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讓你行個禮,就一副我欺負了你的樣子,怎麽,蘭嫔是對本宮不滿嗎?”淑妃開口,語氣嘲諷。
趙淑儀也附和道:“聽說蘭嫔姐姐在終選前便不太尊敬娘娘您,嫔妾還以爲是流言,如今見蘭嫔這樣子,看來那些所謂的流言蜚語也不是沒有根據的。”
“聽聞蘭嫔在閨中時便對陛下癡心一片,也是妾等過于守禮,不似蘭嫔一般大膽熱烈,所以才不讨陛下喜歡。”沈婕妤看着溫婉,但說出來的話卻句句帶刺,刺的淩婉瑩面色蒼白。
淩婉瑩垂眸,沈家,趙家,淑妃的秦家,都是當年害死表哥,害死蘇氏皇族的兇手呢。
見淩婉瑩不說話,淑妃有些不耐煩,她上前幾步,纖細的手指擡起她的臉,感受着手下肌膚的柔嫩細膩,淑妃不由得加重了力道,直聽到淩婉瑩發出痛苦的輕呼,她才回過神,意味不明的掃過淩婉瑩逐漸轉紅的肌膚,厭惡道:“你便是憑借着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勾引陛下的嗎?”
“蘭嫔。”淑妃念着這個蘭字封号,腦海裏回想起在蓮花池旁受的委屈,柔妃那個小賤人,居然當着陛下的面便折辱她,她可是四妃之一,父親是兵部尚書,幾位兄長也在朝中身居要職,而柔妃不過是蘇州府城中小小的富商之女,竟然也能與她平起平坐。
想到這裏,淑妃的手越發用力,見着蘭嫔眼裏閃爍着淚花,強忍着疼痛的模樣,開口道:“爲何不回答本宮的話,難道真如趙淑儀所說,蘭嫔你恃寵而驕,看不起本宮?”
“嫔妾沒有,淑妃娘娘誤會了。”淩婉瑩還維持着行禮的動作,面上的疼痛讓她面色越發蒼白。
“陛下又不在這裏,做這副可憐模樣有何用,聽說陛下昨夜離開了倚蘭殿,守了心疾複發的柔妃娘娘一夜,可見陛下心中挂念的,依舊是甘泉宮的柔妃娘娘,蘭嫔還是莫東施效颦,惹人嘲笑的好。”趙淑儀話音剛落,便見淑妃轉頭看着她,目光冰冷,:“淑妃娘娘,嫔妾……”
但解釋的話還沒有說,淑妃一巴掌已經揮了過去,厲聲道:“什麽東西也敢胡言亂語。”
趙淑儀沒有想到淑妃真的會打她,畢竟她雖然家世不如淑妃,但父親曾是先帝麾下一員大将,和先帝有出生入死的情意,當今對她父親也禮遇有加,她的兄長如今也在禁軍中身居要職,就算她說錯了話,淑妃也不改打她。
但觸及淑妃冰冷的目光,趙淑儀不敢開口,隻捂着臉,沉默不語,淩婉華似乎被吓到,搖搖欲墜的身體沒有撐住,倒在了地上,她掩住口,一雙美目中滿是驚恐。
“趙淑儀是陛下嫔妃,淑妃娘娘不改打她。”淩婉瑩頂着淑妃冰冷的目光開口。
“哦,那又如何。”淑妃向來随心,仗着家中父兄的權勢和膝下的兩位皇子,在宮中嚣張跋扈,偏偏這樣的人,即使被陛下厭惡,也沒有改過性子。
她隻将陛下不喜愛她的原因怪罪到其他宮妃頭上,認爲是那些妃子巧言令色,蒙蔽了皇帝。
終有一天陛下會看清她們的真面目,和她回到過去在東宮的日子。
莫遙見蘭嫔摔倒,想要伸手攙扶,卻想到自己同淑妃身邊大宮女的聯系,硬生生的止住了要伸出的手,隻在心中暗暗期待回倚蘭殿拿衣服的李姑姑快些來。
蘇美人暗暗後悔今日一時貪戀殿外的風景,便随着蘭嫔娘娘一起出來,她忘記了蘭嫔娘娘幾月的獨寵,已經成爲後宮諸妃嫉恨的對象,果不其然,遇到了嚣張跋扈的淑妃。
蘇美人至今還記得,當年在東宮時,尚是太子的陛下不過誇了她舞姿輕盈優美,淑妃便讓她在院中跳了一夜,從此傷了腳,不能再起舞。
而得知此事的陛下隻是罰了淑妃月例,并同她說淑妃性子直率,并無惡意,讓她諒解。
那個時候,蘇美人便看透了段離溫和面容下的無情,如今又遇到淑妃,蘇美人除了爲蘭嫔擔憂,也隻能祈禱陛下從這裏路過。
但冬日裏的禦花園最是寒冷,陛下又怎麽會來這裏呢?
蘇美人心中恐慌,便聽到一旁的安選侍道:“淑妃娘娘雖爲四妃,卻沒有管教宮中嫔妃的權利,宮妃若是禮儀不規範,自有太後娘娘以及皇後娘娘教導,淑妃越俎代庖了。”
跪在蘭嫔身後的安選侍開口道,她扶着淩婉瑩,目光堅定的說道:“蘭嫔娘娘身體嬌弱,怕是受不住淑妃娘娘的爲難。
淑妃娘娘平日裏便仗着父兄的權勢和陛下的寵愛嚣張跋扈,不似蘭嫔娘娘,即使父親是鎮國将軍,兄長皆戍守邊疆,卻待人溫和,心底善良,這樣的善良的人,怎麽可能不被陛下憐惜呢?”
蘇美人聽着身邊的聲音,緩緩瞪大了眼睛,這是那個一向膽小怯弱的安選侍說出口的話嗎?她瘋了!
淑妃沒有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宮妃也敢這樣說她,滿腔的怒火抑制不住,她指着一臉凜然的安選侍,怒聲道:“掌嘴,給本宮打爛她的嘴……”
蘭嫔擋在安選侍面前,淑妃身邊嬷嬷那粗糙的手掌便落到了蘭嫔面上,嬌弱的面容頓時紅腫了起來,嬷嬷心一驚,看向淑妃,淑妃卻厲聲道:“看本宮做什麽,給本宮按住她們,教導教導她們何爲上下尊卑……”
“那淑妃不如和朕說說,什麽是上下尊卑……”明黃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衆人身後,一同的,還有面容嚴肅的皇後。
“淑妃,你過分了。”皇後開口。
“陛下……”
禦花園中跪了一地的嫔妃,段離穿過衆人,來到淩婉瑩身旁,将她抱起,對皇後道:“既然是後宮事,便交給你處理吧。”
皇帝帶着淩婉瑩離開後,安選侍松了一口氣,跪倒在地上,便聽到皇後冷冷的開口:“淑妃随意動用私刑,心性惡毒,不堪爲皇子生母,兩位皇子,便由賢妃教養……”
“皇後……”淑妃擡頭,便見一向寬宏的皇後眼裏沒有絲毫溫情,“這是陛下的意思。”
“你說謊,陛下沒有這樣說,陛下說了,宮中人人虛假,隻有本宮率真可愛,陛下怎麽可以因爲剛剛事情而讓我同兩位皇子分離,定是你公私不分……”
淑妃還說着,便聽到皇後道:“淑妃,你要說的話過一遍腦子再出口。”
看到皇後眼中的威脅,淑妃閉了嘴,甩開拉着她的宮人,微微揚着下巴,說道:“本宮就回順安宮等着陛下的旨意,沒有陛下的旨意,誰也不能帶走兩位皇子。”
趙淑儀狠狠的抓着衣擺,被宮人扶着回到住所後,面對禁足降位的懲罰,沒有絲毫動容,反而低聲道:“我父母都未訓斥過我,淑妃居然打我,淑妃……”
倚蘭殿中,段離想要觸碰淩婉瑩臉上的傷,卻見淩婉瑩偏過了腦袋,他以爲淩婉瑩是在怨他,一時之間心情複雜,有些索然無味,卻聽到淩婉瑩開口道:“妾現在定然很醜,陛下不要看。”
段離不知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因爲淩婉瑩沒有預料中訴苦的話語,不由的露出了笑,他道:“你不怨朕?”
“爲何要怨恨陛下,今日之事,又不是陛下做的。”淩婉瑩開口,或許是扯到了傷口,不由得呼痛出聲,段離擡手按住她,查看着她臉上的傷,深紅的印子在嬌嫩的臉上顯得尤爲恐怖。
淩婉瑩眼裏含淚,“陛下,是不是很醜。”
段離微微動唇,眸光幽深,道:“不醜。”
“若是昨日朕如約回來,你也不會……”段離話沒有說完,便被淩婉瑩捂住了唇,隻見淩婉瑩眸中雖然含淚,卻沒有段離想像中的怨怼,還是一如既往的清澈純真,“柔妃娘娘身體不适,陛下多陪陪是應該的,妾不想讓陛下爲難,陛下若是難受,妾會覺得心痛。”
淩婉瑩似乎滿心滿眼的是段離,她真的将段離當成她的一切。
段離知道自己不該辜負她這滿腔情意,也不該懷疑這個三年如一日的愛慕着他的女子,但還是忍不住出聲試探:“若是朕顧忌着淑妃家中的勢力,對她網開一面,沒有替你出氣,你會怨朕嗎?”
“陛下怎麽會這樣想,妾無論如何都不會怨陛下的,妾好不容易來到陛下身邊,已經是神佛保佑,所以受着磨難是應該的,妾隻願能夠常伴陛下左右,隻要能夠時常見到陛下,莫說被掌掴,就是在冰天雪地裏面罰跪,妾也是毫無怨言的。”淩婉瑩說的情真意切,段離相信了。
他不得不相信上天還是垂憐他,将一個全身心都是他的女子送來他身邊,段離忍不住抱住淩婉瑩,保證道:“不會讓你受這麽大的委屈。”
頓了頓,又道:“朕爲你換一個住處。”
醫女看過後,淩婉瑩服了藥便因爲藥力歇下了,段離出了屋子,見到蘇美人和安選侍,面色平靜無波,隻淡淡的說道:“你們今日做的很好。”
蘇美人和安選侍還沒有反應過來,年輕的帝王已經出了倚蘭殿,崔總管聽到皇帝開口道:“今日折辱蘭嫔的那雙手,折了送去給淑妃。”
崔總管内心詫異,還沒有應是,便聽到皇帝說道:“去甯福宮。”
若不是有影衛悄然離去,崔總管定會以爲剛剛皇帝的吩咐是他恍惚間聽錯了。
蘭嫔的重要程度,在崔總管的心中又提了提。
禦花園的事情太後很快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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