哪,你們就要我大唐步他們的後塵嗎?”他踱步在堂上走來走去,猶自怒火難平,指着滿朝文武道:“百姓受人壓迫,你們還有臉在這兒站着。你們不光把你們的臉都丢盡了,把朕的臉也丢盡了。你們辦的這事兒不是爲你們抹黑,是給整個朝廷,給我整個大唐抹黑呀。可笑的是幾日前你們還跟朕說天下太平,可今日朕問問大夥兒,我們大唐真的太平了嗎?你們就摸摸自己的良心,誠誠懇懇的告訴朕,這天下都太平了嗎?”李世民說的有些激動,朝廷上有些人老臣已經開始哭了。
“瞧瞧,這就是朕的愛卿,這就是我大唐的棟梁們。”他又指着那詞曲兒,激動的道:“再瞧瞧,這就是我大唐那些安居樂業的百姓,那些供養我大唐官員的百姓們。朕羞愧啊,朕自打聽了這首曲兒後就寝食難安哪。難道你們聽了這曲後,還能吃得下飯,睡得着覺嗎?”
長孫無忌身子一顫,嗚咽着跪倒在地,道:“陛下,臣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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