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顧雲潔的話,蘭碌平眼裏的殺氣又更重了一些。
原本以爲,隻要抛出對方偷了長生醫館方子一事,就能把顧雲潔帶走,沒有想到出來一個多管閑事的老頭,更牽扯出了一個村子的人。
“蘭公子要把這位姑娘帶走,也得看我們同意不同意?”白大夫聲音不大,但他站在那裏,卻生出一種千軍萬馬的氣勢。
“你個老不死的。這是我們蘭家的自己事情,與你何幹。你給本公子滾到一邊去,不要妨礙我們蘭家處理内鬼。”
“家務事?”白大夫冷哼一聲,臉看向顧雲潔:“你在蘭家做過工還是拜過師?”
顧雲潔看向蘭碌平:“是呀,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是家務事,而不是你們誣陷我們。”
蘭碌平隻覺得牙疼。
“顧雲潔你不要以爲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老頭能幫你撐腰?有本事,你永遠不要回京。隻要你敢在京城開醫館,本公子就有證據證明,你們醫館的方子是偷得我們長生醫館的。”
老頭身後站了不少人,個個都是肌肉發達,手拿武器。他今天出門,帶的人也不少,真要與這些人對上,怕也是吃不着好。
“蘭公子還是想想如何保住長生醫館的名聲,搶奪更多的方子吧。”白大夫聞言冷哼一聲:“蘭公子學醫資質平平,如果蘭公子沒有辦法尋得更多的治病方子,長生醫館怕是要在你手上沒落了。”
“危言聳聽。”蘭碌平陰狠的看了一眼白大夫和顧雲潔:“你們等着,我現在就去報官,讓官府的人把你們都帶回去。一個偷我家方子,一個诋毀我家名聲。老虎不發威,真當我們蘭家好欺負是不是?”
“不用那麽麻煩,本公子已經替蘭公子報官了。”隻見剛剛替蘭家說話的少年,身後跟着一隊官兵。
蘭碌平這才看向剛剛的年輕公子,不由眯起眼睛,心裏冷笑一聲,又來一個多管閑事的。
“你是什麽人?本公子的事情何須你操心,多管閑事。”蘭碌平沒有好氣。
誰要他幫忙報官,多管閑事。
“蘭公子,你這話就不對了。你說要報官,本公子好心幫你報了官,還把官員帶到了這裏,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說這樣的話。難不成真像他們所說,是蘭家污蔑他們,而非他們惹了你們?”
“本公子哪裏知道你是報得哪裏的官,是不是跟他們一夥的。”蘭碌平掃了一眼那些官兵,都是陌生面孔,沒有一個人是他所認識的。
他可以斷定,這些人根本不是京城的官員,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蘭公子,你不會連本官都不認識吧。”一位中年男人笑着從馬上下來:“本官可是五城兵馬司指揮,聽說這裏發生了騷亂,特帶人來看看。”
蘭碌平看着眼前的男人,正是新上任的五城兵馬司指揮,宋波。
眼前這個男人,之前與蘭家也是發生了一些不快。原以爲宋波沒有可能當上指揮司了,沒有想到他出現在這裏。
“本官聽說是這裏發生了一些糾紛和騷亂,就帶着人過來了。剛剛這裏發生了何事,誰來說明一下。”
“沒什麽事。”蘭碌平破天荒的沒有與這位宋大人喊冤:“這是我們蘭家的家務事,還用不上宋大人,我們走。”
“蘭公子這話說得,剛剛不是蘭公子喊着要把人送官的。現在大人來了,你卻說沒事,這不是玩大人嗎?姑娘,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你且說清楚,宋大人是京城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一定會幫你還一個公道的。”
顧雲潔看了一眼少年,總覺得有些熟悉,一時半會的記不清在哪裏見過對方。
把事情簡單的說了說。
宋波又問了白大夫一些事情。
“蘭公子,你說人家顧姑娘偷了你家方子,你可有證據?如果沒有證據,本官也可以說你是誣告。”
“自然是有的。”蘭碌平知道今天想輕易離開是不可能的了,便想了個法子:“我猜測那張方子,她肯定帶在身上,隻要大人驗明一下,便可知了。”
顧雲潔紅唇勾起。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宋波卻是有些爲難:“蘭公子,本官也沒這個權利搜人身體,你确定方子就在她身上,如果沒有搜出來,蘭公子怎麽說?”
“宋大人,你這剛上任,是不是需要功勞。”蘭碌平走到宋波跟前小聲說着話:“隻要你查出她身上有我家的方子,算是幫我們家破獲了一件案子,到時我們蘭家自然是向着你這邊的。”
“你們要搜也行,我就是想問問,如果沒有搜出來,蘭公子當如何?是不是應當給我下跪賠禮道歉。”顧雲潔就怕他不搜。
蘭碌平今天不搞點什麽動作,她還有擔心,他會不會轉頭就對付
留在京城的代三七他們。
“笑話。”聽着顧雲潔的大話,蘭碌平隻想笑:“就憑你,也想讓本公子給你下跪,你配嗎?”
這個顧雲潔怕是異想天開了,想這種美事。
在這京城,能讓他們蘭家跪下的人還真不多。在蘭家跪下求蘭家救人的人倒是不少。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我可以讓你們搜身,如果什麽都沒有搜出來,又當如何?如果蘭公子跪下向我道歉,我就接受。”
蘭碌平眼珠子一轉,冷笑一聲:“如果真沒搜出什麽東西,我自當給姑娘賠罪。”
“相公,你可聽清楚了。”顧雲潔問楚楚。
“娘子,我自然是聽清楚了。不止是我,老羅,你聽清楚了沒有。”
“我也聽清楚了。蘭公子可是長生醫館的公子,說話算話,自然不會食言。他要是食言了,以後誰還敢去長生醫館看病,誰還會相信長生醫館呢。”年輕公子輕輕開口。
蘭碌平看着他,搜盡腦海也沒想起來他是誰。
是蘭家的朋友還是敵人。
如果是朋友,他不怕。
如果是敵人,他就要上點心了。
“既然姑娘同意,那本官就要讓人搜身了。”宋波見顧雲潔沒有反對,反而同意,有些詫異:“但本官沒有帶女眷在側,怕是不方便。”
“本公子帶了。”蘭碌平一揮手,一個丫鬟模樣的人上前:“你,去搜她的身。”
丫鬟給衆人服了服身,走到顧雲潔跟前作了一個請的姿勢:“顧姑娘,請往客棧走走,方便我搜你的身。”
“不用,就在這裏吧。”顧雲潔輕輕一笑:“你們要搜的是不是這個?”
隻見顧雲潔從懷裏拿出一卷黃色的卷軸。
别人或許不認識,但年輕公子一眼就看出,那是聖旨。
宋波也認了出來。
相互對視一眼,直接跪下。
蘭碌平皺眉,這個什麽情況,怎麽就跪下了。
“顧雲潔,你在搞什麽鬼。你手上那是什麽東西?你不要告訴我那是聖旨。真是笑死了,你一個鄉下丫頭手上怎麽可能有聖旨,騙誰呢。他們眼瞎,本公子的大伯可是經常出入皇宮的人,聖旨本公子見得多了,你這根本就是假的。”
蘭碌平對于顧雲潔身上搜出來聖旨一說,根本不相信。
在他看來,顧雲潔就是一個鄉下來的村姑,與玉親王是有些關系,但與皇宮挂上關系,他是不相信的。
肯定是藏在身上吓唬人的,怎麽可能是真的。
“宋大人,如果有人僞造聖旨,這可是誅九族的死罪吧。”蘭碌平臉上洋洋得意,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如果有人僞造聖旨,确實是死罪。”宋波回話。
“顧雲潔你聽到了沒有。都不用本公子出手,你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宋大人,如果有人對聖旨不敬,出言侮辱又當是何罪?”顧雲潔輕飄飄的問了一句。
“也是死罪。”
“蘭公子,聽到沒有。你說口之前,你怎麽認定我這是假的,你怎麽不親眼看看。如果是真的,就憑你剛剛這些話,也是要砍頭的。”
顧雲潔說完,把聖旨交到宋大人的手中:“宋大人,是不是真的,你們鑒定一下,也省得有些人是怎麽死的都不清楚。”
宋波起身恭敬的接過,展開聖旨,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時,瞳孔放大。
手也有些顫抖。
金老将軍的孫女呀。
曾經,他也是老将軍手下的一個兵呀。
當年金家的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個疼。
沒有想到若幹年後,他會遇見金家小小姐。
清了清嗓子,聲音嚴肅:“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金家是我朝的英雄之家,正直大義,保衛邊疆,殺敵無數……朕爲告金家的英雄們在天之靈,把這位金家遺孤封爲安甯縣主,賜宅子一座,黃金萬兩,欽此!”
宋波把聖旨合上,恭敬的還給顧雲潔:“原來是金家的小小姐,失敬失敬。”
年輕公子對于這則聖旨的内容也有些意外。
沒有想到顧姑娘是金家的小小姐。
白大夫他們卻是十分激動:“你是金老将軍的孫女?”
顧雲潔點點頭。
皇家都承認了,她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怪不得姑娘一身正氣,原來是金老将軍的孫女。”白大夫說着跪下給顧雲潔行禮:“草民見過安甯縣主。”
“見過安廳縣主。”那些漢子們也都跪下。
在大安王朝,誰人不知道金家,又有誰沒有聽過金家的故事。原以爲金家早已沒人,沒有想到世間還留有一絲血脈。
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金老将軍在天上得知這個消息,也是高興的吧。
蘭碌平聽着剛剛的聖旨,以及跪了一地的人,直接傻眼了。
是真的,那聖紙竟然是真的?
他剛剛都說了些什麽?
他藐視聖旨,還辱罵皇上親封的安甯縣主。想到這裏,他隻覺得兩腿發麻,沒有知覺。
“原來是安甯縣主,不知縣主現在要去哪裏?”少年上前。
“奉皇上的口谕,出去辦趟差。隻是沒有想到蘭公子如此膽大,連皇上的差事都敢攔。蘭公子,我現在跟你回去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這皇上交代的差事?”
她現在跟蘭公子回去,蘭公子也得敢答應。
“縣主且去辦差。”宋波一揮手:“蘭公子藐視聖旨,并且縣主不敬,先把蘭公子帶回五城兵馬司。”
“顧雲潔,你是故意的對不對?”蘭碌平知道皇上最近封了一位縣主。隻是這縣主是什麽人,什麽身份,沒有人知道。
他們蘭家打聽了一圈也沒有打聽出來。
沒有想到這位顧雲潔便是皇上親封的縣主,真是看走眼了。
“蘭公子這話說得。我出門辦差,難不成要向蘭公子禀報,怎麽會知道蘭公子會追來并發難于我。宋大人,剛剛這位白大夫和村民們反應的事情,還望宋大人一起查清。
蘭家仗着是京城第一醫館,這暗地裏怕是沒少用見不得人的手段,宋大人好好查查說不定在驚喜。這案子要是辦得好,升官升職不在話下。”
顧雲潔有預感,蘭家背後牽扯的肯定是大案。
隻要把這些案子牽扯出來并查明,升職是肯定的。
“縣主放心,這件事本官一定會好好查辦,還大家一個公道的。”
“有勞宋大人了。”
宋波對着蘭碌平抱拳:“蘭公子,對不住了。剛剛這麽多人可是聽見了,你對聖旨不敬,藐視聖旨。還要麻煩你跟本官走一趟,至于這些村民反應的事情,本官也會派人查清楚。不管誰是誰非,本官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帶走。”
“等等。”楚楚叫住人:“蘭公子還沒下跪呢。不是說了,如果沒有搜出東西來,要給我娘子下跪嗎?來吧,趁着大家都還在,讓我們看看蘭公子的誠意。”
“對,本官差點忘了這事。蘭公子,剛剛是你要搜身的,跪下認錯吧。”
蘭碌平臉色青紅交加。
顧雲潔挑眉。
最後,蘭碌平盯着顧雲潔手裏明晃晃的聖旨跪了下去:“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縣主,還請縣主原諒。”
顧雲潔今天擺了她一道,他一定會把場子找回來的。
是縣主又如何,他可不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