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舞塑型确實不錯,就是想到居然是爲了……就心有不甘。”淩婉瑩說完,反應過來自己又意氣用事了,見蘇瑾收了笑,說道:“阿瑜,你這樣,我實在不放心。”
淩婉瑩知道阿姐不放心她獨自面對皇帝,也是她剛剛過于放松了,一時之間有些懊惱,她抱住蘇瑾,小聲道:“對不起,阿姐,又讓你擔心了,但我心裏有數,面對皇帝時,絕不會這樣。
他是我最愛的人,我是爲着他而來,我怎麽可能會在他面前失禮呢?明日去見皇後,我也會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十三年的籌謀,絕不會在我身上出錯。”
蘇瑾歎了一口氣,她知道淩婉瑩不是沒有能力,隻是複仇的心太迫切,如今有些按耐不住,所以也低聲道:“耐心,是複仇者最好的利器。”
淩婉瑩點頭,離開了蘇瑾的懷抱,又恢複了平時柔弱娴靜的樣子,她柔柔的看向蘇瑾,“青禾,我想沐浴了。”
蘇瑾微微欠身應是,便出屋準備。
沐浴時,淩婉瑩看着自己瑩白的肌膚,玲珑有緻的身體,心想,她還是不如阿姐好學,涉獵廣泛。
就比如養身體,美容養顔的藥草舞蹈,阿姐就懂好多,還有洗經伐髓的藥浴,若不是自己的身體受不住那藥性,如今就也能像阿姐一樣有飛檐走壁的本事了。
倚蘭殿中人一夜好夢,淑妃等人聽聞皇上又去了柔妃的甘泉宮,内心酸澀,卻也無可奈何。
第二日,淩婉瑩早早起身,蘇瑾爲她梳妝時,并提到蘇美人和安選侍已經在外面等着了,淩婉瑩有些詫異,眼睛輕輕掃過周圍伺候的宮人,蹙眉道:“那得快些,不能讓兩位姐姐久等了。”
青粟聽着,加快了手裏的動作,出去時,果然看到蘇美人和安選侍在殿中坐着。
蘇美人吃着點心,安選侍看着手中帕子繡樣,殿中很是甯靜,見到淩婉瑩出來,兩人連忙起身問好,淩婉瑩面色柔和,聲音一如昨日的輕軟:“是我慢了,讓兩位姐姐久等。”
聽到淩婉瑩這樣說,蘇美人和安選侍忙說不敢。
原本像蘇美人和安選侍這樣既是地位分,又戴罪在身的宮妃是沒有資格去鳳儀宮拜見皇後的,但今日是皇後接見新人的日子,所以兩人也得去。
淩婉瑩是一殿主位,自然有軟轎,但像蘇美人和安選侍這樣的便隻能步行,但軟轎很慢,兩人知道這是蘭嫔在照顧她們,心底不由得一暖。
路上又遇到了賢妃、安妃以及幾位新人,所以到達鳳儀宮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
蘇瑾作爲淩婉瑩的貼身侍女,被帶去偏殿休息,偏殿裏坐着許多位紫衣宮人,心裏面一算,就知道宮妃來的差不多了。
還未進宮時,她打探到段離宮中有一後,宮主位有昭和宮賢妃、順安宮淑妃、啓祥宮安妃以及甘泉宮柔妃,皆是段離在東宮時的身邊人。
妃之下有兩位貴嫔,算上淩婉瑩和齊家的姑娘有三位嫔,嫔之下三位婕妤,新人加上原先的淑儀才人美人等共十五位,這還不算被幸過卻沒有正經名份的官女子,就已經二十八位妃妾了。
蘇瑾這麽一算,突然回想起青粟在家時的抱怨:“算上新人有名份的宮妃都快三十了,怎麽前朝還有人說皇上後宮空虛,難道真的要三宮六院都填滿,真正做到佳麗三千嗎?”
蘇瑾在外面胡思亂想,淩婉瑩也在内殿裏神遊虛空,見禮過後,原以爲會有什麽争鋒相對、下馬威什麽的畫面出現,誰知道唇刀舌劍是有,但光沖着柔妃去了。
隻見柔妃被淑妃、安妃陰陽怪氣也不惱,隻面色悠然的喝着茶,倒是把淑妃安妃氣的要死,“娘娘,柔妃姐姐既病了,卻還讓陛下去她宮中,分明是不顧忌陛下的身體,陛下國事繁忙,若是龍體受損,豈不是柔妃姐姐的罪過?”
一直沒有開口的崔貴嫔說着,看向面色微變的柔妃,“陛下愛重柔妃姐姐,柔妃姐姐也自當看重陛下的身體才是,如此肆意妄爲,倒是讓妹妹想起了前朝的蝴蝶夫人……”
淩婉瑩垂眸,掩去眼底的神色,前朝的蝴蝶夫人,是曾祖父的寵妃,聽聞蝴蝶夫人原是桃園的灑掃宮人,在桃林中翩翩起舞引的蝴蝶繞身,被閑逛的曾祖父見到,遂封了美人,入住甘泉宮偏殿思水軒,後一路榮寵,無子封妃,蝴蝶夫人冬日傷寒,曾祖父日日陪伴,竟也染上傷寒,不到四十駕崩,曾祖母便在宮規上加了一條,宮妃染病不得見駕。
但淩婉瑩覺得,這條宮規添與不添都沒什麽用,專權獨斷的皇帝又怎麽可能受宮規約束呢?隻要他想,想見誰便可以見誰。
就像父皇,願意爲了母後廢棄六宮,淩婉瑩沒有再往下想,而是凝神聽着殿中的聲音。
崔貴嫔說完,眼睛掃過面色微變的柔妃,看向座上的皇後,嚴肅道:“娘娘,柔妃屢屢蔑視宮規,若是新進宮的妹妹們有樣學樣,那宮中豈不是亂了套,娘娘身爲國母,應當嚴厲懲戒才是。”
未等皇後開口,柔妃冷哼一聲,看着崔貴嫔道:“崔貴嫔是在将陛下比做耽于小情小愛不顧國事的周平帝嗎?”
“嫔妾不敢,隻是嫔妾昨日讀史,看到蝴蝶夫人的事迹,突然想到了柔妃姐姐而已,柔妃姐姐可莫要無理取鬧。”崔貴嫔一臉包容的看向柔妃。
淑妃見柔妃吃癟,冷冷一笑,“崔妹妹好心提醒,柔妃可不要不識好歹,我們都知道崔妹妹是在關心陛下身體,可不是在影射誰。”
淑妃容貌豔麗,說這話時眼尾輕揚,心情似乎極爲舒暢。
座上的皇後輕輕抿了一口茶,悠悠的開口道:“崔貴嫔說的對,柔妃有病在身卻還接見陛下确實有所不妥……”
聽到這,淑妃得意的看了一眼柔妃,卻聽到皇後繼續說道:“但昨日陛下并未留宿,與柔妃相見也隔了屏風,所以也不算違了宮規。”
沒有留宿?但皇帝進了甘泉宮便沒有出來過,那是……
茶水在口中回甘,皇後想到皇帝今天一早送過來的海棠花,神色不變道:“昨日是汀雨殿的許才人侍駕,原今日來拜見諸位,但陛下憐惜許才人,特地延了她今日的請安。”
聽到皇後這麽一說,淩婉瑩才注意到同他們一起入宮的許才人沒有來,而汀雨殿,是甘泉宮西側殿,怪不得……
齊月珍見身旁的淩婉瑩面色甯靜,想到了京中關于這位鎮國将軍府小姐的傳聞,自小體弱長于鄉野,回京後又對表哥一見鍾情。
她曾經和淩婉瑩的同胞妹妹打過交道,那個将軍府的二小姐不似淩婉瑩般容貌清麗,婉約動人,所以她也不曾将同齡的淩婉瑩放在眼中。
直到選秀初見,她才知道自己大意了,也曾惶恐過,但随即想到若是表哥是耽于美色之人,她的堂姐也不會至今還在萬佛寺蹉跎歲月了。
後來在相處中,她見淩婉瑩飽讀詩書,不僅有一手秀美的字,畫技棋藝同樣不俗,她才對淩婉瑩另眼相看,一個腦子裏隻有情愛的美人,會走的長遠嗎?
似乎感覺到身邊人的注視,淩婉惜微微擡眸看去,見是齊月珍,微微一笑,頗爲和善。
齊月珍也微微點頭,繼續将注意力看向前方的幾位妃子,崔貴嫔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沒有陪着柔妃,而是幸了剛入宮的新人,眉頭微蹙,道:“這不合規矩……”
宮妃入宮,得尚寝局那邊将紅燈籠挂上,才算是可以侍奉君主。
“崔妹妹便是太講規矩,才會不過雙十年華,便已經心如遲暮。”安妃說完,起身,盈盈一拜道:“皇後娘娘,臣妾今日出來的久了,怕三皇子醒來哭鬧,便先告退了。”
皇後剛點頭應允,安妃便離開了,莫婕妤不願意摻和幾位妃子鬥法,也借口擔心小公主,先行離開。
安妃和莫婕妤走後,皇後也讓衆人散去,出了鳳儀宮,那如影随形的視線消失,淩婉瑩才覺得松了一口氣。
蘇美人和安選侍面色蒼白,她們久不出倚蘭殿,今兒又早起,在鳳儀宮時聽着幾位妃子的唇槍舌劍,糕點也不敢用,生怕那把火燒到自己身上,所以身體有些受不住。
蘇美人隻想着快些回到倚蘭殿,安選侍雖然也害怕,但也确實是觀測了鳳儀宮主殿内的所有嫔妃,她想,在與柔妃最爲相似的蘭嫔,她看到了希望。
陛下偏愛蘭嫔那般柔弱的女子,蘭嫔眸似幼鹿,身似青荷,比當年剛入東宮的柔妃更勝一籌,安選侍有些激動。
她看着前方的淩婉瑩,心想,不急,還不是時候。
出了鳳儀宮幾步,隻見齊月珍看向淩婉瑩,清冷的眸中似乎有些掙紮,最後上了軟轎離去。
淩婉瑩回到倚蘭殿,便讓蘇美人和安選侍去休息了,一直在殿中等着的青粟看着淩婉瑩和蘇瑾都平安歸來,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氣。
掌殿的李姑姑見此,眸色暗了暗,蘭嫔娘娘從家中帶來的兩位侍女,青葉到還好,青粟卻太過跳脫了,喜形于色,若是蘭嫔娘娘日後受寵,青粟還是如此,定是不行的。
但昨日才剛剛照面,蘭嫔娘娘便休息了,她未曾與蘭嫔娘娘單獨交談過,把握不住新主子的性格,也便沒有提。
不知道今日有沒有機會……
剛想着,就聽到蘭嫔娘娘輕柔的聲音響起:“李姑姑,昨日我過于勞累,早早歇息了,還未曾了解這宮中諸事,您是宮中的老人,不知可否爲我解惑。”
聽到這話,李姑姑立馬有了精神,主子有上進心是好事!
但蘭嫔接下來的話立馬讓李姑姑的心跌入谷底,她聽到蘭嫔含羞帶怯的說道:“尤其是陛下的事,陛下……”
李姑姑:……瞧瞧這面目含春的樣子,這蘭嫔莫不是對陛下情根深重,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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