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顧雲潔想着,有新糧食種子,自然要帶着大家一起種。隻有百姓家裏有糧,才不會餓着肚子。
至于這個功勞歸誰,她沒有放在心上。
入了京城之後,她才發現,有些功勞還是要抓在手上。你身上有底氣,才敢直接面對皇家的人。
要不然,靠着皇家給的那點恩德,早晚有用完的那一天。
所以楚楚提起回家過節時,她想了一想,就想到了這個理由。
發現新糧食種子這個功勞,得歸她自己,不能給任何人。如果晚稻的收成還是不錯,這說明新糧食種子總體的産量是比之前的種子收成更加好的。
對于百姓來說,這是一件好事。
對于上位者來說,這更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喜事。
一畝地增産一百斤,這意味着一個國家一年可以增收多少收成。
顧雲潔領了旨謝了恩,就要出宮。
在宮門口碰到了宴輕。
“安甯縣主。”宴思叫住她:“不知道本王是該叫你安甯縣主呢,還是應該叫你顧小姐或者金小姐?”
顧雲潔是因爲金家的原因被封縣主的,叫金小姐也無可厚非。
“王爺随意,不過是一個稱呼。”
“可是父皇找你有事?”
“正好中秋了,我想回家看看新糧食種子的收成,與皇上說起這事,皇上也很是關心,就準了。”
“縣主要是不提,本王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可惜本王中秋得留在京城,要不然就陪着縣主一起了。”
“王爺公務繁忙,不敢勞王爺大駕。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顧雲潔離開,宴輕的眼睛微眯。
這個顧雲潔,倒有幾分聰明。一進宮,就知道把她發現新糧食種子一事告知父皇。
如果新糧食種子收成真能比之前增加幾成,對于國家和百姓來說,都是好事。
而她這個發現者,自然也是大功者一件。
想到這裏,他朝宮裏去。
“兒臣見過父皇。”宴輕走進禦書房,對于上面的人影行禮。
“免禮。”皇上放下手中的書籍:“上次你跟朕提起新糧食種子一事,剛剛安甯縣主來過,說是她發現的。朕也問了她一些問題,都能對答如流。她心裏惦記着老家糧食種子一事,朕就讓她回去,順便監督一下新糧食的收成,對于此事,你有什麽看法沒有。”
“父皇安排的是。”宴輕低頭:“這件事兒臣是清楚的,種子的确是她無意間買回的,當時村民們都不看好,就她們一家種了下去,結果收成頗好。有了收成,她們也沒隐瞞,立即上報給了縣令大人,再由兒臣上報到了父皇這邊。安甯縣主的确是發現新糧食第一人。”
“隻要種子真能提高收成,對于國庫和百姓來說,就是大好事一件。”皇上聞言也是高興不已:“一旦證實糧食秋季也能增加收成,朕立馬賞她。”
“父皇英明。隻是她是金家遺孤一事,現在見過她的人頗少。”
“這件事不急。”皇上現在也不想讓顧雲潔曝光在人前:“朕已經封了她爲安甯縣主,等她回來,她的府邸大概也收拾好了,到時朕再把她昭告天下。”
……
顧雲潔從宮裏出來,長長籲了一口氣。
面見皇上的時候,是她最不自然的時候。
這種感覺,不亞于當年她面見省裏領導。
前世,她隻是單純的科研者加醫生,不想有太複雜的人際關系,隻想好好的搞科研,好好的治病救人。
重新一世,還要想着在皇帝跟前讨生活,她太難了。
回到家裏,她對着楚楚道:“皇宮這地方,看着繁華,實則沒有自由。我進去一次,就感覺呼吸被奪了幾分鍾。”
如果讓她天天去皇宮,她不如天天待在實驗室。
沒有外界幹擾,一心一意研究自己想要研究的東西。
楚楚聽着她的話,不由笑了:“皇帝很吓人?他是不是把你吓着了。”
“他不吓人,跟我們一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但皇宮裏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制度吓人。我真怕禮儀不對,什麽時間把腦袋丢在裏面,想想就恐怖。”
她看過不少深宮電視劇,因爲禮儀不到位,或者說錯話被殺頭的不在少數。
楚楚聽着她的話,不由給了她一個摸頭殺:“大安的皇上還是很英明的,不嗜血殘暴,不會動不動就殺人,這一點你應該放心。”
“你是說,如果遇到愛殺人的人,我這條小命可随時不保。”
“不會,你現在是金家的後人,沒人敢随便對你下手。”
“這話你也信。金家要真有那麽強大,何止于滿門被殺。”顧雲潔歎氣:“我總覺得這裏面有貓膩,現在又說不出來。”
“這件事總會大白天下的。”
“說得也是。我身爲金家的後人,既然沒有盡早查出真兇的覺悟,我有罪。”
袁慶和代三七一家留在京城監督醫館的事情。
更何況,袁慶在府城已經沒有什麽親人,回去不回去都一樣。
至于師父,他已經不認自己了。
得知顧雲潔一家要回去過中秋,鄭念念還是舍不得的:“顧姐姐,你們還會回來吧。”
“自然。”
“你的病好好保養,不要再發生上次的事情。如果你平時有什麽不舒服,可以去尋找袁慶或者代大夫,我有跟他們交代。”
鄭念念送了顧雲潔一個盒子,說是給她的中秋禮物。
想到家裏的那些親人和朋友,顧雲潔也花了一天時間買了好些禮物放在馬車上帶回去。
要回家了,靈寶的朋友們也是舍不得她。
“靈寶,你還會回來的吧。等你回來了,我們一起去學堂呀。”
“好得呀。”
在同齡人當中,靈寶的個子最小。
不過她個子雖然小,膽子卻不是最小,就算是大孩子,她也能玩到一塊,是個小人精。
但在離京之前,說好要送蘭家一份大禮的。
……
“少爺。”蘭碌平的身邊的小厮小跑着進來:“奴才打聽到,顧姑娘她們這幾天好像要離開京城。”
“真的假的,你聽誰說的?”蘭碌平正尋思怎麽發難顧雲潔呢,沒有想到就聽到這個消息。
“我從鄭家打聽出來的。顧姑娘早上去鄭府檢查了五小姐的身體,并說她要回家過中秋了,讓五小姐多休息什麽的。”
蘭碌平一聽,眼睛都亮了:“你再去打聽打聽,消息可不能出錯。”
這個消息要是真的,就是一個絕佳的動手時機。
隻要她們出了京城的城門再動手,就算她們與王爺有什麽關系,也查不到蘭家的頭上。
對,就這麽幹。
這個顧雲潔,自從她出現後,壞了他們蘭家多少事。
先是多管閑事救走了代家父女,緊接着又救了鄭家的五小姐。五小姐的病要是好了,京城裏不得說他們長生醫館醫術不行,明明他們斷言不好治的病,被一個鄉下丫頭治好了。
下人回來确定了顧雲潔她們要回鄉下的事情,得到這個消息的蘭碌平,沒有告知自己的父親,他準備自己安排這件事。
如果由他自己把顧雲潔手上的方子和醫術要了過來,父親一定會很高興。
到時,他們長生醫館也可以醫治各色的心疾病人了。
……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緩緩的駛出京城。
老羅和楚楚坐在前面,小潔和靈寶還在朵兒,坐在馬車裏。
“這次回去路途遙遠,讓你留在這裏陪你哥過節,你非要跟我們回去。”顧雲潔笑着與朵兒道。
“姑娘說哪裏話。我現在是姑娘的丫鬟,自然是姑娘在哪我在哪,哪有把姑娘抛下,自己和哥哥過節的事情。”朵兒臉上同樣有着笑意。
“我喜歡跟着姑娘,也喜歡帶着靈寶。再說,我哥現在也好好的,不用我擔心。”現在不比在府城時。
在府城時,因爲擔心她被人騷擾,她不敢随意出門,就算是出門,也是穿着男裝。
怕被人盯上,更怕給哥哥帶來麻煩。
“羅叔,蘭家那邊已經得到我們要出城的消息了吧。”顧雲潔朝外喊了一聲。
“已經透露給他們了,想必我們出城後,他們就會有所動靜。”蘭家現在的野心可不是一般的大。
隻要他們盯上的人或者方子,不拿到手不罷休。
上次鄭家五小姐的事情,最後隻是罰了一衆下人算是結束,但她清楚,這裏面一定有蘭家的手筆。
隻要查出蘭家借着給各大家治病的名義,在各大家府裏安插了眼線,就足以讓他們蘭家的大廈傾倒。
“那我們走慢點,等等他們。”顧雲潔點頭。
出了京城,他們走的不快,走了半日到了一處可以吃飯的地方。
這個地方離京城不過半日的距離,有不少去京城的客人路過,生意還算不錯。
他們從馬車上下來,直接朝飯店走去,并且點了好些個菜。
價錢比一般的小店要貴上一些,不過份量還行,口感也還不錯,算是比較地道了。
他們一行人吃過飯,又讓飯店幫着喂了馬,準備再次上路,卻見要離開時,來了一夥家丁把他們圍住了。
這些人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練家子,不像是普通的家丁。
“顧雲潔。”蘭碌平慢悠悠的馬車上下來:“怎麽,在我家醫館幫了幾天忙,就想趁機偷走我家的一些偏方?”
顧雲潔看到蘭碌平出現的那一刻,心裏隻是笑了笑。
她還怕對方太聰明不上鈎呢,沒有想到對方比她想象中的要蠢。
“蘭公子,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我何時去過你們醫館幫過忙?”顧雲潔挑眉。
“你偷了我們長生醫館的方子就想一走了之,天下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來人,把他們給我抓回去,他們觊觎我們蘭家的醫術,偷走偏方,把他們抓到報到官府去。”蘭碌平來時就想好了借口。
她們不是要離開京城嗎?就按個偷藥方的罪名,把她們抓起來。至于抓到哪裏,會面對什麽,就是蘭家的事情,外人也管不着。
往大了說,這也是蘭家的家務事,外人管不着。
邊上來來往往有不少客人,聽說是之前在長生醫館的人,偷走了長生醫館的方子,被人追到這裏來了。
老百姓都是單純的,看顧雲潔一行人,的确有趕路的迹象,以爲她們真的要逃走。
“把人方子偷走,是想自己開醫館吧。啧啧,有些人就是野心大,在人家地盤上幫幾天忙,就想把人家的吃飯家夥搬走,真不要臉。”
“有些人還真有這樣的野心。在我們老家也是,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徒弟學會本事後,把師傅的方子還有本事全都拿走了,還在師傅的對面開了一個一樣的店,把師傅店裏的客人全搶走了,師傅氣不過,還被他罵,說師傅老了,技不如人就要承認。結果你們猜怎麽着,那師傅活生生讓這個不孝徒弟給氣死了。要是收到品性不好的徒弟,或者請了品性不好的人來幫忙,真的是要氣死的。”
“這也太可憐了,那個徒弟也太不是人了。”
“顧雲潔,我們長生醫館的名聲誰不知道。你以爲你把我們的方子偷走,人家就會認你們嗎?乖乖的跟我們回去認個錯,這件事我們醫館就不追究了。如果你們不認錯,一意孤行,可不要怪本少爺不客氣了。”
顧雲潔聽着蘭碌平的話,知道對方這次的計策的确的有一點點高明。
至少用的理由很正當,當人挑不出錯來。
且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她輕輕開口:“蘭公子,你說我偷了你們的方子,請問是什麽方子,有證據嗎?”
“如果沒有證據,本公子敢帶着這麽多人過來嗎?我們長生醫館的方子衆多,你偷什麽方子都有可能。”蘭碌平一聽顧雲潔的話,隻覺得好笑。
證據?
蘭家做事從來不講證據。
他說偷了就是偷了。
“蘭公子也說不清楚少了什麽方子,就是沒有證據了。如果沒有證據,蘭公子用什麽證明,我偷了你們的方子,而不是你們想偷我的方子呢。”顧雲潔雲淡風輕的站在那裏,與蘭碌平講起了道理。
楚楚卻從自家娘子嘴裏聞到了一股危險的味道。
(本章完)